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平生從未像今天這般覺得自己的武藝是那麼的差勁。他先遇關羽,現在又被趙雲堵在路上……
關羽兇名赫赫,趙雲也是不逞多讓啊!且不說別的,大名鼎鼎的北地槍王張繡,是曹營中公認的強者。就是這麼一位難逢敵手之人,竟被趙雲打的體無完膚,最後被生擒活捉了去。張繡尚且不是對手,他李典更是望塵莫及了。
他大爲懊惱,氣憤怎麼欒奕帳下這麼多猛將,隨便挑出一個來他都打不過。
他怒視趙雲一眼,猛拉繮繩,再次轉向東北,“咱們撤。”曹兵全神戒備,調整隊形奔跑跟隨。
李典走後,躲在林子裡的欒福暗暗捏把冷汗,回頭望一眼正用勁催動系在繩索上木偶們的二十多名衛士,道:“行了,李典走了。都停下吧。”遂既走出密林,拍了拍趙雲的肩膀,長出一口氣,道:“子龍啊!你當真渾身是膽啊!領這麼點人,嚇退幾百曹兵,這事也就你敢幹!”
趙雲即不攬功,也不自傲,道:“實乃軍事謀劃周全,料到李典心中惶恐,必然不敢與我軍廝殺。換做旁人來,李典同樣會退。雲當不得宗主教如此稱讚。”
欒福莞爾一笑,目視退去的曹兵,道:“我們已經把李典驅趕到黃將軍那邊去了,不知道黃將軍能否將其擒下?”
“漢升兄箭術無雙,李典插翅難飛。”
……
正如趙雲、欒福談話中所說,李典再次轉向東遁,眼見就要越過山陽地界,又被黃忠攔了下來。
黃忠旗下的神風衛士尤以弓術爲長,一輪箭雨下來,本就爲數不多的曹兵割麥子似的倒下一片,只剩了寥寥數十人。
幸得李典命大,才未死於亂箭之中。他大驚失色,奪路而逃。
黃忠哇哇大叫着策馬追趕,眼見李典的背影越發清晰,拈弓搭箭,“着!”
黃忠箭術何其了得,算起來足可跟當年的飛將軍李廣不相伯仲,達到百步穿楊的效果。
什麼叫百步穿楊?百步之外穿透楊樹——無論是力道還是精準度都達到了驚人程度。
黃忠就是當朝少數幾個可以百步穿楊之人,五石大弓,控絃聲起,長箭劃出一道流光,直射李典後心。
李典未見流矢,先聞箭音,淒厲的破空聲似狼嘶如犬嘯,嚇得他心肝好一陣猛顫,卻又來不及閃躲。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將軍,小心!”
一員得力心腹奮不顧身,猛扭馬身趕在飛箭刺中李典之前,擋在李典身後,用血肉之軀硬硬抗下箭矢。
“盧娃子。”黃忠尾隨追擊,李典顧不得悲慟,亡命奔逃。
可是他和手下那幫人已經馬不停蹄跑了一整夜,就算人還可以堅持,馬也疲了。劣等一點的戰馬,已經開始口吐白沫,舉步維艱了。
眼見黃忠就要追上,李典大急。不過命大的他再次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得到了上天的庇佑。林中忽然傳出熟悉喊聲:“將軍莫慌,末將來遲。”
李典定睛瞧去,竟是李牧本人。
原來,城牆坍塌時,副將李牧雖墜落城頭,卻沒有摔死。他跌在了石塊轟擊過後化爲柔軟塵土的城牆粉末上,未受寸傷,只是摔了個頭昏腦漲。李典之所以看不到他,是因爲城牆傾倒後,在他身上壓了一層浮土。
李典前腳剛退,他就從土裡鑽了出來,收攏殘兵四百多人,緊隨李典之後往東方敗走。只是路上李典多次更改行軍路線,這才與李典失散。
如今,恰好趕到山陽邊境,正好遇到李典被黃忠追得漫山遍野跑。
劫後重逢,李典自是少不得一番感觸。
李牧止住李典話語,催促道:“將軍,你暫且退去。這裡我來頂着。”
“不行,你走。我留下。”李典道。
“將軍乃是一軍主帥,千軍之首,怎可意氣用事。快走。”
“我……”李典還想多言,卻還沒來得及多說。便聽李牧命令他的親衛,“還不把將軍帶走。”
令聲一下,幾個親兵二話不說,擄着李典便走。
李典幾番掙扎無效,扭着腦袋,等着泛紅的雙眼,看着背後李牧指揮幾百灰頭土臉的曹兵排起了一字長蛇陣。
一字長蛇……多麼可笑的陣列,這個專屬於攔截的軍陣,從來都是應對弱小的敵軍。可是現在,李牧即將迎戰的可是好幾千聖母教鐵騎啊——聖殿騎士,那可是世人皆知的最強騎兵啊!
“李牧,你必須給我活着回來。”
李牧沒有轉身,背對李典揮了揮手。
他死了,李典知道,他活不下來!
……
帶着哭音,李典把昌邑城丟失,到自己逃出山陽的整個過程詳細敘述給了曹操。
得知欒奕手中,竟然有一種可以向百步外拋射巨石的武器後,曹操驚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原本還想依靠固守東平和任城二郡城池,從而拖延時間,等張繡回許昌,與駐紮許昌的滿寵引兵來救。
霹靂車的出現,無疑讓曹操滿盤計劃化爲了泡影。
“大事休矣。”曹操捶胸頓足。
“主公莫慌。吾有一物可克霹靂車。”
曹仁一言如同救命稻草,給了曹操生存的希望。他激動的握住曹仁的手,“子孝,何物可解燃眉之急?”
“弩炮也!”
弩炮?說起這弩炮,曹操也識得,亦是威力非凡的工程設備。弩炮以木輪車爲基,方便運輸,上載一支十石的巨弩,巨弩可將長矛投出二百多步,威力非凡。
如果說投石車是一種面狀打擊的強力武器的話,那麼弩炮無疑就是對指定點進行強勢矢射的強大設備。只不過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弩炮都是用來攻城,此番用作守城還是第一次聽說。
曹操恍然大悟,問:“子孝的意思是……把弩炮搬到城上去?”
“然也!”曹仁連連頷首,“在城頭設置土炮,配以引燃之矛,轉射霹靂車。霹靂車可以放燃酒彈,點燃城池。反之,它也畏懼火焰。以火制火,兼之弩炮射程更遠,霹靂車必毀。”
曹操得計大爲受用,更爲重要的是,曹操來前爲方便奪城備下了爲數不少的弩炮,此時全部派上了用場,只需稍加改動,便可運用於城防。“若無子孝提醒,吾尚不知。如此城池可保。”當然,曹操也知道,不能全指望守城自保,要想真正轉危爲安,還得靠張繡的援軍。
“諸位……一個月,只要再堅持一個月,張繡便會引軍來援。”言訖,他親率大軍駐守東平,領兵八千把守重鎮,以抵禦西方濟南國方向洶洶而來的欒奕大軍;同時任命曹仁爲任平太守,攜領五千兵馬,弩炮若干,駐守任平郡抵禦從西方山陽方向殺來的郭嘉、趙雲、黃忠、關羽。
按理說這樣的佈置,足可算得上嚴謹,實施成功,欒奕還真拿他沒辦法。
許昌方向趕來的援軍會將曹操救走,欒奕趁勢追殺,可以奪回失去的兗州各郡。雙方疆土回到開戰前的狀態,再次陷入對峙。
這樣的結果恰恰是曹操現在最希望看到的。
只不過,他忽略了其中一個重要的環節,而在這環節中又有一個人物至關總要——張繡。
當曹仁趕到任城時,望一眼遍佈曹字大旗的城牆,頓覺不對。
說到這兒,就不得不大讚一下曹仁心細如髮。也正是因了這份兒細心,他的統兵能力在三國時期達到數一數二的水平。
原來,他竟在不經意間撇到了城頭守軍盔甲覆蓋下的一截內衣。那衣袍的布料經緯分明,雖談不上華麗,但在諸多布匹中也算得上是中等價格。如果在細一點觀望,不難發現,此布帶有濃濃的濟南緞特徵。
曹仁大驚,離城牆老遠四下環視,赫然發現城上很多兵卒都穿着同樣的內衣……
顯然,這麼貴的軍服布料的。如此說來,城上曹軍守卒都是教會衛士假扮的?
爲了進一步確定此時,他令斥候至城門前大喊:“城中主將李通何在,我家將軍要與他搭話。”
少頃,城頭回應,“曹將軍,我乃城中副將孫禮。我家將軍身體抱恙,見不得風,不能登城對答。望將軍見諒。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或者進城找將軍談。”
曹仁雖認得孫禮,但一聽李通不肯跟自己見面,二話不說,扭頭便走。
曹仁一走,孫禮反倒急了,“曹軍,臨城而不入。何故?”
“休得誆我,你已盼歸邪教。此等劑量騙不得我。”
塵土漫漫,曹軍後隊迅速轉爲前隊,倉皇而走。
與之同時,任城大門四開,一列列裝備整齊的教會衛士喊殺衝出城來。左邊趙雲趙子龍,右邊黃忠黃漢升,關公劇中,尾隨追殺。
曹仁凝神一瞧,赫然發現關公身邊還有一人,不是張繡是誰。
“張佑維,你……”他氣的直哆嗦,“你難道忘了立下的軍令嗎?”他重複軍令內容:“‘一月之內,搬來救兵,若違此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如今背信棄義,你難道不怕遭天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