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景升兄也有奇謀,居然不知從何處找到小道以奇兵襲擊巫縣,斷了糧道與退路,真是令人讚歎有加。”
劉焉說到這裡之時,眼神中閃過了一抹後怕。
幸好劉焉從一開始派遣那五萬益州軍攻入荊州,便是將那五萬益州軍當成犧牲品,想要引劉表入甕的。
若是劉焉當真率領大軍強攻荊州,被如此截斷了糧道與退路,怕也是一場大敗。
然而,劉表那超乎常理的奇襲戰術,以結果而論,卻是沒有真正影響到劉焉所制定的戰略走向。
反倒是讓劉表對於益州兵力就此損失慘重,“病重”的劉焉再也抽調不出兵力阻擋劉表進蜀一事深信不疑。
也就在此刻,前軍蔡瑁以及後軍魏延紛紛派來親衛向劉表稟報狀況。
天降巨石堵路!
本就狹窄的山谷通道,被巨石如此一堵,幾乎是完全堵住了進出的可能。
而想要清掉巨石,最少也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明白了眼下的處境,劉表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了慘淡神色。
一個時辰?
無數伏兵就在山壁之上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荊州軍,哪裡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且就算沒有巨石堵路,在如此狹窄的棧道里想要讓近十萬荊州軍完全通過,也需要小半天的功夫。
旋即,劉表目光掃視着周遭的無數荊州兵,清楚地看到一個個荊州兵眼神之中流露的,都是面對埋伏的旁皇恐懼。
如此地形,荊州兵便是彎弓搭箭也未必能射得到山壁之上的伏兵。
相反,居高臨下的伏兵有的是手段可以殺傷下方的荊州軍。
而劉焉就如此不急不緩地等着,親眼看着劉表聽罷前後軍所送來的報告,方纔語氣溫和了幾分,開口道。
“景升兄,事已至此,投降吧。”
“你我皆爲漢室宗親,本就是一家,如今敗局已定,不如就此投降,也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這纔是劉焉如此大費口舌的目的所在。
這近十萬荊州軍已成甕中之鱉,是死是活,全在劉焉的一念之間。
倘若劉表與這十萬荊州軍願意歸降,那麼劉焉頃刻間便能順勢地掌控整個荊州。
然而,漸漸從絕望之中回過神來的劉表,擡頭看着山壁上的劉焉,驟然大笑道。
“劉焉,莫以爲我不知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不僅是想要這些兵力,也想要荊州那一塊地盤,更想要的是傳國玉璽吧?”
劉焉沒有吭聲回答,而是繼續凝視着劉表。
在劉焉得知了傳國玉璽落入到劉表手中後,劉焉便徹底轉變了戰略目標,再也沒有絲毫從漢中進攻三輔之地的念頭,而是日日夜夜都恨不得將荊州給吞了。
北出漢中,即便費力擊敗了盤踞在三輔之地的董賊殘黨,還需要面對佔了司隸與大義的無雙侯呂布。
難度之高,讓野心勃勃的劉焉都深感絕望。
如此一比較,南出荊州反倒是難度較低,更重要的是劉焉想要落入到劉表手中的玉璽!
可正面強攻荊州,且不說益州沒有理由攻伐荊州,便是荊州也能借着地形險要牢牢扼守住門戶,讓益州軍難以寸進。
且劉焉深知倘若進攻三輔之地,劉備或可爲盟友,但劉焉一旦想取荊州,劉備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屆時,面對着荊揚兩州的聯手,劉焉深知根本沒有拿下荊州的可能。
也正是因此,劉焉費盡心思佈置了這一盤瞞天過海的大棋,爲了裝病不惜斬了寵愛的姬妾,惡了倚重爲門戶的張魯,瞞過了包括劉璋在內的所有人。
因爲,劉焉深知劉表既然暗奪了傳國玉璽不交還給朝廷,必然也是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僅有荊州一地,何以稱帝?
而劉表想要擴大地盤,最好的選擇無疑也是益州,如此方能設法誘使掉以輕心的劉表率領大軍進入益州。
只要進了益州,以着益州堪稱天險般的地形,再加上劉表不瞭解益州地形,有的是合適地形可以設下埋伏。
眼下劉焉一手締造出眼下的局勢,又以話語攻心,所圖的也正是希望逼迫劉表投降,交出荊州,獻出玉璽。
此刻幡然醒悟的劉表,顯然也知道劉焉要的是什麼。
只是劉表更清楚的是,一旦投降,這近十萬荊州軍或許可以活,甚至爲了圖個好名聲,劉焉或許也只會將劉琦圈禁起來,留下一條性命。
可他劉表,絕對沒有活的可能。
或許在劉焉入主襄陽的當晚,他劉表就會在某個意外中毫無意外地身亡。
這個結果……如何能讓剛剛還在做着稱帝美夢的劉表,就此心甘情願地引頸待戮。
下一刻,劉表拔劍而出,高呼道。
“玉璽已被吾藏於一隱秘之處,此秘密僅有我一人知曉……”
“劉焉,請殺我!”
劉焉聞言,忍不住面露怒色,一時甚至分不清劉表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當真將傳國玉璽給藏了起來。
旋即,不等劉焉再度開口,劉表高聲道。
“全軍聽令,各部自行突圍,但凡能回到荊州者,賞百金!”
“誰人若降,只要我劉景升回到荊州,便休教我行那不仁不義之事,讓爾等三族俱化爲齏粉。”
此言,劉表不僅自己高聲道了一遍,還直接勒令親衛放聲重複了三遍,不斷迴盪于山谷之內,令無數荊州兵臉色大變。
緊接着,劉表深深地看了一眼山壁上的劉焉,直接率領着親衛便沿着棧道向後方突圍。
這一幕,看着立於山壁上方的劉焉胸膛不斷起伏,然後神色一冷,下令道。
“放箭!”
霎時間,山壁上早就準備良久的益州軍不僅僅放出箭雨無數,更是推下大量守城所用的檑木、巨石砸向下方的荊州兵。
甚至還拋下火油,直接以火箭點燃大片區域。
一時間,這處山谷中的狹窄棧道,響起着無數的慘叫聲。
且此處棧道寬闊處也只能讓五人勉強並行,有些狹窄之處甚至僅能容納兩人並行。
面對着益州軍的伏殺,無數荊州軍根本就沒有任何手段進行回擊,只能狼狽奔逃,相互踩踏,以尋求一處安全的躲避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