主子,主子……
似乎有人在叫她,費勁地睜開眼,蕭依雲被眼前的一片血色嚇得立馬閉上了眼。腦袋昏昏沉沉的,可又好像在被針扎似的疼。
這是怎麼了?蕭依雲迷迷糊糊地想着。復又睜開眼,可依舊是一片血色,閉眼睜開,依舊如此。蕭依雲想要擡手揉眼,卻發現右手才一動,小臂就是一陣刺骨的疼痛。
“主子?師傅,主子睜眼了,只是又暈過去了!”流螢的聲音很是急切,蕭依雲聽着這才慢慢地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砸了茶壺,有人進來了,然後……然後呢?
好像,是摔着了。
蕭依雲努力想着,可惜腦子裡一片混沌,再想不起來其他。
喉嚨的灼燒感已經沒有了,只是澀澀地,很是難受。蕭依雲張了張嘴,想要叫流螢別再嘰嘰喳喳的了,還不如去端杯水來。只是才發出聲音,喉嚨就一陣疼痛,聲音也暗啞的很。
“主子,水。”流螢也來不及細想蕭依雲的聲音有多不對勁,忙半扶起蕭依雲,接過長樂匆匆端來的溫水,小心地喂蕭依雲喝下。
只是蕭依雲含着水,卻怎麼也不肯嚥下去。她怕疼,連說話都喉嚨疼,喝水豈不是更疼。蕭依雲是這麼想着的,可流螢卻快要急的哭了,昏迷的時候還能灌進去湯藥,怎麼醒來了卻連水都喝不下去了!
到底是沒有徹底醒轉,蕭依雲凌亂的思緒又漸漸被睡意吞噬,下意識地喝了幾口水後,就又陷入了昏睡中。
再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蕭依雲眨了眨眼,眼前哪來什麼血色,一切如常。清了清嗓,喉嚨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難不成那是一場夢,不過這夢的感覺也太過真實了些。
“長樂?”扭頭看見伏在凳子上睡着的長樂,蕭依雲先是一驚,可當看見無憂與流螢時,蕭依雲心中已經肯定,那不是夢了。
沒有驚醒這三人,蕭依雲撐着身子坐起來,可右臂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又倒回了牀上。
“啊……”蕭依雲疼的齜牙咧嘴的,這慘叫聲也將睡的不沉的三人驚醒了過來,端水的端水,熱帕子的熱帕子。
“主子。”待長樂體貼地扶起蕭依雲後,流螢與無憂也端着溫水與熱帕子過來了,面色看着憔悴的很。
蕭依雲掀開被子,就瞧見自己的小臂被包了個嚴實,似乎是受了重傷。輕輕地碰了碰那個一突一突疼着的地方,蕭依雲滿目不解,哪怕那一摔磕着了,也不至於這般痛吧!
“我睡了多久?”
“回主子,若是不算上夜裡醒的那次,該有十三個時辰了。”流螢答的頗仔細,“因着那禁足令,胡太醫也不能久留,可主子一直沒醒,昨兒夜裡,奴婢便請來了師傅。只是……”
“只是你師傅並不懂醫術。”蕭依雲自然而然的接過,她的確聽見流螢喊師傅了。只是她竟然昏迷了十三個時辰?幸虧是有禁足令,不然怕是要出大事了。
蕭依雲就着長樂的手喝了幾口
水,揉了揉眉心,待理清了一團亂的思路後,才問道:“昨日,都發生了些什麼?”
長樂目光遊移,舔着脣說道:“昨日是奴婢先進的殿,當時主子摔倒在了地上,手臂也被劃傷了。”
“就是這兒?”蕭依雲摸着傷處問道,可方纔長樂回答時,流螢的表情極不自然,想來事情不僅僅是如此,“若只是劃傷,不必包紮成這樣吧?長樂,說實話,這疼痛可不是劃傷該有的。”
“主子……您咬傷了自己,奴婢當時想阻止您,可您就是不鬆口。主子當時的模樣,似乎是在……吸血。”長樂惴惴不安地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蕭依雲的神色。
“吸……血?”蕭依雲反問道,她居然做了這種事?目光掃向流螢與無憂,兩人都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尋常人見到那一幕,怕都要嚇破膽了吧,她們三人卻是在擔心她無法接受?她可沒有看見這血腥的一幕,也什麼都不記得,還能有什麼不好接受的。
只是,她會害怕,害怕這全然沒有印象的事情還會有下一次。
到時候,看見的又會是誰?是會尖叫,還是抽出刀子殺了她這個怪物?
蕭依雲調整着自己的情緒,掩藏了自己的不安,雖然這不是什麼好事,但卻是一個試探忠心的好時機。蕭依雲衝着三人淺淺一笑,示意她們莫要擔心,“胡太醫可有說,我這是中了什麼毒?”
“胡太醫也不知,不過會去查醫書。”無憂搖頭,憂慮的很,“早上胡太醫來的時候,奴婢問了,可胡太醫說他翻遍了醫書都未能找到。”
“還好上天庇佑,主子終於醒了。若主子還不醒,奴婢怕是要去找白順華給餘大人傳信了。”流螢拍着胸脯大大的舒了口氣。
“找餘珣?”蕭依雲不解地問道。
流螢很是自然地點着頭,“嗯。主子曾說,尹家的醫典落在了餘大人手中,奴婢便想着,或許醫典中會有記載也說不定。”
長樂聽着眼前一亮,未等流螢說完便請示起蕭依雲來,“主子雖然醒了,可還是不知道中了何毒,該如何解,主子何不問問餘大人!”
“不了。”蕭依雲搖頭,“性命攸關,他分心不得,待他入了京,自然有的是時間去問。”
蕭依雲並不是不急,相反,急得很。她根本就不曉得什麼時候,這未知的毒就會要了她的命,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她看不見,聽不見。
可是,比起她來,餘珣的境地更是危險,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分心,也可能要了他的命。更何況,這醫典中有沒有記載亦是未知之數,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蕭依雲情願賭一把。
賭她能撐到餘珣入京。賭醫典之中有記載。賭他們二人都能活下來。
喝了一碗蔘湯,蕭依雲又躺下了,可她還不能睡。
餘珣,阿蒙,於家。
蕭依雲一直以爲餘珣與阿蒙有牽扯,因爲張順容手中的紅顏來自餘珣,而白順華亦送來了黑丸。這兩種藥都是阿蒙的禁藥,
也只有阿蒙的皇室才能接觸的到。
可袁子卓卻說,與阿蒙有牽扯的可能會是於家,雖然並未肯定,但語氣中的斬釘截鐵,蕭依雲聽得分明。既然袁子卓這麼肯定了,那定是有了明確的證據。
想起那日白順華所說,張順容與皇后有牽扯。那麼,紅顏會不會是皇后給的?
至於黑丸,聽流螢的三師叔說,那藥方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有權有勢的人都備着幾顆保命用,只不過這藥效就差的多了。
蕭依雲當時便想,或許並不是這藥效差,而是天下人不知道這黑丸續命的背後也是奪命。
“無憂。”蕭依雲突然出聲,聲音不大,卻將守在一旁的三人都驚着了。
“是,主子。”無憂快步走到牀邊跪下。
“這兩日,貴嬪夫人可曾去過傾雲宮?”
蕭依雲在昏迷前,除了忙着爲餘珣鋪路,還忙着挑起皇后與貴嬪夫人的爭鬥。無憂苦練了幾日,將張順容的筆跡仿的一般無二,就是爲了給貴嬪夫人寫封信,言明“污衊夫人純屬皇后所迫,還望夫人能到傾雲宮一趟,細商反擊之策。”
無憂想到此,忙說到:“回主子,就在主子昏迷的當日,貴嬪夫人去了傾雲宮,只不過被皇后的人攔住了,沒能進去。”
“皇后的人?”這守在傾雲宮外的都是袁子卓派去的侍衛,何時有了皇后的人?
“是。因着入春了,尚儀署新制了宮裝,皇后便差了內侍給張順容送去。可巧那日就遇上了貴嬪夫人,那內侍也不知怎的死活攔着,就是不讓貴嬪夫人靠近傾雲宮半步。”
這簡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蕭依雲的嘴角慢慢勾起,“是哪個內侍,居然這般不懂事,皇后怎麼會用這般毛躁之人?”
“奴婢打聽了,是個新來的,不過與皇后身邊的內侍李海是同族,不僅如此,還與其胞兄一同過繼給了李海。還說一個在宮外,一個在宮內,算是後繼有人了。”
無憂想着那內侍趾高氣昂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李海雖是皇后的心腹,也被器重的很,可與皇上身邊的尤內侍一比,就不夠瞧了。不過是有這麼個乾爹,當真以爲能在這宮裡橫行無忌了?
“如此。”蕭依雲睜開眼睛,嗤笑道,“歪打正着,看來,貴嬪夫人對信裡的內容是篤信無疑了。”
“回主子,是的。奴婢也已按主子之前的吩咐,送去了第二封信。”
“嗯,她作何反應?”蕭依雲打了個哈欠,睡意漸漸涌來。
無憂連忙放低了聲音,迅速地說完。“聽眼線說,貴嬪夫人不僅是把信撕了,還摔了不少東西。之後還惡狠狠地說着,要讓皇后嘗一嘗被禁足,被冷落的滋味。”
“嗯……”蕭依雲的眼睛慢慢閉了起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餘珣入京前,皇后不能出事……無憂你,留意着點……”
見蕭依雲再沒開口,無憂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替蕭依雲掩了掩被角,小聲地說道:“是,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