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聽了許攸的一番分析,郭異也清楚自己並沒有太多退路可言。
當即,郭異除了按照許攸所說的積極聯繫支援山越以及招募工匠打造船隻之外,還不斷地在郡中大力征召勇力,甚至不惜用上強徵的手段。
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局勢卻似乎完全沒有按照郭異所預料的那般發展。
打造船隻以及招募勇力還算進展順利,但是富春山那一邊的戰況,卻完全不像是郭異所想的那樣打得激烈無比。
面對着由關羽、徐盛所統領的萬餘漢軍在富春山所佈下的銅牆鐵壁,縱使山越精於叢林作戰,但並不代表山越就可以進行攻堅。
尤其是大規模作戰之中,尤重的便是配合,這一點無疑是山越的短板。
更何況山越從來都不是一個統一的羣體,而是對大量特定部落的統稱。
並且,這也難怪歷來都視山越之患爲芥蘚之疾,實乃是這些山越始終難成氣候,可又經常噁心人,偶爾捱餓了又會從深山老林之中衝出來劫掠。
再者有着郭嘉這麼一個無論是天文地理,還是行軍韜略都能談論一番的書童,李基非但沒有覺得無聊,反而算得上生活頗有幾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明面上,這兩個月以來吳郡始終沒有向錢唐縣一帶增兵,就連李基都是每日如常進出縣衙處理公務,彷彿是視錢塘江對岸的兩萬餘大軍有如無物。
許攸聞言,只得是硬着頭皮地開口道。“府君大人亦靜待天時。”
相對比天資不足的夏侯蘭,郭嘉可明顯強多了。
但面對着這兩個月期間,就連百姓都似乎沒有受到干擾的錢唐縣,郭異與許攸都不約而同地覺得錢唐縣如今處於一種有詐與空城計之間徘徊不定的狀態。
不過安逸的時間過得終究會是特別快,以至於不是劉備來信催促,李基都忘了距離大婚之日僅剩七日了。
儘管眼下郭異已經準備了大量船隻,且將陳於錢塘江沿岸的兵力已經高達兩萬五千餘。
那就是與其用命強攻,又或者是平日裡在山林之中艱難摘果狩獵爲生,還不如就在富春山周邊躺平就行了,這樣何嘗不算是吃上了一份大漢皇糧?
因此,郭異催促山越的頻率以及用詞越急,富春山那一邊的戰場反而是越發的平靜,山越的主要目標甚至已經漸漸從攻下富春山轉移成騙郭異的錢糧。
李基有些感慨地道了一句,甚至莫名地有些捨不得。
而類似於這種鬆散的聯合,李基早就看穿了其中的本質,只要稍有遇挫,那必然就是前瞻後顧,相互推託的結果。
實在是……讓許攸都有些繃不住了。
許攸暗中嘆息了一聲,也明白那羣山越被漢人趕到深山老林之中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李基的這一句回答,愣是讓郭嘉硬生生將所有的話都給吞了回去,道。
但凡山越內部出現一個稍有野心以及能力之人,也該趁機一統山越內部,然後全力攻入富春山進入吳郡奪取一塊地盤纔是。
愛用!!!
結果,那一羣山越眼看富春山難攻,居然就滿足於每日被會稽郡的錢糧給養着躺平的日子。
相反,郭異屢屢以錢糧支援催促山越強攻富春山,反倒是讓這些山越體會到了另一條相對於攻入吳郡更容易發家致富的方式。
且不說許攸的原計劃是山越充當主力,會稽郡再趁機行事,結果眼下是那羣山越不堪重用,反倒是讓原本想要充當漁翁的會稽郡凸顯在了前面。
一時間,原本郭嘉還以爲是劉備不滿於李基遲遲未能解決吳郡南部所面臨的威脅,打算準備臨陣換將,所以心中大爲不滿,還準備爲李基叫苦……
對於每個獨立的山越部落而言,一旦部落損失過大,結果可是會被相鄰部落所吞併的,因此哪裡願意用命。
忽然,郭嘉的動作停了下來,手中捧着一卷竹簡向着李基走了過來,開口道。
郭嘉聞言,有些不解地問道。
許攸看着在大帳之中又一次因山越錢糧照收,攻打富春山則完全是做做樣子而大發雷霆的郭異,心中也滿是無奈。
只是歷經了此前一戰,郭異與許攸都不自覺地對於強渡錢塘江感到由衷的心虛。
頓時,郭嘉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言下之意,那就是現在郭異也跟着躺平得了。
“先生,主公爲何會催促先生回去?如今會稽郡與山越不敢輕進,正是敬畏於先生之名也,一旦先生離開,局勢立變。”
好用!
‘說不準,還是有詐……’
不過,如若是這樣的話,李基後續也只能是暫且棄了富春山,然後令關羽與徐盛調富春山回援,與郭異打一場正面對決。
因此,在郭異不敢斷了支援山越的錢糧前提下,那羣山越可謂是油鹽不進。
‘真是不堪大用啊!’
而對於郭異而言,那一羣山越又是絕對散不得。
“氣煞我也!”
李基幽幽地道了一句。“距離我大婚之日,已不足七日了。”
這讓郭異既是惱火又是窩心,屢屢恨得乾脆斷了山越那邊的錢糧支援,但又清楚那樣一來,那一羣山越絕對會隨之一鬨而散,甚至會乾脆順勢衝入會稽郡劫掠一番。
空城計?!
當然,這些僅僅只是後手罷了,李基所篤定的是隻要自己坐鎮於錢唐縣之內,且每日在人前露臉,那麼郭異定然不敢冒進錢唐縣。
郭嘉儘管沒有顧雍那麼任勞任怨式的勤勉,但經過了李基的一番指導過後,區區數千兵馬的軍中雜務對於郭嘉而言,處理起來不過是頃刻之間且毫無紕漏。
片刻之後,李基才略有些無奈地將竹簡收了起來,道。
且那郡山越的精神狀態搖擺不定,說不準李基想要從那郡山越的手中將富春山拿回來,那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豎子不足爲謀!!!”
若是許攸當真建議郭異率領兩萬五千餘的大軍強渡錢塘江,那麼如今麾下可用士卒不過五千餘步兵以及千餘騎兵的李基,還當真只能暫且退守錢唐縣堅守。
“子遠先生,現下該如何是好?”
只是,每個部落都在關羽所佈置的銅牆鐵壁碰壁之後,一個個山越部落漸漸也是回過味了。
畢竟在真正進入到相持階段之後,身處錢唐縣的李基反倒是完全地閒了下來,軍務以“鍛鍊”爲名交由郭嘉代爲處理。
“確實,差不多該回吳縣了,主公原本也就只給了我兩個月半的期限,不知不覺期限已至。”
甚至,如今李基爲了今後可能存在的艱苦戰役做準備,還恢復了每日跟着趙雲練習劍技,鍛鍊一番身體的習慣。
沒有那羣山越牢牢牽制着富春山那一萬餘精銳,僅憑郭異如今麾下的兵力如何有機會攻入吳郡?
近兩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富春山那邊的戰局始終沒有半點變化,反而是郭異在會稽郡大量搜刮的錢糧如泄洪一般給填了進去,這如何能讓郭異不惱?
“那先生確實宜速歸吳縣,再請主公再派人前來錢唐縣坐鎮。”
且許攸也同樣是嘗試過種種方式去刺激或驅趕山越,但始終是毫無作用,彷彿那羣山越的人生追求就僅限於活着,最好是能躺平地活着。
而事實上,當下的李基所用的還當真是“空城計”。
而在此刻的縣衙之內,郭嘉已然是熟練無比地在處理着各種軍中事務,李基反倒是在優哉遊哉地品茶。
李基聞言,略顯慵懶的神色一收,接過那份竹簡打開看了起來。
那一羣山越,實在爛泥扶不上牆……
“主公又在催促我返回吳縣了。”
大婚??!!
七日?!
這兩個詞聯繫到一起,再放到眼前還在不急不緩地泡茶的李基身上,郭嘉只覺得小腦都莫名地跳了跳。
同樣陷入糾結的許攸,當下也只能是提出靜待天時的方案。 或許,天降隕石就砸死李基那個妖人了。
許攸的理智幾乎篤定李基現在所用的就是那虛張聲勢的空城計,但上一次赫然已經在同樣的地方栽過一次跟斗,這卻是讓許攸如何都不敢完全肯定。
每日李基基本就是在縣衙門口露露臉,隔江威懾一下郭異,其餘時間基本在縣衙之內除了泡茶之外,也就是看書下棋了。
而郭異在大帳之中一通發泄,然後方纔衝着許攸開口詢問了起來。
“先生,主公來信。”
一開始,那聚集在富春山附近的三萬餘山越在郭異所派之人畫的大餅之中,還相信過攻下富春山進入吳郡之中予取予奪的幻想。
……
看似出征在外,實則安逸養生……
只是,如此一來在吳郡本土作戰所產生的損失定然不小。
儘管郭嘉並無正式拜劉備爲主,但作爲李基的書童,郭嘉如今卻也同樣是隨着李基的立場稱呼劉備爲主公以表尊敬。
郭嘉不忘提醒道。
“先生,如若臨陣換將的話,還須請主公那邊先遣援軍,再換將。否則待先生一離開,恐怕苦等良機許久的郭異會立刻有所異動。”
“屆時替代先生之人,未必能禦敵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