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別擋路啊!”
百米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在極速奔跑的情況下,也就十幾秒的時間,幾個呼吸就會跑完。
眼見彪形大漢如銅牆鐵壁般的橫在路上,劉沫一個‘急剎車’,險而又險地停了下來。
擡頭起,一臉不爽地質嚷嚷道:“你個傻大個,走路不長眼睛啊!”
嘭——
彪形大漢迴應他的是打在腹部的一記重拳,力道十足,劉沫瞬間噴了,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你...你...”
淬不及防的一拳把他直接打暈,又像外衣一樣被搭在熟悉的肩膀上。
“你超速了。”
彪形大漢從鼻孔裡噴出兩道氣,憨實地說出這四個字,轉而看向跟來的兩個下人,二話沒說,一記左勾拳和右勾拳,將之輕鬆撂倒。
淡淡看了眼後面追來的‘大部隊’,沒在停留,拐了個彎兒,朝小巷子裡跑去。
恍惚間,劉沫的眼皮子動了動,發現自己被帶到一個高牆大院,這裡有花有草,有樹有鳥,有美女也有野獸。
‘野獸’指的就是彪形大漢了,就這體格,放在後世去參加‘大力士比賽’都綽綽有餘,也不知是吃啥長大的,估計基因突變的面兒大。
彪形大漢這次沒有把他放在地方,而是一張鋪着被褥的硬板牀。
“韋哥兒,你去把守房門,不許任何人靠近十步以內。”
“噢。”
彪形大漢答應一聲便轉身出去了,至於是誰讓這傢伙如此聽話呢?答案不言而喻...
“既然醒了,就睜開眼睛吧?”
聞言,半眯着眼睛的劉沫心中一動,結束了拙劣的演技,慢慢‘清醒’過來。
“天吶,這是什麼地方?是哪位好心的小姐姐救了我呢?哦,我竟然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劉沫緩緩從榻上坐起,出於心裡一絲不切實際的遐想,他並沒有立即下牀,好似不經意地轉頭看向對方,一臉訝然地說道:“原來是花魁啊!”
沒錯,此女正是妓館裡從天而降的花魁娘子,當她看到劉沫時,本有話問,只因人多耳雜,一時間不好開口。
但現在方便多了!
“謝,謝謝你啊花魁姑娘。”
此言一出,對方臉上竟露出一種別樣笑容,好像一眼就能把他從裡到外全看透似的。
跟何後的雍容華貴不同,花魁的笑好比一瓶純淨水,讓你喝下去會回味甘甜,這是一種更高級別的微笑。
“菊鄉侯?”
“啊對對,在下...小生正是。”
俗話說: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劉沫這個多情種只看一眼就再也無暇他顧了。
“侯爺覺得我美還是那個叫赫本的美呢?”
“都美,都美,人種不一樣。”
“何爲‘人種’?”
“這個嘛...”
劉沫有些犯難了,心想該怎麼說明呢?總不至於把地球通史給她講一遍吧?那樣只會引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最後被對方當成比傻大個還傻的傻子看待。
“意思就是美的風格不同,但都是在各自陣營裡出類拔萃頂尖的存在。”
果然,花魁臉上適時浮現出女人都有的表情,爲了不被看到,她還特意轉身走到窗邊,玉手擺弄着琉璃物件。
“侯爺真會說話,難怪能獲得皇后娘娘的芳心。”
“一般般啦...”劉沫順嘴說道,可隨後臉上表情就變了,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
“姑,姑娘說笑了,皇后娘娘那麼高貴,我只是個...小黃門而已。”
奇怪,她怎麼會知道這檔子事兒?要知道,就連跟他出宮的那幾個小黃門都只單純的以爲他是皇后娘娘的親信之人,而一個宮外妓館裡的女子,竟如此的...
神秘!
這就是劉沫現在對她的評價,不知不覺已經坐到牀邊,眼睛瞟向門口,因爲他不覺得這是一場別樣的邂逅。
花魁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轉身靠近過來,依舊是銀鈴般的聲音說道:“不必驚訝,我雖身處妓館,但知道的事情比你多。”
知道你麻麻,侯爺我撒丫子跑了!
劉沫見老底被揭穿,心裡緊張的要命,哪還有心思和美女邂逅?沒等對方說完話,蹭地起身就朝門口跑去。
嘭——
結果撞在一堵肉牆上,彪形大漢正抱着膀子俯視着他,黑壓壓的把太陽光都擋住了。
“你要去哪兒啊小子?”
“沒事去小便啊老子。”
“憋着!”
“好咧。”
嘭的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劉沫轉過身來,攤了攤手,臉上的表情很無奈,有些尷尬地笑道:“你看,他不讓我去。”
誰知,花魁伸手一指牆角,淡淡的道:“那兒有恭桶。”
“呃,好吧,那勞煩姑娘你先出去避避?”
“不必,你不是宦官嗎?”
花魁說完,竟然直接跪坐下來倒了杯茶喝。
“是倒是,可是這...”
“還是說,你有什麼不方便?”
“不不不,完全沒問題啦,我只是...突然又不想上了。”
敢不敢再尷尬一點?
劉沫還真不敢...
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再也不想見到這個比他臉皮更厚的女人了。
花魁始終面不改色,跳過剛纔的小插曲,只見她輕手托起茶杯,緩緩說道:“侯爺可願賞臉品嚐小女子的手藝?”
劉沫下意識看向杯中黏糊糊的‘茶’。
這時期的茶裡面放啥的都有,什麼蔥薑蒜呀、肉骨雞湯呀、鮮奶果蔬呀,甚至還放糖和鹽。
喝就喝!
劉沫逃跑不成,很光棍地也坐下來,鼓起勇氣拿起冒熱氣的茶漿,放在嘴邊抿了一下。
好好喝誒...
花魁擡手半遮面,也喝了口自己那杯,這才又說道:“此茶內含24種藥草,有調氣養血的功效,又配紅棗茶膏與紅糖入味,再用五臺山的泉水沖泡而成。”
“嗯...味道不錯,我再喝一口。”
劉沫並不是在敷衍,而是真心話,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愛上茶漿的味道了,在宮裡也沒少喝。
“哦對了,我還特別添加了菊花粉,聞起來會有淡淡菊香,既然是侯爺品嚐,不如就叫‘菊香茶’吧?”
“噗——”
劉沫正在喝第二口,一聽茶名,頓時就忍不住噴了。
嗯...
噴了對面一臉。
花魁整個人像是石化似的,一動不動。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劉沫來不及多想,擡手就要用衣袖給對方擦臉。
“手拿開!”
饒是涵養再好的女人,遇上這種倒黴事也受不了,而且,她可不是尋常女子,豈會輕易讓男子近身?
“對不住,對不住,我真是一不小心就...”
就噴了。
你個人渣還噴姑娘一身!
“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這樣,我陪姑娘一宿可好?”察覺到對方的表情漸冷,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補救地說道:“看我這嘴,姑娘你別誤會,我是想說陪你件衣服。”
好家活,一不小心差點把真心話給說出來。
“不必,你走吧!”
花魁用麻布點釋着臉,氣得自負一陣跌宕起伏,看得出,她在極力剋制着某種暴力衝動。
這就讓走了?
劉沫眨巴着眼睛,發愣地想着,早知道他就早點兒喝茶然後噴了。
既然美女發話,再不走就是懶皮狗,他纔不要當呢,俗話又說得好:此處不留爺,皇宮殿裡住。
“在下告辭。”
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侯爺倘若不想和皇后私通之事泄露出去的話,就煩勞你幫個小忙。”
劉沫眉頭輕皺,心說這女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把他抓來這裡,看來是有事相托。
“什麼事?”
“很簡單,幫我把新君抓來。”
“你說什麼?”
劉沫猛地轉過身來,眼中閃過驚訝之色,再向花魁看去,此時她的臉上彷彿帶上了一層神秘面紗,令人視線朦朧。
花魁起身淡淡的道:“希望你能珍愛生命。”
遠離妓館嗎?
孃的!
“挾持皇帝,你管這叫小事?”
“你可以選擇不做,但我保證,一個月後,菊鄉侯與皇后娘娘私通之事將會傳遍天下,到時你就會...不得好死!”
最後四個字猶如四座大山般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他這才恍然驚覺,自己可能會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雙手握拳,咬着牙問道:“能不能換個條件?”
“你說呢?”
劉沫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然後睜開眼睛看向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好,我答應你,但一個月太短,我沒法保證...”
“那就二十天。”
“你他X的瘋啦?”
面對對方的強勢,劉沫頓時怒了,伸手指向門外說道:“那是皇帝啊!拜託,不要玩我啦,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滿意啊大姐?”
“十天。”
“我...”
劉沫一下子癱倒在地,看樣子又被一個女人征服了。
花魁緩緩蹲下身,跟他面對面地說道:“聽好了假太監,我就給你十天時間,十天之內,你把新君帶來這裡便罷,若是帶不來...”
說着,竟像何後那樣伸手給他整理衣服,一邊很平淡地說道:“我保證你會被處以極刑,你的皇后娘娘也會因此受牽連。”
威脅,這特麼是吃瓜瓜地威脅!
但他又能怎麼辦呢?
處以極刑...
凌遲還是剝皮啊?
“嗚嗚,我錯了還不行嘛,再說那天晚上我是被動啊...”
劉沫慫了,他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社死青年,又豈會受得了這種驚嚇?當場就被嚇哭了。
論《在一位絕世美女面前哭是種什麼體驗?》
“呦呦,還真哭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花魁像剛纔他那樣擡手用衣袖給他擦去眼淚,一邊‘好心’安慰道:“你先別急,這件事我是有計劃的,本來五天就可以辦到的。”
“五天?哎呦喂...我沒法活啦!”劉沫哭的更加悲痛欲絕了。
“我的意思是說,本來五天都用不了,但現在兩個皇子都被十常侍帶走了,我只能再等幾天。”
花魁見這貨的眼淚擦個沒完,便起身不管了。
“等幾天?你就那麼肯定皇子回得來?”劉沫抹掉淚水,重新站了起來,因爲他似乎抓到一絲希望,而且對方並非執意要他死。
“回不來最好,但也要早做準備,如果皇子安然返回洛陽,那就會成爲我的一個...獵物。”
花魁說這話時,隱隱帶着一股肅殺之氣,那是隻有在生與死之間纔會磨練出來的東西。
眼前這個女子既神秘又詭異,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長期潛伏在洛陽城裡。
她究竟想幹嘛?
一個問題出現在劉沫的腦海裡,但他沒有問,也不敢問,怕被滅口。皇帝都敢抓,不是造反又是啥?
門開。
劉沫惶惶不安地走出來,看到面前的‘肉盾’,仰脖看着對方,勉強擠出一絲笑來,乾巴地問道:“大哥怎麼稱呼?”
彪形大漢淡淡說道:“叫我韋哥兒就行。”
“韋哥兒?呵,呵呵...”
劉沫嘴裡唸叨兩句,忽覺眼花,頭重腳輕,身子有些站不穩,很快便又暈了過去。
“看來是藥放少了,想不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一個人,竟然能抗這麼久,韋哥兒,他可是比你抗的時間長啊。”
彪形大漢臉色一緊,看着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花魁,接近兩米的身高竟然單膝跪地,恭敬地叫了聲:“主上!”
“你把他送回去,然後隨我去函谷關走一趟。”
“喏。”
彪形大漢二話沒說,扛起昏迷的劉沫走了。
院子裡僅剩花魁一人,傾世容顏好似畫皮般地被揭開,裡面竟藏着一張更加絕豔的臉,遠非奧黛麗赫本所能及!
只是,在右臉下方有個面積很大的烙痕,似乎是燙傷所致,使整張臉看起來有些...恐怖!
時至深夜。
幾個傷痕累累的小黃門在街上無助地呼喊着。
“侯爺?”
“菊鄉侯爺?”
“侯爺?”
“菊鄉侯爺?”
...
“唔唔,我在這裡!”
突然,一個令幾人喜出望外的聲音響起,但當他們順着找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這裡是垃圾堆。
好臭!
“侯爺,是您嗎?”一個小黃門捏着鼻子走過來,在那啥之間找到一個人頭。
“是我呀,快點兒拉我出來!”
劉沫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置身於次,而且還被什麼垃圾夾住了,掙脫不出來。
好在沒過多久,他聽到了幾個小黃門的呼喊聲,這才得救。
但當他被拽出來以後,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沾了一身黏糊糊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頭上頂着一枚碎雞蛋,嘴邊掛着一縷韭菜葉,幾隻蒼蠅親密地圍繞在周圍,在他面前擺出各種陣型,似乎是在挑釁。
嗡...
嗡嗡...
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