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益、荊二州的情報不斷傳回吳郡,雙方的戰爭已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益州所舉旗號,乃是要求荊州交出劉璋而主動進攻;
荊州則是矢口否認劫走了劉璋之事,打着守土安民的旗號集合兵力進行防禦。
在諸多各種各樣的輿論影響下,顯然已是難分對錯,由呂布所控制的朝廷同樣也沒有插手去影響阻止宗親州牧相互攻伐之事。
或者說,這本就是呂布所想看到的局面。
且如今朝廷的命令,也未必還會被劉焉與劉表放在眼裡。
只是在益、荊兩州尚未真正開戰之前,黃河以北的戰事便是先一步爆發了。
距離的影響,讓冀州情報傳遞迴到吳郡,起碼需要大半個月功夫。
所以在劉備與李基得知此事之時,戰事就已經爆發了!
在劉備與李基的影響下,幽州內部裡劉虞與公孫瓚的關係或許稱不上和睦,但也稱不上是惡劣。
而就任冀州牧的韓馥無力對抗袁紹龐大的影響力,只得引此前被朝廷任命爲渤海郡郡守的公孫瓚進入冀州。
只是,袁紹哪裡願意放棄經營日久的渤海郡?
更重要的是,袁紹想要的是整個冀州以及幷州。
以冀州爲糧倉,幷州爲養馬地,養天下雄兵繼而南下爭霸中原,這纔是袁紹的戰略所在。
因此,在三方的根本利益不存在調和的可能下,三方的矛盾必然會爆發。
而李基細細地翻閱着冀州所傳回的情報片刻後,忍不住擡頭看向劉備感嘆道。
“袁本初還真是越是身處逆境,越是盡顯英主之風。”
黃河以上的三方相互制衡的亂局是陳宮的手筆,試圖拖延黃河以北的一統時間,爲呂布爭取東出虎牢關橫掃兗、豫兩州的時間。
而在冀州之中,面對韓馥與公孫瓚的隱隱聯合,袁紹無論是兵力與大義顯然都不如對方。
只是在冬季之時,平日裡一向盡顯名門高傲的袁紹卻是漸漸開始屢屢折節向韓馥示好,話裡話外俱是願意交出渤海郡,只需要一些補償就願意離開冀州前往幷州上任的意思。
這一連串的舉動下來,無疑是麻痹了本就是個草包的韓馥,更是大大地滿足了韓馥的虛榮心。
讓韓馥以爲自己一招驅虎吞狼之計,引得袁紹與公孫瓚都將爲己所用。
甚至有一次,韓馥直接當着袁紹的使者自得地開口道。
“昔日盟主,今日亦只能順着我韓文節之意,莫非我亦是雄主乎?”
如此,袁紹依然不惱,反而屢屢送禮,甚至派人送來音信,言及待春耕一過,便親至韓馥的州牧府與其商談。
這一切無疑是完全迷惑住了韓馥,再兼之韓馥同樣也派人時常監視着渤海郡調兵動向,所以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防備。
然而,也就在春耕之際,韓馥最爲放鬆的時刻。
原本被韓馥遣去監控渤海郡動向的麴義反叛,讓渤海郡大軍直至兵臨治所鄴城約莫百里開外,韓馥方纔有所察覺。
這一戰,袁紹不僅盡起渤海郡三萬精兵,甚至一路上連沿途城池都沒有理會,袁紹親自掛帥領兵完全不顧後路,以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直奔鄴城。
當時,鄴城守軍不過五千,可只要韓馥死守四天以上,反應過來的公孫瓚就能完全斷了袁紹的後路,將已成孤軍的袁紹包圍在鄴城之下困死。
然而,麴義的反叛投敵,袁紹的掛帥親征,以及那三萬大軍的來勢洶洶。
卻是讓韓馥已是風聲鶴唳,再兼之韓馥恐懼於此前對袁紹所派使者的不敬,生怕落入袁紹手中的下場。
以至於,韓馥居然在五百親衛的保護下直接棄城而逃。
而治所鄴城被放棄,也讓韓馥在冀韓本就不高的威望直接降至冰點,袁紹更是趁機以着鄴城與渤海郡爲中心,實際控制了冀州過半的區域。
聽着李基的感慨,劉備也是頗爲認可地說道。
“袁本初此舉可謂兇險,一旦抵達鄴城四日內不能速勝破城,怕是死無葬身之地。只是韓文節實在是膽小,依仗鄴城之堅,有五千兵力居然不敢守城,否則勝負猶未可知。”
李基沉吟了一下開口道。
“韓馥於冀州不得人心,袁紹多年來或明或暗所結交拉攏之人不計其數,甚至就連韓馥也本是袁氏的門生故吏。”
“袁本初麾下一衆謀士能力不差,縱使袁本初有膽魄如此弄險,那一衆謀士必然也是準備了不少後手。”
“若我所料不差,恐怕在鄴城之內也同樣被袁紹滲透拉攏成了一個篩子,以着韓馥的能力守城,未必就不會被部下臨陣反戈打開城門。”
劉備聞言,不禁有些犯懵……
屬實是同爲一方之主,劉備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爲何韓馥手下會如此多叛徒。
劉璋也是。
“不得人心”這四個字,劉備還當真沒有怎麼體驗過。
“所以說,韓馥棄城而逃,還是個正確選擇?”劉備有些咂舌地說道。
“那倒不是。”
李基有些無奈地開口道。
“但凡韓馥有袁本初於逆境中的三分魄力,直接封死鄴城四方城門,等待公孫瓚斷了袁本初的後路,袁本初便僅剩兵敗一途了。”
“可惜,可惜……”
說到這裡,李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道。“陳宮費盡苦心爲袁紹所打造的牢籠,如今卻是被袁紹衝破了大半。”
劉備有些不解地問道。“子坤,縱使如此,袁本初也僅是佔了半個冀州罷了。韓馥尙有半個冀州在手,再加上伯圭相助,袁本初可未必就是韓馥與伯圭的對手。”
李基搖了搖頭,道。
“不可僅以城池而論,而是經此一役,本就名聲威望極高的袁本初盡顯霸主之姿,顯露出與主公一南一北稱霸的趨勢。”
“如此一來,不僅會讓無數有志之士主動相投,更是會讓許多原本還有些猶豫不定的世家進一步在袁本初的身上下注。”
“有如此諸多助力,已失威望人心的韓馥如何會是袁本初的對手?”
說到這裡,李基頓了頓,中肯地評價道。
“至於公孫伯圭,勇猛有餘而謀略不足,怕也非是袁本初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