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難保?
劉沫愣住了,轉頭看向‘小妹’問道:“怎麼回事?”
他知道過一陣子董卓會進京,然後禍亂宮闈,何後多半也...
可是現在董卓還沒來呢啊!
暗暗思量,回想起昨晚何後的反常舉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難道蝴蝶效應這麼快就開始發酵了?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小妹’搖着頭說道:“我不能告訴你,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說。”來到姐姐身邊,將之扶起,又說道:“還有,你必須跟我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等...等娘娘的消息。”
等消息?
開什麼玩笑,他豈是坐以待斃的人?
就算她們沒說謊,何後這麼做也太自作主張了,一個人置身後宮,如果沒遇到何後,估計早就死了,恩情也罷,愛情也罷,他認爲自己怎麼都不該置身事外!
好不容易有個‘女朋友’,絕不能讓她一個人身陷囹圄,此刻,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一團火,點亮了從未有過的決絕意念。
要回去!
眼神再度看向‘四姐’,皺了皺眉,隨即又鬆弛下來,語氣緩和地說道:“好,我跟你們走。”
‘小妹’說道:“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許再鬧了。”
“嗯,一定。”
‘四姐’見狀,也沒說什麼,撿起皮鞭轉身便向馬車走去,對她來說,心中再委屈又如何?早日完成皇后娘娘的囑託才最重要。
於是乎,三人重新啓程,劉沫又坐回車子裡,老實多了,不一會兒就打起呼嚕,‘小妹’上眼皮打下眼皮,最後沒堅持住,腦袋一沉睡了過去。
劉沫緩緩睜開眼睛,他沒有入睡,呼嚕聲也是假的,此刻,他的眼眶溼潤了,軟飯能吃出感情來嗎?
當然!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掉眼淚,之前明明有說過何後的壞話,可現在卻...
看向簾子,聽着‘四姐’不時驅馬的聲音,他的內心百感交集。
逃回洛陽有意義嗎?
他連身邊這兩個女人都打不過,回去又能幫什麼忙呢?
再者說,何後可是當今國母,哪怕劉辯短期內回不了京,她也是準太后的存在,朝廷上下沒人敢在這個節骨眼兒把她怎麼樣。
那究竟什麼人在威脅她呢?
想不明白,還是想不明白。
那麼,他就要換個思路了,從何後的角度分析,她最在意的是什麼?
太后之位、兒子劉辯、以及先勉強算上他自己吧,在親兒子和男寵之間選擇誰更重要,答案似乎一目瞭然。
兒子...
劉辯...
對!
一定是這樣,有什麼威脅到她的兒子,要以命相博。猛然間,他的腦海裡出現一道曼妙的身影,從天而降的妓館花魁。
是她!
是那個女人,她想要謀害劉辯!
一瞬間,他把皇宮和妓館組成思維路線,推測着這種可能性,越想越覺得正確,那個花魁能輕易知道他和何後的事,就說明宮裡安插了人。
十常侍把劉辯帶走,令其無從下手,但卻會逼迫何後...
見鬼!
到底是什麼事呢?
每當想到這裡,他就再也抓不住任何頭緒了,擡眼看着熟睡中的‘小妹’,心說這兩個母夜叉的嘴比海蚌還硬,想從她們口中知道真相太難了。
於是,他又想開溜了!
但並沒有莽撞的跳車,因爲他對自己認識的很清楚,這麼優美的一雙大長腿,絕不適用於長跑比賽。
得想辦法甩開她們,然後...
回潁川!
對,找諸葛亮去,他一定有辦法的,連三分天下都能推演出來,沒理由會被這點小事難住啊。
想到這裡,他就更加迫切的想逃跑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
三人從潁川出發,一路南下,再有幾天就到南陽了,那是何後的老家,兄妹倆在朝廷專權多年,爲了給自己留個後路,暗地在老家培養出一支‘何家軍’。
但這還是個秘密,若按原本路線走,這支‘何家軍’會成爲‘***’,歸汝南的袁術所掌控,然後敗給曹操,最終轉變成‘曹家軍’。
但那是在何進與何後雙雙隕落,‘何家軍’無依無靠的前提下發生的,現在既然多了一個劉沫,他又豈會看着何後被害死呢?
“你總看我幹什麼?”
“我很好奇,你們長的這麼好看,怎麼就成了殺手呢?”
輪到‘小妹’趕車,‘四姐’坐車裡休息了,兩人之間的氣氛多少有點兒尬,爲了緩和一下,劉沫正沒話找話地主動聊天。
但對方似乎並不給面子,總是冷着一張臉,轉頭看向別處,連正眼都不瞧一下。
“跟你沒關係!”
“我就是想關心你一下。”
“用不着!”
最終,兩人的氣氛一直沒緩和下來,劉沫只好暫時放棄,但他就喜歡這種強硬風格的女人,要不是怕捱揍早就上手了。
“喻...四姐,前面有個茶鋪,吃些東西吧?”
“也好,那就歇一會兒再走。”
馬車停在路邊的茶鋪旁,繫好繩索,三人來到茶鋪落座,店家連忙走上前來尋問。
“三位客官,來點兒什麼呀?”
“三盤羊肉,一壺老酒。”‘四姐’仰頭喝着茶,隨口說道。
聞言,店家卻是一臉爲難地說道:“哎呦,三位客官真對不住,昨日何家的人帶兵路過,把小店吃個精光,現在別說肉了,就連米糧都湊不夠一碗,只剩下我藏起來的幾塊乾糧,要不您三位將就一下?。”
“那好吧,乾糧就乾糧,快去拿吧,我們趕時間。”‘四姐’想也沒想地說道。
店家走後,劉沫這纔好奇地問道:“他剛纔說何家?”
‘四姐’這才鬆口說道:“馬上就到南陽了,告訴你也罷,娘娘的老家在宛縣,隸屬南陽郡,在這裡帶兵的都姓‘何’!”
“哦,明白了。”
劉沫瞬間就聽懂了,原來這裡是何後的孃家,不是說她家是賣豬肉的嗎?咋又帶兵了咧?
“乾糧來嘍!”
店家的腿腳很快,端上來一盤熱氣騰騰的粗麪乾糧,還有幾碟小菜,一壺老酒,笑呵呵地說道:“您三位慢用。”
“有勞了。”
‘四姐’將一塊乾糧遞給‘小妹’,很有姐樣兒地說道:“吃吧。”
“嗯...”‘小妹’接過來,臉上露出幸福的小表情。
劉沫當然是自食其力嘍,對他來說,有口飯吃就是謝天謝地,最起碼沒被餓肚子。
一邊嚼着嘴裡的乾糧,他的眼睛卻在四下觀瞧,發現兩邊都是高大的灌木草叢,倒是個絕佳的逃跑點。
於是,便動起了歪心思。
“亂瞧什麼呢?”
“又沒瞧你。”
“切...”
“切...”
他越來越懷疑,自己可能命中和這個女人犯衝,連吃飯都免不了互懟一下。
待酒足飯飽之後,三人準備繼續趕路,可當劉沫臨上馬車的時候,突然間捂着肚子,臉色難過地說道:“哎呦,不行了,我得先方便一下。”
沒等兩女反應過來,他就又說道:“憋不住了,這乾糧真是吃不得啊,你們等會兒,我去那邊蹲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兩姐妹對視一眼,‘小妹’也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我去另一邊。”
見此,‘四姐’只好無奈地一個人坐守馬車,雙手杵着下巴頦,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翻身跳下,將皮鞭隨手放在車上,躡手躡腳地往劉沫這邊的草叢走來。
“侯爺?”
試探着問了句,但沒有迴音兒,令她不禁心生懷疑,繼續往裡走,一邊喊道:“侯爺你在哪?”
過了好一陣,劉沫的聲音才遠遠傳來,卻是一段驚聲尖叫。
“救命啊!”
“嗷嗷...”
“侯爺,我來了!”
‘四姐’聽後臉色一變,以爲是有老虎,二話不說,從後腰抽搐一柄短刃,尋聲摸索過去。
然而,她卻不知,劉沫並不完全是個‘花瓶’,他還會學老虎的叫聲,雖說不能和口技大師比,但在普通人看來,還真挺像的。
只見他打一槍放一炮地在草叢中亂竄,不一會兒就把對方繞懵了,不時喊兩聲,證明自己還沒被根本不存在的老虎咬死。
“可惡,這裡的草長得太高,根本沒辦法看清。”
“嗷嗷...”
老虎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把她引向草叢更深處。
“呼,看來我這小肚子不配吃乾糧。”剛方便完的‘小妹’從另一邊的草叢裡出來,話音剛落,卻聽到馬兒的嘶鳴聲,擡眼一瞧,馬車竟被劉沫抽鞭子趕跑了。
臨走時,還不忘對看傻眼的‘小妹’打聲招呼:“哈哈哈,你們去南陽再找一輛馬車吧,侯爺我走嘍。”
“喂,你別跑呀,站住!”
‘小妹’說着就邁開腿追趕,可是人又怎麼可能跑得過馬呢?距離是越拉越大,沒多長時間,就只能對着馬車望而興嘆了。
“可惡,你竟敢騙我。”
從草叢裡出來的‘四姐’,衣服弄得很狼狽,看着不遠處的‘小妹’和更遠處的馬車,氣得她上氣不接下氣,拔出短刃朝遠處喊道:“劉沫,下次抓到你,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四姐,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離開馬車的,嗚嗚嗚!”
...
潁川城。
“馬兒快停下,別亂跑啊你!”
原本安逸進出的城門口,忽然來了一輛狂飆的馬車,車上坐着一個像是在‘蹦迪’的人。
彷彿有音樂在迴盪:857...857...857...
“要撞啦,大家快閃開呀!”
也難爲劉沫,這時候還在爲他人着想,眼瞅着馬車就要撞在城門旁的石獅子上,心裡不禁悲呼一聲:“我命休矣!”
咔嚓!
嘩啦啦——
伴隨着一陣嘶鳴,馬車被數柄長戟戳的四分五裂,馬兒也應聲摔倒,不過好在沒撞上石獅子,看來,這些城門守衛也並非無能之輩。
“噦...咕嘎咕嘎...”
劉沫以一種‘奇特’姿勢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時嘔吐,把吃下去的乾糧全吐了出來。
從南陽北郊到這裡需要三天的路程,他卻只用了一天時間,可想而知,馬車被他趕的有多快,估計馬兒剛纔有同歸於盡的想法。
“怎麼又是你?”
劉沫邊翻白眼兒,邊瞧着幾雙‘高大’的腳,目光落在一個熟臉上,咧開嘴,露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容。
“呦呵,你小子把方向搞反了吧?這回咋從嘴裡出來了咧?”
出你妹,老子這是暈車好不啦!
連這都看不出來,活該你一輩子當太監,呸,是當看門狗!
劉沫在心裡誹腹着,眼見幾人把他擡起來往城裡走去,忍不住在心裡說了句:“算你們還有點兒良心,看來那串五銖錢沒白給。”
不一會兒,,他被扔進了牢房,守衛果然很夠意思,特意給他一件‘新’衣服穿,就是走的時候不太完美,怎麼也得來上一句:“等死吧你!”
“喂,大哥你回來呀,不要這麼玩我呀,我知道錯啦!”
劉沫手扶鐵欄杆,無助地看着離去的守衛,他是萬萬沒想到,再次回到潁川城,卻直接進了潁川大牢,周圍烏漆麻黑的,連只蒼蠅都沒有。
僅有的一盞油燈在外面桌子上放着,旁邊有個仰頭喝悶酒的看守。
“牢頭兄弟?牢頭大哥?”劉沫試着喊了兩聲,但對方似乎喝醉了,只是一口又一口地灌着,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見喊不來人,只好放棄,轉身卻被幾道亮光嚇一跳,還以爲進狼窩了,隨着眼睛的逐漸適應,他這纔看清楚,眼前大約有十幾個人,正不懷好意地打量着他。
“大,大家好哈。”
劉沫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兒,晃了晃手,可卻沒人理他,尷尬地自己尋了塊地方坐下,但還沒等坐穩,就被旁邊的人一腳踹開了。
“去你X的!”
“哈哈哈哈哈...”
劉沫吃癟的樣子,頓時引起一片笑聲。
“抱歉,我換個地方。”
唉,能怎麼辦呢?
難不成要跟人家打架?估計捱打的面兒更大些,而且沒準兒是所有人打他一個。
劉沫左看右看,只有一個角落是空的,但走過來才發現,這哪是人坐的地方,分明就是個公用的茅坑。
沒辦法,他只好重新回到鐵欄杆這邊,誰知,卻被人喊了句:“滾一邊兒去,擋亮了!”
“好,好,我滾,我滾。”
劉沫在原地躊躇不前,這裡空間狹小,十幾個人都把地方填滿了,除了這裡就只剩茅坑了,但他實在不想去那邊,味兒太重了。
然而,他不願去,有人‘幫’他去,就見一個莽漢從人堆兒裡站出來,一把揪住他的後脖領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什麼毛病?都說擋亮了,聽不懂人話啊?”
咣噹一腳。
劉沫被直接踹到了茅坑旁邊,來不及多想,他連忙求饒道:“聽得懂,聽得懂,大哥我錯了,我就在這兒坐了,就在這兒。”
“哼...”
莽漢本來還想撒撒火氣,見他這種姿態,倒是有點兒不好下手了,只得悻悻作罷,他這才免受一頓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