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述道:“上次豐兒未傷,是袁術的福氣,否則我早就提兵殺到南陽了。”
田豐兒心中暗樂,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說話,姜述見自己在此,田希夫婦拘謹,道:“豐兒,跟我到書房說話,讓姑父、姑母與母親聊會兒。”
田豐兒隨着姜述出屋,姜飛葉擦擦臉上的汗珠,謂周氏道:“述兒身上有股威勢,與他一起說話緊張得很。”
周氏笑道:“都是你們看着長大的,與小時沒有什麼區別。數年未見,有些生疏罷了,在洛陽多住些日子,習慣了就好了。”
姜飛葉道:“袁家族人無數,真按公告所言,這得花多少銀錢?”
周氏于軍國大事不懂,提起銀錢卻很明白,眉飛色舞道:“說別的我不懂,這賺錢的辦法述兒多得是,這些年家中銀錢越來越多,鋪子規模也越來越大。甭管花多少銀子,能給豐兒出氣就好。”
田希正色道:“得多勸勸述兒,他如今身處高位,一舉一動天下矚目,這次衝冠一怒爲紅顏,鬧得天下無人不知,於他聲望不好。”
周氏笑道:“兒子大了可不由我說了,這些事我也不懂,聽說已經收了上百個人頭,袁家上下怕得要死,也算能爲豐兒出口惡氣。”
說到這裡,周氏想象上百個血淋淋的人頭甚是恐怖,連忙轉個話題,道:“這些血腥的事兒不說了,田家有何需要我幫忙的?”
田希笑道:“族人進學的都已安排職官,這些年青州一向安寧,地裡收成也好,商鋪生意興隆,族中人丁也旺,官府因爲述兒的面子,家中照顧得很好,諸事皆好。”
再說田豐兒隨着姜述來到書房,一路上說着話兒,陌生感逐漸消失,到了書房坐下,姜述道:“那次出事我擔心壞了,這幾天正調兵遣將,今年就把袁家滅了,省得袁家再興風作浪。”
田豐兒笑道:“雖然驚險一些,所幸紀將軍及時趕到,聽說你對付袁家的事兒,當初我與母親都感動地哭了。”
姜述道:“這些年沒有時間過去看你,你還好吧。”
田豐兒道:“從你在青州做官,百姓對你感恩戴德,聽說我是你的妻子,對我都好得很。這些年母親總是逼着我學女紅刺繡,無聊得很。”
姜述道:“沒事可以練字、畫畫、彈琴、讀書,這樣就不無聊了。”
田豐兒道:“練字、畫畫偶爾爲之,彈琴沒有天分,我只願意讀道家書籍,研究些道家經義。”
姜述生起好奇心,道:“有什麼心得?”
田豐兒道:“道非道,非常道。這是道家的總綱,道法自然,清靜無爲。我認爲世上的事也是如此,凡事隨緣,不必苛求,如此心中慾望少,失望就小,即使遇到不順利的事,心態也會很快調整過來,我認爲學道是一種心態,心態平靜如水,就是得道。”
姜述喜歡讀書,對道家典籍研究不少,聽田豐兒講得有些道理,點頭道:“不錯,果然有些心得。道家精髓講究出世,但人在羣體中生活,怎樣才能真正出世?我認爲出世是一種心態,而不是行爲。若是百姓皆成了道士,大家如何生存?所謂得道,便是於入世中尋求出世的心態,實在說很難做到。因爲入世便會與百姓發生交際,就會發生利益,有了利益又會發生紛爭,有了紛爭就會影響心態。若是入世能達到出世心態,那便是真正得道。”
兩人談論道家經義,聊得甚是開心,此時許褚來報,道:“東海公主在外求見。”
東海公主是靈帝的妹妹,長得十分美貌,當年姜述大婚曾經出面鬧騰過,不過那是爲了助興,並非故意爲難姜述。姜述自入洛陽以來,皇家事務皆由何後、馬後處理,很少過問,因此與皇族宗親來往甚少,再沒有見過東海公主。姜述想了想,道:“請到書房來吧。”
田豐兒見姜述有客,告辭出去,到周氏那邊去了。東海公主帶着香風步入書房,姜述上前見禮道:“問公主安。”
東海公主嬌笑一聲,道:“齊侯如今大權獨握,應是我問你安纔對。”
姜述雖然不知她的來意,但是此話含着譏諷之意,道:“公主請坐,有話可以慢慢說。”
東海公主坐下,郭旭奉茶上來,她接過茶杯吮了一小口,道:“果然是好茶,但是我這公主卻窮得很,沒有銀錢購買新茶。”
姜述耐着性子,道:“公主有事儘管明言。”
東海公主道:“我封邑在東海,如今東海歸了朝廷,封邑所得應該歸我支配。”
姜述心道這是來討封邑來了,皇室成員封邑太多,若是一端開了口子,朝廷稅收將會大減。姜述心中不悅,但是又不能不理,這些皇家人物,有些確實沒有產業,若是沒有封邑,生活會很困難。姜述道:“此事非我所能定奪,既然公主發話,朝議時我與文武百官討論此事。”
姜述所語已是婉辭的意思,東海公主似是聽不出其中含義,看着姜述,不說話也不走,姜述被她看得發慌,道:“公主爲何老是盯着我,還有事嗎?”
東海公主道:“此次只有一事,前面已經問過了。以前見你之時,你還未長成,如今真正成年了,真是俊俏得很,好像一幅好看的畫,越看越是不捨得離開。”
東海公主這話有挑逗的意味,這種美麗貴婦味道是好,又沒有婚嫁顧慮,但是如今姜述女人太多,不能見一個收一個。何況東海公主所講封邑之事十分敏感,姜述目前需要儘可能避開,想些辦法緩衝,在沒有結果以前,絕對不能與東海公主發生曖昧關係。
姜述連忙轉移話題,笑道:“多謝公主誇獎,公主是萬年的親姑母,說出話來不能不理,我這就召集相關人討論一下方案。”
姜述說完,對郭旭道:“你讓仲康通知文和、子揚、奉孝三人過來。”
東海公主初見姜述之時,就有倒上姜述的心思,方纔已將話說得甚是露骨,但是姜述不理她,她總不能當着下人投懷送抱,見姜述召集重臣議事,不能耽擱時間太多,一雙媚目放了一會電,對姜述呶呶嘴,做個親吻的動作,媚眼往上一瞥,挑眉道:“我先告辭,若是齊侯有空,不妨去我府上坐坐。”
郭旭送了東海公主出去,回來對姜述道:“這東海公主真是騷得可以,哪有這般不知廉恥之人?”
姜述正在考慮封邑的解決方案,沒有答話。郭旭笑道:“不要想要封邑嗎?改封長安公主,讓她去長安討封邑去。”
姜述心中一動,道:“這話甚是有理,要想個法子讓他們心甘情願主動去長安。”
賈詡等人相繼過來,一起討論封邑之事,姜述轉述郭旭之言。賈詡笑道:“雖然長安不好封,但是益州、荊州、揚州皆可以封。”
衆人皆拍手稱妙,商議好細節,讓劉曄整理成奏摺。姜述揣着奏摺去尋何後,道:“方纔東海公主來討封邑,我與衆人商議出個方案,來與你商議一下。”
何後看完奏摺,嬌笑道:“那幫人經常來找,我與凝兒只是拖延,這法子倒是極好。”
姜述道:“奏摺現在不便公示於衆。若是再有人來求此事,你可以給他個選擇:一是等朝廷旨意,何時下來遙遙無期;二是因荊州、益州、揚州之地皆不納錢糧,不需朝廷商議,可以悄悄賜道旨意改封。”
何後思忖一會,笑道:“就你這鬼點子多,得了便宜,還要讓他們念個好。”
次日,河間王劉融便來求見何後,說起欲討封邑之事。何後道:“如今朝廷錢糧不足,朝議不宜通過。若是家用不足,急需錢糧,我可以爲你頒道旨,改封到揚、荊、益三州。三州雖是朝廷管轄,但不向朝廷交納錢糧,無需朝議通過。”
劉融心思朝廷糧草異常緊張確是實事,姜述貴爲丞相都向百姓借糧,若想通過朝議,難度定然很大。與荊州劉表素來關係良好,若是改封彼處,討要封邑難度不大。劉融想到這裡,開口道:“請太皇太后頒旨,改封荊州也好。”
這下子開了頭,皇家子弟一齊來尋何後,何後來者不拒,依據衆人要求下達改封旨意。朝廷將三州不少郡縣改爲國,皇家子弟的食邑統統轉到益、荊、揚三州,這下三州頓時亂了套,封邑一事轉嫁出去,劉表、劉焉、劉瑤卻十分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