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言淡淡怡笑:“翁盟員會不會透露真實身份我說不準,但師父不會這麼做。”
“但他也會替她隱瞞!”
夜馬微爆怒火,那時的他還真容易動怒呢,不像現在。填言用自以爲清風映月的笑靨讓他放鬆了些,給他倒了杯茶,“好啦,講故事要有主線,接下來該講講翁可嵐跟你要討伐宵翎一事有什麼關係了吧?”
簡單的一句話,就把夜馬的話題繞了回來,“翁可嵐在醫學上的造詣非常高,她是難得的人才……她的個人研發遠多於名義上在皇家醫院的專項發明,可以說是神醫。憑我對她造詣的瞭解,和鑽研的精神,我把一項大膽的任務交給了她。”
“哦?是什麼?”
“能讓人青春永葆,新陳代謝長期停留在少年狀態,面臨死亡還能抵禦惡細胞的侵略,獲得重生的不死晶片。”
這已經出乎填言的預料,他只聽聞二十幾年前,他尚未出生的時候,黑手黨和地下各派曾因爲搶奪這個莫須有的人體生化實驗機密,爭得頭破血流,引發了不少血案,卻不知製造者竟然就是夜馬身邊的人。
填言不解,據夜馬跟他闡述過的過去女朋友的事,當時夜馬也混戰在搶奪機密的隊伍當中,到頭來,原來這項成果是從逍遙幫幫派裡失手丟掉,不得不兜一大圈搶回來的不成?
夜馬看出填言的疑惑,說道:“這項機密原是逍遙幫命翁可嵐所做,但翁可嵐做出來之後,卻沒有把它交出來,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蹊蹺,最後……就是丟了……!”
夜馬語氣非常不好,眼中的憤恨至深,幽怨而仇恨。填言自是知道夜馬的心情,如果當年這項機密不丟,就不會引發各派亂爭,不會引起輿論的注意,也不會讓黨政者介入這場混戰,夜馬的女朋友還要參與進來,最後遭到那樣的結局。
對於不死晶片的下落,翁可嵐一直沒有說實話。她也拒絕再研發同樣的東西出來,夜馬懷疑翁可嵐私自把晶片植入自己體內,私吞了,便對她動了殺念。
如果晶片真的在她身體裡,那麼殺了她,她就不會這麼死去。
夜馬殺人成性,邪念魔生,疑心病又重。翁可嵐已意識到自己處於險境。她斷絕了跟林家人的來往,更見都不見女兒,就是爲了保護家人的安全。
最後還是在一個夜晚被夜馬派來的人開槍打死了。
刺殺翁可嵐的人回來稟報當時案發現場確有孩子的蹤跡,巧合的是第二天翁可嵐女兒就失蹤了。
當時夜黑,派去的人看不清孩子的模樣,追蹤了很久也找不到下落,但隱約感覺不安,怕是這一幕已經落入旁人眼中。
直到夜馬在觀察宵翎帶出的徒弟中,發現瀾言出落得亭亭玉立,跟當年的翁可嵐像極了從一個模子印出來,彷彿一塊深埋在胸口的舊病復發,又把解決這件事提上日程。這纔有了瀾言出行頭項任務時就遇到各路逍遙幫的人馬追殺。
雖然找不到確鑿證據證明瀾言就是當年失蹤的林亦凡,但夜馬心中十有八.九的把握,如果瀾言就是林亦凡,宵翎把她留在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翁可嵐以背叛的罪名被總盟刺殺的事宵翎是知道的,他把她的孩子留在身邊,不是等着復仇是什麼?
“宵翎是忠心不二,但他也有理由對翁可嵐忠心不二!她纔是救過他命的人,一想到逍遙幫裡藏了這麼一組炸彈,一顆老炸彈,一顆小炸彈,我連覺都睡不好。”夜馬揉揉眉心,削瘦的臉頰,深凹的眼睛泛着蒼茫無際的神色,“宵門在逍遙幫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填言道。
“三十年……”夜馬無思考狀般的呢喃,陰陰的嘆了口氣:“你說,宵門不依附逍遙幫,到哪兒不能存活呢?”
填言沒有吱聲,夜馬的心思變幻多端,這句話難道是想把宵門踢出去?那不是給自己樹勁敵?照這個思路……
“怕是照這樣下去,就沒有逍遙幫的活路了。”夜馬一聲沉吟。
逍遙幫囊括的分盟裡,實力翹楚的確屬宵門,宵翎的管教方式頗與夜馬不同,但他本人的野心也絕非夜馬想的那樣。但填言自知不可多言,以免夜馬又敏感多疑,便沒有替師父申辯什麼。
雪越下越大,填言從暗窖走出來,回頭看夜馬還眷戀的盯着晝馬的屍首,自己也要化爲冰雕了。
“還等什麼?只有兩分鐘了,你要站在這裡等着他們闖進來,跟你一一決鬥?唔,我想那樣一定比看他們闖關要精彩得多!”填言一邊轉身走,一邊揶揄的說。
“一個小時,”夜馬關上暗窖的關卡,晝馬的身影慢慢消散在牆壁裡,“我要你一個小時,要了他們的命。”
“呵……”填言自然一笑,扯緊披在肩上的貂毛大衣,“我出來太久,恐怕不過一個小時就坐在上面瞌睡了。放心,結局會在我睡着之前出來的。”
言下之意,要解決幾條人命,不過一小時之內的事。
林亦凡剛跟燁言確定完茉含的可疑行徑,就跟燁言斷了聯繫。既然對方已經露出馬腳,再坐以待斃就不是她了。沒再猶豫便重返私診打算跟槿言匯合,半途就接收到填言發來的調動簡訊。
目標直指Master扎駐在淮城的基地別墅。
安插在私診周邊的眼線快速派了一輛毫無特徵的的士接應林亦凡和槿言,林亦凡正好在駕駛座邊上的位置,利索的打開車門,正準備坐進去,想起前不久自己還是在帶球球的情況下出的車禍,陸池城還耳提面命自己再不準開車。
不知怎的心裡一陣恍惚,若是平時小逃一下,開個車逃離他的眼線倒也沒什麼,可是這種關鍵萬分的時刻,他唯有對自己纔會有的溫軟語調就這樣出現在她耳邊。
“怎麼?”槿言察覺她愣神的一下。
“你來開車……”林亦凡沒再想下去,只怕再想到陸池城,下一步該怎麼做,見到茉含之後該怎麼做,都會受心緒影響,遲鈍得不行。
見槿言狐疑,林亦凡繫好安全帶,對他挑眉一笑:“我車技不好,你知道的。”
槿言只是聳聳肩,回了句:“照顧病人是應該的。”
一進入Master的別墅基地,沒來得及跟燁言匯合就掉進第一道防線設置的迷宮城機關。地面裂出一個窟窿,兩人身子滑了下去。
“玩真的?這算是預熱嗎?”林亦凡抓住巖壁的凹凸處,萬一這是個無底洞,摔下去可得粉身碎骨。
“不如算見面禮。”槿言也扯住巖壁交錯間凸出來的空間,一陣陰風從地裡迎面襲來,眼睛看到地面下深如黑洞的無底深淵!
兩人心裡一陣陰森!槿言取出別在腰間的隱蔽繩子,兩人隔着一米的距離拴着,林亦凡身子微微向下垂落。正要往地面攀爬,裂開的洞口竟緩緩閉合。
是想把人困在地下?
“嚯!”忽然金黃色的亮光閃爍,看到兩個人正置身於無窮的旋轉臺階上!臺階長而且縱深,也不知道從哪兒開的頭,到哪兒纔是底,一眼望下去腦袋又暈又懵。
這是個打通旋轉臺階的地窖,牆壁兩邊有燭臺,火燭在傾瞬之間點亮了。
冰冷陰森的地窖有了一點溫度。
“這大概是迷宮階梯,人在裡面容易找不到方向,走進死衚衕,呆久了還會缺氧窒息,我們得趕緊逃出去!”槿言手扶着臺階,站穩腳步,辨析臺階的走向,尋找出路。
忽然牆壁一陣風掃來,林亦凡提高警覺,側身閃躲!低頭看到牆壁內捅出根長木棍,直戳她腰間的地方!還好她縮緊身子向後躲,不然會被捅出個口子!
剛慶幸完,就感到身後有動靜,快步一閃!果然身後的牆壁也朝她襲來一擊!
兩人快速閃躲,驚險萬分的避開了出招越來越快的強木棍,氣都不敢喘一口!這真是萬木穿心,要不是警覺性高,差點就要被捅成兩個簍子!
越往下走亂棍穿出的頻率越快,只差要措手不及!眼看肢體已經避不過來,乾脆正面突襲,在牆壁捅出武器的時候身子一躍踩了上去!
踩着凌亂襲出毫無章法的木棍,忽上忽下的沿着旋轉的牆壁下了地窖。身子因爲持久前傾,着不到地沒有重心,時刻都有就要摔跤的感覺,這迷宮階梯過得真揪心!
就在林亦凡將要穩不住身子翻個跟斗下來時,看到了臺階上出現兩個分叉口!毫無思緒的跳進其中一條通道。
瞬間身後的木棍全縮回了牆壁,碰撞聲一瞬間止住,地窖恢復死一般的凝靜!
“二哥!”林亦凡喊了一聲,只見槿言身子扒在巖壁,用小腹捂住附在牆面的機關,原來這裡能打開一個分岔路口的開關,只要開了分叉口,亂棍機關就會靜止。
“快先探路!”槿言一邊割斷連接兩人的繩子一邊命道,林亦凡小心翼翼的探路,倒是風平浪靜地又繞了好幾圈臺階,又過了幾個分叉口,有的臺階下有的臺階上,最後繞到一處地方,腳步剛踏進去又引來牆壁一陣亂棍襲擊!
槿言見自己人肉控制機關已經沒有效用,乾脆跳下來跟林亦凡一同前進,沒過多久兩人便繞進無限的彎彎繞裡面,迷的暈頭轉向。
在密閉空間裡兜了好幾個圈,林亦凡感到氧氣開始缺供,頭有點發暈。
“等等!”槿言叫住林亦凡,將留在身上的繩子劈成幾半,成了幾條程度不變的細繩,一條條頭接尾擰成結骨,成了一卷幾十米長的粗繩。
每走一段就放下一點,作爲路過的標識。一邊放繩一邊沿着彎彎曲曲的臺階走下去,看到放有繩子的路口就避開不走。
剛拐進一個新的分岔路口,耳朵就聽到頭上方有動靜!已經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了,擡頭看不到頭,只望到漆黑一片!忽然看見漆黑中閃爍着一點亮白的光!
“小心!”憑直覺兩人下意識的側身避開!
“嚓”!一把利劍穿過林亦凡身邊,刀鋒飛速馳行,在她身旁吹起一陣風!最後插進地面,“咔擦”,地板裂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