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有嗣,對一個勢力來說算是大喜事。
兩個夫人同時有喜,自然不是老劉發揮得力。
實際上遠在劉備出征之前,甘夫人就已經受孕,當華佗發現的時候,甘夫人已經有三個月身孕。
這件事甘夫人自己也知道,在發現有孕吐之後,就準備告訴劉備。
結果劉備剛一回來,秦瑱這邊就把華佗領了過來看病,便查出了糜夫人的問題。
別看甘、糜兩位夫人以姐妹相稱,實際上正妻和妾室的差別極大。
饒是劉備先娶的甘氏,糜氏後娶,論地位甘氏也得叫糜氏一句夫人。
眼見糜夫人不能生育,甘氏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懷孕,也不敢此刻說出來。
於是一拖就拖到了七月份,還是劉備發現了甘夫人身體不適,尋來了華佗診治,這才發現甘氏已經懷孕三個多月。
經此一事,劉備欣喜的同時又感覺一陣難過。
欣喜的自是自己小妾懷孕,難過卻是因爲他的特殊性,導致甘氏連懷孕都不敢說出來。
一時間他又是心疼,又是感慨,自是越發愛護甘氏,把心都放在了甘氏身上。
但甘夫人見狀,卻是勸解劉備道:
“妾雖有孕,自是喜事,但夫人身體有恙,正值感傷。”
“夫君豈可獨愛妾而枉顧夫人?”
“妾自有侍女服侍,無須夫君看顧,當趁如今神醫在此,多伴夫人才是正道。”
“不可因妾爲重,而使夫人以爲夫君偏愛!”
甘夫人賢惠,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昔日劉備剛納甘氏之時,便因甘氏美貌,膚如白玉時常以玉人譽之。
這時有一中原商人送給劉備了一尊玉人。
劉備見此,就將玉人放在甘夫人閨房,每次寵幸都要把玩玉人一番。
若是其他妾室見此,必然是欣喜主君愛之。
但甘夫人不同,見此就有意將玉人毀壞,並且勸諫劉備這事一種荒唐事情,君子不屑爲之。
劉備聽此,自是大爲慚愧,由此搬走了玉美人,不再沉迷此事。
此時懷孕對甘夫人來說也是如此,她之所以隱瞞,就是希望和糜夫人和睦相處。
現在劉備的這種行爲看似是在偏愛她,實際上是在害她!
劉備聽得這番話語,不由一陣感慨道:
“夫人惜哉不爲大族女!”
實際上在他看來,甘夫人這種纔是當正妻的女人,只可惜出身太過貧寒。
不然的話,有甘夫人當正妻,他後院之事不知會少多少。
如此感慨一番之後,他也不再偏寵,又將心思放到了糜夫人身上。
而在這時,糜夫人那邊卻也傳出了好消息,原來在劉備耕耘之下,糜夫人也已經有了身孕。
雖然只有一個月,可還是被華佗給探了出來。
這個消息一出,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甘夫人知道自己總算可以懷孕了,方纔前去探望糜夫人。
糜夫人自也是大家閨秀,知道甘夫人的忍辱負重,一時越發敬之。
這才導致兩個夫人同時懷孕的消息被傳了出來。
不知道內情的人,都是暗道華佗是神醫,一時間不論遠的近的,大量達官貴人紛紛前來尋找華佗治病。
知道內情的,不由都是感慨王侯之家不自由。
唯有糜竺在知道此事之後,親自選了一對玉璧,一顆價值千金的珍珠來到秦瑱家中道謝。
道謝的理由很直白,秦瑱算是救了他一家老小的命!
因爲他雖然資助了劉備,並且把妹妹嫁給了老劉,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妹妹不能生育!
這件事如果不是秦瑱,那他們很可能要多年以後才能發現。
在這途中,如果甘夫人再生一兩個,那饒是劉備仁慈,也會疑惑此事。
如果到時再探出糜夫人的病症,即便劉備沒表示,也會有人懷疑他糜竺是故意如此。
是因爲知道自己妹妹不能生養,纔會把妹妹嫁給劉備。
這樣一來,他之前的一番好意和決心,就都會變成一場陰謀。
事情的嚴重性,會隨着劉備地位越高,而變得越嚴重。
若是劉備稱王稱帝,那這件事就是欺君之罪,早晚會被人拿出來清算!
而秦瑱現在的一個舉動,提前暴露了這個問題。
不僅將他妹子病症治好,還成功懷上了劉備的孩子。
即便這次糜夫人生的只是個女兒,那也消除了他糜氏的隱患!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這一次兩個夫人都生了男孩兒,那兩個月的差距不會動搖糜夫人的地位。
不然一旦甘夫人先生子,糜夫人後生子,兩者差距太大,就會出現庶嫡之爭。
劉備很可能會爲了立長子,而把甘夫人提成正妻。
這些事情現在看起來都是小事,可日後卻都是大問題。
反應過來之後,糜竺是越想越害怕,直接就來到秦瑱家中道謝,按照他的原話是:
“月前吾聞秦君此事,只道秦君害我一家!”
“而今念之,方知秦君之恩甚重,區區薄禮,料表謝意,望君笑納!”
這個禮物,秦瑱自然分毫不取,取了會有大問題。
畢竟這事關劉備的家事,他要是收了糜竺的禮物,那就是干涉劉備後宮,劉備即便不會發話,也會膈應。
所以他要表示自己一心爲公,壓根不是爲了爭權奪利。
於是在和糜竺一陣交談之後,他又大義凜然的告知糜竺道:
“如今夫人有孕,此乃大喜之事,吾非爲私,乃爲公也!”
“我與子仲爲友,即非願害糜氏,亦非助糜氏,無功何以受祿?”
“還望此物將此物帶回,莫要壞我清名!”
糜竺看他如此大義凜然,自是心中敬佩,又表示我禮物都拿來了,就不算謝禮,當份子錢總可以吧?
秦瑱要娶媳婦的消息,實則比二位夫人懷孕的消息要早傳出。
因是在出徵之前,蔡琰知道了二橋的存在,就讓秦瑱帶她去見了一面。
這一見面,便見二橋知書達禮,又兼長相絕美,便知道了秦瑱的心思。
所以在秦瑱出征的途中,她便令人準備了禮物,前去橋氏下聘。
實則在這個時代,納妾真就跟買媳婦一樣,彩禮一送到,雙方定下契約,就完事了。
與之相比,娶妻還要簽訂婚書,前去官府報備,和後世差不多。
不過蔡琰終究還要嫁個妹妹,大小橋就算了,她可不能讓自己妹妹吃虧。
而秦瑱娶蔡瑤,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算納妾,因爲在秦漢之前有一個說法,‘古者嫁女,必娣侄從之,謂之媵。’
媵的地位比妾高,但比妻子要低,在妻子死後,可以繼承妻子地位。
隨着秦朝立法定下一夫一妻制後,媵這種身份逐漸消失,但姐妹同嫁一夫之事又存在。
這就出現了一種貴族特權,下層百姓必須遵守一夫一妻制,而貴族存在可以多娶的特例。
於是蔡琰在下聘的時候多存了一個心思,並不以納妾來定義此事,而是準備等到秦瑱回來以後決斷。
在秦瑱回來之後,因爲知道了自己腹中是個男孩,蔡琰心中歡喜得緊,便勸秦瑱道:
“夫君也莫要整日關切使君家事,此爲人君所忌!”
“既是如今妾身將誕一子,那貞姬與橋氏姐妹之事也當定下!”
“日前夫君出征之時,妾已將聘禮送去,但即未定婚期,至於何名也爲定之,不知夫君何意?”
秦瑱聽着這話,自是表示這事不急,等過段時間再說。
彼時他正在忙着情報組織的建立問題,自然沒時間看顧此事。
但蔡琰一聽,自是又給秦瑱講起了道理,表示我知道你忙,可現在聘禮都下了,人家二橋都等着呢!
小橋和蔡瑤確實還小,可大橋年紀已經不小了,總不能因爲兩個小的拖累人家大的。
正是紅顏易老,大橋再拖兩年就成老姑娘了,你總不能拖着人家姑娘吧?
秦瑱聽着這話,也覺得有道理,其實他本想等江東之戰打完再說,畢竟現在娶了媳婦他也沒時間看顧。
可大橋確實已經不小了,他拖得起,大橋拖不起。
想了一會兒之後,他就給蔡琰表示要不先娶大橋,後面再娶小橋和蔡瑤。
然則蔡琰聽着,卻表示要娶就一同娶了,哪有分三次的道理!
趁着現在大功未賞,可以向劉備申請一下,同時娶三個,這樣三個名份一樣,即不委屈她妹妹,也不委屈大小橋。
秦瑱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一時暗道媳婦兒考慮周全。
隨後他就給劉備正式上了一封表文,內容就一個,請娶妻妹蔡氏與橋氏二女!
劉備收到這一封表文,自也覺得新鮮,畢竟這可是秦瑱第一次向主動要求什麼事情。
可秦瑱這一封表文他有些看不懂,因爲《漢九律》有規定亂妻妾位乃是犯罪。
秦瑱身爲軍師,通讀律法,不至於不知道這件事。
難道秦瑱這是和蔡琰婚姻進行不下去了,準備休妻再娶?
隨後他又將秦瑱叫道府內問話,直接詢問秦瑱是個什麼意思,家裡不是有一個妻子麼,怎麼還要再娶?
娶一個還不行,還要娶三個!這不是藐視大漢法律麼?
秦瑱對此自然早有準備,當下就給劉備解釋道:
“明公誤會矣,此娶非彼娶,吾妻只昭姬一人。”
“奈何如今膝下無子,昭姬欲以妻妹許之,然則我妻妹乃蔡公女,豈可爲妾?”
“故欲效仿古時娶妻陪媵之理,許之平妻之位。”
“如此自不算妾,不算辱沒蔡氏,也可敬告丈人。”
“又因昔日南下廬江,橋將軍聞得此事,許之二女,吾慮橋氏爲大族,也不當辱之。”
“故如此上表同娶三平妻,而非有妻再娶!”
他這一番話雖然繞來繞去,但劉備還是聽懂了。
說來說去,秦瑱三娶還是爲了老丈人和橋蕤着想,不是要觸犯法律,而是要名頭上好聽!
如此聽罷之後,他自是暗道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納妾都納得這麼複雜。
不過秦瑱如此,老劉自也樂得觀之。
他不怕秦瑱的事麻煩,就怕秦瑱無慾無求,現在有事叫他幫忙,正是證明秦瑱對這裡有了歸屬感。
當下他就對秦瑱打包票表示沒問題,這事我給你辦了!
由是老劉不僅同意了此事,還親自給秦瑱張羅婚事。
偏偏秦瑱這人不收禮,一堆世家大族等着巴結呢。
一聽秦瑱要娶平妻,這些人就看到了機會,自是傳得越來越廣,幾乎弄得全軍上下無所不知。
然後就出現了現在這一幕,秦瑱不收糜竺的禮物,糜竺就表示那這個不算禮物,當份子錢總可以吧?
他這話一說出來,秦瑱便有些猶豫了,看來這禮不收還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