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你有何言?朕未聽清楚。”
劉協轉過身,微微皺眉,望向袁術。
撲通!
視線範圍之內。
是袁術突然跪地,膝蓋與牢房木製地板親密接觸的聲音。
“陛下,臣有罪啊!臣知錯了啊!”
短短時間內。
袁術心中百轉千回,掙扎了無數次。
有一瞬間,他也懷疑這情報會不會是假的。
但又轉念一想,若都是假的。
又豈能沒有揭穿的那一天?
報此假軍情,於長安何益?於大漢何益?
想清楚這個問題後,袁術直接跪在了地上,沒帶半點猶豫。
即使膝蓋被砸的生疼,也硬是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公路,你方纔不是還說,此一時,彼一時嗎,朕還在思考你這番話之中的道理呢,你爲何突然請罪啊,何至於此?”
劉協臉上故作驚訝,看着袁術。
“砰砰砰!”
迴應他的,是袁術毫不猶豫磕在木製牢房地板上的響頭。
“罪臣糊塗啊,求陛下寬恕,罪臣真的是一時糊塗,被迷了心竅,那不是臣的本意啊。”
袁術哭道。
“喔?既然此前之言不是你的本意,那朕又如何能相信,此刻所言,就是你的本意了?”
劉協拋出了一個問題,頗具思辨性。
袁術一時無言,只是磕頭不止。
劉協卻是看的有些厭倦了,擺了擺手,徑直走出了這間牢房。
“陛下,您不能走啊,請聽罪臣一言啊!”
袁術挽留,但完全沒有效果。
“陛下,罪臣可以戴罪立功啊,讓罪臣上戰場吧,罪臣要痛罵那袁氏家奴,爲大漢發聲,爲陛下發聲啊!”
袁術繼續乞求,劉協腳步穩定,向外走去,對袁術的叫喊全然無動於衷。
“滾開些吧!賣國賊!”
袁術邊喊邊向劉協靠近,被守衛在劉協身周的錦衣衛察覺後,其中一人伸出一腳,直接將他踹飛了老遠。
天牢外。
錦衣衛指揮使陳闖侍立劉協身旁,拱手請示:“陛下,天牢之中這些陰謀製造長安城內動亂,勾結反賊袁紹之輩,該如何處置?”
“盡數處斬。”
劉協淡淡答道。
“盡數……處斬?!”
劉協淡然的話語,嚇了陳闖一跳。
這可是數百條人命啊,而且關押着非富即貴,皆是長安城內頗具影響的士族、舊貴、勳爵。
“謀逆之罪,罪在不赦,今逢亂世,朕當用重典以衛國家威嚴,這批人證據確鑿者,明日便押送長安菜市口問斬,今日可先發皇榜,佈告長安百姓,願來觀刑者可於明日齊聚菜市口觀刑。”
劉協聲音依舊平靜,“另傳朕命令,自今日起,大漢律法增設一條,若有損害朝廷利益,勾結謀逆亂軍者,罪在不赦!”
寥寥數語,殺氣盡顯無遺。
錦衣衛指揮使陳闖心中凜然,躬下身子,沉聲道:“臣遵旨!”
翌日。
錦衣衛指揮使陳闖來報,天牢諸位身犯謀逆之罪者,皆已處置,並請問,罪犯家人也皆被納入錦衣衛監察之中,是否抓捕。
劉協略作沉吟後,並未批覆同意,命錦衣衛繼續監察,若其家其人再有謀逆之舉,則滿門抄斬,罪在不赦。
若其後安分守己,做一個長安城內的順民,他們自己的小命,就算是保下來了。
當然,雖然並未處置這些謀逆者的家人、親舊。
但抄家是必須要進行的,這些人還想像往日那般不事生產,靠着祖上的功績魚肉鄉里,錦衣玉食,已經是不可能再發生的事情了。
長安城內菜市口殺的人頭滾滾的同時,前線戰事再傳捷報。
攻下了武都郡的鞠義並未收縮,留下少數先登營將士守衛城池,以防袁紹軍捲土重來後,帶領大部先登營將士,再度殺向了仍被袁紹軍攻佔的雍州其餘州郡。
而與此同時,攻下天水郡的平虜營同樣選擇了進軍雍州其餘州郡。
受到武都郡易手,天水郡易手的影響。
原本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袁紹五路大軍,其所佔領的雍州各郡城池中,遭遇到了城內百姓強烈的反抗和動亂。
一時間,袁紹軍顧頭難顧尾。
一面是要防備城樓下的長安軍進攻。
而另一方面則還要防備城中百姓不斷製造出來的混亂。
這個時候,別說徵募郡內百姓上城樓守城了,即便是讓他們閉門不出,也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再加上袁紹軍主糧道被長安軍之白龍騎士團截斷,糧草損失無數的消息在雍州各郡散播開來後。
袁紹五路大軍的士氣堪稱一落千丈。
“該死的公孫老狗!該死的趙子龍!”
北地郡內。
太守府中。
這個最新被袁紹軍攻佔的雍州城池,由於毗鄰長安,已成了袁紹軍的大本營,大量兵馬、輜重、部隊雲集於此,只待後顧無憂,隨時可向長安發起衝擊。
但偏偏此時,後顧之憂就這麼來了,毫無徵兆,令袁紹錯愕不止。
案几上,一份份軍情被陳列開來。
袁紹已經全部看過。
還有一份被扔在了地上,那邊是糧道被截斷,糧草被搶的軍情。
得知敵方諸將姓趙名雲字子龍,乃是昔日北地軍閥公孫瓚的舊部後,袁紹氣得牙齒髮癢,將久未提起的公孫瓚痛罵了一頓。
“長安城內呢?情況如何?可有動亂髮生?”
幾日以來。
城池接連易主。
五路大軍中,呂翔所部損失嚴重,僅他一人帶數百親兵逃來北郡,麾下殘兵敗將無處收攏,難以找回。
其餘張南、王摩、何茂、馮禮四路大軍中,王摩所部亦有不小損失,但不算太嚴重。
只需重整旗鼓,袁紹軍在兵力上對於長安軍而言,仍然是佔據絕對優勢的。
因此袁紹除了因糧草被劫發了一通脾氣之外,其餘城池易主,倒並未被他看中,而是特意問起了長安城內的情況。
按照袁紹的設想,若袁公路及長安城中洛陽舊貴真能讓長安內亂不止。
他就可以直接召集五路大軍,合兵一處,猛攻長安。
屆時長安若下,雍州各郡失而復得不過是彈指之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