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一聽馬騰打算向呂布投誠,頓時獅目大瞪,滿臉不忿地嘶聲叫道:“父親,不可!”
“逆子,你給我閉嘴!我偌大的家業,盡毀你手,你竟還不知悔改,難道非要多造無謂犧牲,才肯罷休?”
“我,我,我......”
“退下!!!”馬騰猝然發怒,手指馬超,渾身顫抖而喝。{[}
馬超羞愧而退,獅容盡是痛苦之色,馬騰再望向龐德,聲音略顯疲弱。
“時下我軍尚能征戰者,還有幾何?”
龐德心頭一震,見馬騰如此衰弱,彷彿風中燭光,隨時都會熄滅,心中痛楚無比,哽咽而道:“回稟主公,時下我軍能戰者不足八千!”
聽得僅剩下這等薄弱兵力,馬騰死死地強忍心頭劇痛,繼而問道:“騎兵幾何?”
“尚有三千!”馬騰聽罷,微微頷首示意龐德退去。
馬騰沉思良久,忽然將馬超叫入,詢問而道:“孟起,可還記得爲父所藏金帛之地?”
“孩兒記得!父親深謀遠慮,暗中積蓄金帛多年,有這些重金,我馬氏一族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閉嘴,你霸心過重,若再不改,遲早死於非命!”
“你三位弟弟,已是被擒,馬氏一族的希望,便落於你之肩頭...咳咳...”馬騰怒火一起,氣急攻心,頓時又是連連慘咳。
馬超連忙告罪而道:“父親息怒,孩兒知錯!”
馬騰撕心裂肺地咳嗽聲,漸漸止住。全身彷彿脫力地望着馬超。忽然令道:?“逆子馬孟起。歹心不改,不顧父勸,隨同逆臣龐令明,引三千鐵騎,擄掠族中資財,遠遁而去,三日後,我將派兵追趕。若是被擒,就地處決!”
“父親!!!”
“主公!!!”
馬超忿然而起,以手拍額喝道:“我孟起頭可斷,誓不降呂!”
馬超壯言喝畢,龐德亦是以手拍額,高聲喝道:“我龐令明頭可斷,誓不降呂!”
“我意已決,三日之後,若再相見,如同此案!”
馬騰聞言。猝然起身,一拔牀側佩劍。猛砍牀前奏案一角,一聲巨響暴起,角案平削而過。
馬騰心意已決,馬超、龐德二人皆是臉色劇變,再欲出言相勸,馬騰卻是爭先吼道:“都給我退下!”
馬騰揮劍直落,見馬超就斬,馬超速速避開,馬騰又斬龐德,龐德急避,馬騰狀若癲瘋,亂斬亂劈,踢翻四周桌案。
馬超、龐德急避而出,馬騰直追殺至廳堂方纔停下,只見馬騰喘着大氣,心神悲愴而道:“我已時日無多,必須儘快安排後事,只望愚等能懂我心,避禍西涼,再尋出路,如此馬氏一族方能存得一絲希望!”
馬超見其父心意堅定,不得已聽其所令,挖取資財,引三千騎兵離開眉縣,到了第三日,馬騰果然言出而行,派兵追殺其等。
所謂虎毒不食子,馬騰如此,心中劇痛又有誰人能知,馬超離去不久,呂軍便是兵臨眉縣城下,十萬大軍密密麻麻,聲勢震天,刀槍蔽日,將威兵銳,殺氣澎湃!
馬騰聞兵士來報,得知呂布兵至,整衣理冠,率城內一衆文武趕至城頭,此時呂軍正在喝戰,只聽呂布威凜而道。
“城內守軍聽着,你等報知馬騰,本王再予其一個時辰,時辰一到,本王麾下大軍將發起強攻,馬騰大勢已去,若不想再做無謂犧牲,便打開城門,率衆來降!”
呂布聲音洪亮,喝聲雖無雷鳴轟響,但卻震懾城頭西涼兵士的靈魂,城內百姓更是無比驚慌,唯恐馬騰不識時務,惹怒了呂布,待城破之時,呂布便將怒火發泄在他們這些無辜的百姓身上。
慌亂聲、驚恐聲四處蕩起,馬騰聽着城內的雜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與左右令道:“傳我號令,打開城門!”
馬騰令聲一起,其身側文武頓時如釋重負,好似撿回了一條命般,眼下若是馬騰執意要與呂布拼個玉石俱焚,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眉縣城門緩緩而開,馬騰還有其麾下一衆文武的身影漸漸顯現,呂布霸目微微眯縮,一拉繮繩,赤兔寶馬緩緩踏入。
馬騰收斂神色,引着一衆文武,快步走出,呂布未至,馬騰便是叩首拜道:“敗軍之將,見過晉王,馬某自不量力,與晉王作對,本是罪不可赦,時下晉王義師威臨,馬某不敢再抗,當下率全城軍民,盡降晉王,望晉王能饒馬某昔日之罪!”
馬騰說畢,又再叩首而拜,呂布連忙下馬扶起馬騰,柔聲安撫道:“馬徵西快快請起,你一世英雄,本王素來敬之,更何況,天下歷來皆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豈可因兵家勝負,定人之罪!”
呂布之言全無虛僞,對馬騰甚是尊重,呂布這等胸襟,馬騰不由心中感嘆,難怪這個邊軍出身之人,能奪得當下如此雄勢。
兩人敘禮已畢,馬騰隨同麾下文武於城郭迎大軍入城,十萬呂軍一半於城外安營,一半徐徐入內,陣型嚴整,腳步一致,無一爭先亂陣者。
眉縣軍民,見呂軍威武雄壯,無不驚異,不少人更是心中暗自慶幸,若是馬騰孤注一擲,與這支雄軍死拼,其結果只會是城破軍滅。
馬騰引呂布還有其麾下諸將入郡治大堂,呂布於首位坐下,亦請馬騰坐於上座,呂布麾下諸文武坐於左席,馬騰麾下文武坐於右席。
呂布霸目從高而俯,見馬超、龐德二人久久未現,臉色不覺多了幾分黑沉,呂布眯了眯眼,忽然一笑,望向馬騰而道。
“哈哈哈...馬氏一門個個豪傑,時下馬鐵、馬休、馬岱暫在我處,一直好生照料,今日馬徵西來投,遲早能夠父子相聚!”
呂布忽然提起馬氏族人,話中有話,以馬騰爲首的一衆文武皆是臉色劇變,馬騰大手不禁一抖,連忙起身作揖告罪道:“我那兩個愚兒以及從子,幸得晉王照料,實乃其萬幸也,馬某在此謝過晉王!”
“哈哈哈...只怕獅兒難馴!今日馬徵西明大義,識時務,率衆來降,我甚爲心悅,不過,爲何不見馬徵西長子?莫非其對本王尚存有不忿之心!”
呂布眯縮霸目,神光鋒利如刃,直透而去,馬騰知再難隱瞞,拱手再告道:“晉王有所不知,我那逆子,在數日前忽然作亂,隨同逆臣龐德,引三千鐵騎,擄掠族中資財,逃遁而去,馬某攔阻不住,已派兵馬趕去追殺,晉王若是不信,馬某身後舊臣皆可作證!”
馬騰此言一落,呂布臉色驟地變得極爲黑沉恐怖,馬騰麾下文武見狀,連忙紛紛發言作證,呂布豈會聽信,霸目愈漸冷寒,驀然重拍奏案而道。
“馬壽成,看來你馬氏一族非是真心投靠本王,你故意放走你兒馬孟起,意欲何爲,何須本王一一點破!”
“晉王息怒,逆兒勇猛,龐德又是驍勇之將,馬某已至暮年,焉能得阻!”
“夠了!莫要再做虛僞之詞,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你兒武藝超凡,加之龐德這員悍將,斂財引兵,對本王懷恨而去,假以時日,必成本王心腹大患!!馬壽成,你明知如此,卻執意而爲,只怕你投誠之意,其中亦是有詐!!!”
呂布怒聲暴喝,馬騰挺起胸膛,忽然間好似沒有了一切負擔,直視呂布而道:“馬某征伐沙場多年,勝敗無數,今日得此下場,亦是早有所料,馬某之投,確非甘願,實爲麾下軍民免於戰禍之劫,不願再做無謂犧牲!”
“晉王既已受降,馬某昔日帳下文武,皆爲大王之臣,轄下百姓,皆爲大王之民,望晉王能與善待,馬某既敗,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晉王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馬壽成你!!!”
馬騰如此直白而告,呂布又是忿怒又是痛惜,忿怒的是馬騰不識好歹,痛惜的自然是無法得其全力相助。
呂布強忍怒火,少頃,對着馬騰冷聲而道:“馬壽成,若你願召回馬超、龐德,勸服二人來投,我大可將西涼之地,交予你手!”
“晉王!!!”呂布話音一落,賈詡、文丑等人立即驚呼出聲。
呂布大手一揮,衆人慾起之身,立即又是坐落,同時間,馬騰身後一衆文武,亦是紛紛色變,大部分人眼露希夷之色,皆是無比期待地望向馬騰。
馬騰眼中盡是驚異,似乎對於呂布許諾將西涼之地盡數交予他手之事,無法置信。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馬騰陷入沉思,大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馬騰身上,等待着馬騰的答案。
“哈哈哈......”
驀然間,馬騰卻好似大徹大悟地狂笑起來,呂布臉色微微一緊,馬騰這笑聲不像是要應諾自己。
“哈哈...馬某人當真是服了!晉王費勁心思,耗時兩年,方纔得以的涼州之地,竟然如此輕易就拱手讓予馬某,此等能容天下之胸襟,馬某實在是服了,難怪晉王能有今日之勢力!”
“時下晉王據有遼東,幽州、幷州、河東、關中、涼州等地,已蓄得奪天下之大勢,想必不日便可稱帝矣!”
馬騰高聲而喝,看其勢頭似乎大有忠心去投之意,其麾下文武無不欣喜,不過呂布卻是聽出了特殊韻味,臉色愈漸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