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三月三,上巳節,黃帝紀念日,河北厲兵秣馬年餘終於在這一日出兵了。
青州所攻略方向自然是相對着的徐州,幷州前面已有預謀,是兵出壺關,偷過虎牢,攻入洛陽城中去。
幽、翼兩州的兵馬則是順着濮陽一線,向陳留壓迫過去,將曹操的主力大軍拖在此地,爲陳翎偷取洛陽創造一個絕佳的機會。
同時,陳翎若是能夠攻克洛陽,那麼在這之後,可以反哺從虎牢出兵,東西夾擊,擊潰曹操大軍,取得兗州所有地域。
可若是陳翎這一支如今河北軍中依然是精兵中的精銳,竟然不能攻陷洛陽,此次作戰,那麼基本上算是失敗了。
虎牢關的守將乃是一無名下將,名謂秦翊,他的副將是戚寄。
對於筆劃差不多、叫法略有區別的敵將,秦翊,陳翎可謂深有好感。
就憑着這名字,撈一個前鋒大將的職責不在話下。
雖然是如此想着,陳翎還是按部就班不急不緩的慢慢行進着。
前軍是張郃、高覽二將,中軍是自己、周泰、陳震、審配,壓後負責輜重糧草的是薛蘭、柳毅、公孫羽三人。
馬步三軍約近十萬人馬!
這算是陳翎全部的家底了,這是沒有辦法,此次戰鬥若是再不能勝,積年累月的,何時能夠一統天下?
在南華給自己言語中,陳翎分明聽到了一絲意思,那就是十年不能結束戰亂,自己還待在戰場上的話,說不定這個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會降下天雷來,將自己活活劈死。
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陳翎有些自得,憑着這一支大軍,就算是曹操本部主力軍勢,自己都敢硬撼一下。
就在陳翎自得其樂間,忽聽前軍張郃派人稟報言道:“前面有河內本地父老來簞食壺漿。”
所謂簞食壺漿,就是以迎王師。
不過這之中也有其他之意,諸如提前預警。
心中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陳翎令部將馬岱速往前軍打探清楚消息,自己這麼一支大軍通過河內,是不可能完全保密的,但若是早就在敵之預料之中,那麼此次戰鬥,就須萬分小心,不要中了敵之埋伏。
未及,在陳翎迫切的心情中,馬岱轉回來稟報言道:“一自稱爲溫縣孝敬裡司馬氏的老者,攜着衆鄉民前來犒勞大軍。”
溫縣孝敬裡司馬氏?
陳翎心中暗暗想着,這莫不就是那個司馬懿的家鄉麼?
司馬懿來頭非小,若是晚來幾年,陳翎見着此人只能退避三舍。
不過如今嗎?
哼哼…
你的晉朝應該算是亡在我的手裡了!
“驅使此等閒雜人等!”陳翎令道,司馬氏一家全是一羣專使陰謀詭計之輩,若說曹操早就知曉自己來取虎牢關,換做他人來,陳翎還會信個半分,但若是司馬氏一族人出現,那麼這其中必然是假的!
遍思一片,記起司馬朗已經在曹操那邊爲官,司馬氏心向曹操在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司馬懿有無在家,還是已經跟隨其兄出仕了
曹操?
若是在家的話,那麼…呵呵…
找來曹性,在他耳畔低聲數句,便讓他率着一校人馬投溫縣孝敬裡而去。
不說陳翎大軍之進勢,卻說曹性得了陳翎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之後,心中詫異中,卻是領命行事去了。
曹性的連弩軍依然是三千衆,不多不少。
不過此次曹性沒有帶上他們,而是將了馬岱的步卒一千餘。
這一千餘兵卒,用來夷滅一族應該是夠了,曹性如此暗暗念道着。
不知溫縣孝敬裡的這司馬氏與子儀有何等深仇大恨,用得了將卒來攻襲。
小小軍勢走在田野間,方纔爲大軍簞食壺漿的“父老”已然是看見這麼一支軍伍,心中驚恐間,不復在停留在此處,而是快馬加鞭遣人速回去急報之。
剛剛還在犒勞大軍,然則這才過了一會,大軍內便轉出一支軍勢來,進軍的方向是自己的家族所在地,若是還不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那也就白瞎了司馬氏這一羣老狐狸的智算之能。
看着面前數騎飛馳而過,曹性心中充滿了惡劣的趣味。
莫不是這纔是陳翎真正的目的?
轉眼回首望去,果然見陳翎停駐下戰馬,持着單筒望遠鏡在瞧看。
呵呵…
如此,曹性令步卒中的弓弩手在這數騎背後襲射。
看着箭矢齊齊射向自家的兒郎,那些老者各個皆頓足喝斥罵責。
聽聞背後傳來的亡魂箭羽聲,快馬加鞭之後,更加快速的奔馳着,想趕在箭矢到臨之前,脫得此身性命去。
最終止有一個魯莽的漢子爲曹性麾下的弓弩手射中,摔落下馬來。
曹性走上前去,翻轉過來一瞧,進氣少,呼氣多,眼見就不活了,曹性抽出寶劍,給了他一個痛快。
陳翎給他的命令是夷滅在溫縣孝敬裡司馬氏一族人,也就是說,若是他們能夠在自己率軍抵達之前,放棄此地投向他方,那麼自己也就不必爲此上心了,只需將這一小小的軍勢帶往虎牢關下即可。
趟如是溫縣孝敬裡司馬氏負隅頑抗,那麼,毫不客氣的說,曹性只能秉命行事,火燒溫縣孝敬裡,雞犬不留,全部斬殺屠盡方能撤軍而回。
馳馬雖快,卻不能轉眼便至,步卒雖慢,卻總有抵達的一刻。
這個時間差,約摸在數個時辰左右,就是這麼一丁點時間,讓司馬氏大多數的族人從此處遷徙了出去,留在原處的則是一些老弱病殘,還有一些戀家不走,心中懷着陳翎不敢對如此一方名門世家敢如何的念想,留了下來。
留下來的後果就是,曹性見人就殺,見雞就攆。
撲騰嬉鬧了一宿,跟隨曹性此次前來處理此事的校卒俱感痛快異常,很久沒有看到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亂竄的場面了。
此事唯一的後果就是司馬氏視陳翎爲劊子手,欲除之而後快!
這是滅門滅族的大事!
雖然逃出了大半,司馬氏在原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幾個,一個都未曾傷着,碰着。
這是殺父弒子之仇!
老頭本來就該死了,巍巍顫顫的,看他的模樣不知是想坐下去,還是站起來,不知是想前走,還是想往後。
至於弒子什麼的,若是當堂對質的話,陳翎憑此就可以反告司馬氏一個誣陷之罪。
這是…這是慘絕人寰的惡劣屠殺!
都是當兵打仗的,不殺人那就算什麼?
將有所令,不敢不從,只能說該你倒黴,誰叫你遇上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大帥呢。
這就是敢於在我大軍面前簞食壺漿的下場!
陳翎如此念道着,大軍已然是靠近虎牢關左近,不必多吩咐,諸將開始安營紮寨。
在馬岱、夏侯恩兩人的護衛之下,陳翎攜楊修來觀虎牢關。
面前的一道大關展現在自己面前,橫郭近裡餘,枕山旁水而修建,城樓高達七、八丈,“虎牢關”三個大字閃得陳翎眼花。
暗暗嚥了一口吐沫,側顧楊修言道:“若非德祖在,此雄關豈是一般軍勢所能破?”
不料楊修暗皺眉頭,對着陳翎欠身言道:“子儀,…”
陳翎心中有不妙之惑,強忍住不安之感,笑問道:“德祖,何事?”
楊修支支吾吾着言道:“此關已經完全修葺一新,昔日的錯漏之處,已經彌補上去了…”
陳翎一個踉蹌,差點從馬上摔將下來。
誇誇其談之輩,不堪與謀!
這是陳翎最爲真實、亦想破口大罵而出的話語,只是這罵人之話到了嘴邊,陳翎還是自己吞了回去。不爲別的,只爲楊修能夠據實告知,便可知曉,他的確是爲大軍設想,而非是昔者類似文聘、朱靈等輩一般的詐降之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麼寬容一點,耐心一些,陳翎這還是能夠做的到。
再看虎牢關,陳翎見其巍然聳立着雄壯的關門、關牆,遙想溫侯當年,的確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如此,這個天下第一關,便是呈現在自己面前,也是現今自己最大的難題。
過於高深的城池,是最爲難以攻克的障礙;而那扇門,無疑就是鐵鑄銅澆而成的,想要打破此門,陳翎覺着只有派遣刑鐐出馬方可。
不過刑鐐是自己能夠指使的嗎?
那是爲了將來遇上烏戈國國主兀突骨而準備的殺手鐗武器,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莫說自己了,就算是呂布、呂玲綺、諸葛亮現在這等人物,都會爲沮授拒在門外!
心中衡量了一下城牆高度,陳翎心知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準備不不足了。
兩架雲梯相銜接在一起,才能夠得到那城樓上。
難怪當初一十八路諸侯,幾十萬的人馬都只能在此關下,被溫侯呂布一個追着殺,這裡所能參與交戰的兵卒,不可能太多,只得擺上一、二萬的人馬就已經嫌擁擠了!
旁邊的山脈原本是最好攀登捷徑,不過念及恐怕並非止有自己一人有恐高症罷?
仔細看畢,就在楊修的皺眉嘆息中,陳翎哈哈大笑起來,顧左右一盼,言道:“山人自有破城妙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