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倒的車廂內和前排座椅,一行人聽見了車外槍聲大作,都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方心平等人以爲遭到了外人襲擊,嚇得大氣不敢出,週記堂等人有槍,他們將行動不方便和受傷的人藏身在大大小小的揹包之後,幾個男人守在車門之後,準備打開車門。鄭介銘和耿直以爲是雙方發生了槍戰,都直接從駕駛座上帶着槍爬了出來。
王嶽山?鄭介銘意外的看着王嶽山正拿槍指着一個男人的腦袋。
“大哥…繞了我吧,你把我們的人都快要一鍋端了…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的…剛纔真的只是不小心,我們不知道有車啊…!”戴眼鏡的男人淚水流了出來,說話聲音顫抖而微弱,沾溼了已經歪在鼻樑上的眼鏡。
王嶽山眼看着鄭介銘探出頭來,卡車車門也即將被打開,快速過了過腦子。
如果留下這個人,我反倒說不清楚了,不如一了百了幹掉他比較好。
砰!
王嶽山的槍響起,男人的頭髮向上彈起,眼鏡也被震開落地。
隨後這名男人跪倒在王嶽山面前。
鄭介銘持槍跳下車,衝到王嶽山面前,這時候他纔看見,王嶽山的身後,還有三具男人的屍體倒在車尾。
“這些人是?”鄭介銘有些困惑的低頭檢查屍體,這些人都穿着平常普通,不像是之前見到的勁敵。他懷疑的看着王嶽山。
“當然是敵人!你沒看見他們之前拿車撞我們麼!?而且個個手頭有武器!”王嶽山堅決果斷的說着,口氣不容鄭介銘質疑。
週記堂和金虎打開車門,也從傾倒的車輛裡彎腰爬出來,警戒的看着周圍。
“我兒子呢?!方心平!”王嶽山不再理會鄭介銘,直接奔向傾倒的卡車,上了後車廂。
方心平正緊張躲在角落裡,抱着王承難。
王嶽山也不問方心平的狀態,直接一把接過王承難,上上下下的仔細檢查一番,隨後抱在懷裡。
“他沒受傷吧?”王嶽山問方心平。
方心平搖了搖頭。她爲了護住孩子,自己的膝蓋重重的頂在了地面上,此時正有些疼痛。
“恩,那就好,快下車,咱們得換車!”
遠處,喪屍已經循聲而來,鄭介銘和耿直小聲商量兩句,決定不能再拖時間了,他們自己的卡車已經側翻,但眼下正好又有一輛現成的卡車,他們也決定更換車輛,繼續向西。
一羣人抓緊時間轉移,週記堂將車廂後部的兩具屍體拉出來,扔到地上,把複合長弓和簡易弓留下,關上了車門。
依然是王嶽山、鄭介銘、耿直在前排就坐,一行人發動油門,繼續向西進發。
然而王嶽山和其他人都忽略的是,在前方已經被炸燬的居民區內,那個穿着黑襯衣的男人正悲憤的握緊自己的拳頭,看着這羣“強盜”殺光了自己的同伴、搶走了自己的車輛,向西逃去。
“雜種們!強盜們!人渣們!”
旁邊的女人和孩子則泣不成聲,這女人長着瓜子臉,面龐娟秀,男孩左臉有一顆特別明顯的紅痣。
“現在我們怎麼辦?”女人擡頭問黑襯衫的男人。
男人張望周圍,剛纔的撞擊和槍聲引來了附近的喪屍。
“我們不去南邊了,往西!”男人十分堅定的說着,他們在廢墟的三層,耐心的等待喪屍彙集又朝四面八方散開後,方纔小心下樓,在樓下找到一輛電瓶車,沿着河略微向北,在電視塔湖邊小心的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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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介銘一行人僅僅往前行進了不遠的距離,前方一座已經倒塌的立交橋橫亙在眼前。
這裡是北都市一處比較重要的交通樞紐,爲了避免擁堵,起建了較爲複雜的立交橋,之前的轟炸很不巧將這裡炸燬,耿直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前進。
“能繞路麼?”鄭介銘左右張望,他對這邊還比較熟悉,如果轉而向北,似乎可以繞向湖邊,從湖邊有一條路能夠繞過這立交橋。
然而這條路同樣堵着。
“乾脆下車!直接徒步走到前面,然後換輛車繼續行駛,這卡車就不要了。”耿直提出建議。
“放你媽的屁!”王嶽山立刻表示反對,“你他媽自己一個人,哪怕遇到危險,大不了撂了攤子就跑了,老子拖兒帶女,你個傻逼讓我們徒步走過去?”
“我艹你大爺!誰他媽撂挑子跑了?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看?!”耿直瞬間覺得怒不可遏,隔着鄭介銘,指向王嶽山。
王嶽山也作出要打的姿態,鄭介銘夾在兩人之間,只能儘可能的攔住耿直,用言語安撫王嶽山的情緒。
“這樣!你倆聽我一個折中意見!”鄭介銘說着。
兩人氣鼓鼓的都瞪着對方。
耿直一直以來奉行兩不得罪、明哲保身,在隊伍中能少直接給出意見就少,這次王嶽山對他出言不遜,他心裡動了對王嶽山的恨意。
你這個雜種,剛纔老子就懷疑你在濫殺無辜,現在你倒挑釁起我來了?
王嶽山自知已經四面樹敵,也索性更加隨心所欲起來。
“這附近我熟悉,我先試着開車圍着小路繞一繞,如果能夠繼續往前,我們就還是用卡車繼續往前,但如果沒有合適的路,那時候我們再挑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先駐紮一陣。畢竟所有人一天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估計附近也能蒐羅一些出來。”鄭介銘說着。
兩人不說話,表示默認。
耿直和鄭介銘換了個位置,由鄭介銘開車。
“你忍着點,顧全大局。”鄭介銘對耿直說着。
鄭介銘啓動車輛,向後稍稍倒退,沿着側面小路,將車艱難向北開行,一路上障礙很多,他只能由繼續向東行駛了一陣,繞過來斷橋,直接從東側岔路拐到了湖邊,隨後從小區裡向西穿行。
黑襯衣的男人載着女人和孩子,恰好經過旁邊。
“這不是我們的車麼!?”
男人遠遠看見車從遠處駛來,小心的將車停下,讓女人和孩子下車臥倒,自己則躲在樹後面小心的查看。
“就他媽是我們的車!”
他只見這車向西拐去,進了居民區,男人心一橫,扶正車輛,讓女人和小孩繼續上車,遠遠的朝卡車方向追過去。
鄭介銘等人向西行駛,湖已經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已經即將到達九棵樹一帶,卻再度遇到了障礙。前方的路口被倒塌的樓所阻擋,卡車已經無法再行通過了。
“老王,再往回繞就麻煩了,剛纔的岔路你也看見了,基本沿路走過來的兩邊岔路都是被廢墟堵住的。”鄭介銘問王嶽山,“你給出出主意,看怎麼辦?”
現在整個城市就是一片垃圾場。尤其小區內夾雜的街道不比剛纔中軸線那麼寬敞,這邊道路相對要窄很多,只要堵上了就很難通行。
王嶽山也感到無計可施,此時只好將決定權交給鄭介銘。
鄭介銘左右看了看,這裡是一片廢墟,但是偌大的一個連鎖超市就在廢墟的後面矗立着,超市附近還有一處未被炸燬的加油站。
“我看就這裡也還不錯,大家可以下車歇一歇,但東西不用搬下來,車上留人看着,有意外隨時跑。”鄭介銘說着,“油已經不多了,加油站就在附近,回頭我們如果弄到小車走,加油也很方便。最關鍵的是那後面似乎有個超市,住在附近可以從超市裡看看能不能找到東西吃。”
“如果超市裡面有人怎麼辦?”王嶽山脫口而出。隨後他自己就噎回了這個問題。
老子手裡有槍,有人怕個毛!
鄭介銘於是將車拐向了小區裡面,打開門下車,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焦臭的氣息,滿城滿地都是黑呼呼的,踩在腳下都有種黏黏的感覺。
這裡原本是三棟人字形的塔樓,外側兩棟已經垮塌了,阻擋了道路,只有最裡側的一棟還搖搖欲墜的矗立着。而這棟塔樓本身就緊挨着中軸路。
“就這裡吧,上去還能看看中軸路的情況,先把人員轉移過去。”鄭介銘說着。
這裡是個封閉的院子,院外的路本身也並不四通八達,周圍沒有太多喪屍,很容易就能夠用冷兵器清理殆盡。
車就直接停在樓門口,便於大家一出樓就能夠開車。一行人就駐紮在一層,吃了幾次虧,他們決定即使有喪屍包圍,也不再往樓上跑了,而是直接上車逃跑。
物資依然留在車內,週記堂和董原還留在車上,以確保車不出現意外。一行人決定先找找食物,簡短的休整後,再行出發,這裡將只是他們一個短暫的落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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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之外,黑襯衣的男人騎着電瓶車遠遠的追過來。
“這羣強盜似乎到了我家小區了。”女人皺着眉頭說着。
“這麼巧,你家就住在這裡?”男人回頭問。
“恩。當時危機爆發,我先生上班,我送我兒子出去上學,所以在學校遇見的你們幾個。”
“那這旁邊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麼?”黑襯衣男人有心和鄭介銘一夥保持一定距離,伺機想要報復,或者奪來一些槍械。
女人四處張望着,指了指對面的洗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