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木鹿大王現在還處於南門附近,那麼由此出兵反戈一擊,不僅能令劉備吃驚之餘,難以抵擋張郃、高覽等將的攻襲,更會爲失去了這麼一支軍勢以爲臂助之後,更添劉備的煩惱,到底是退是進,這一個問題必然會出現在劉備的心間。
若是木鹿大王現在伴隨在烏戈國國主兀突骨之側,那麼對於陳翎自身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整個戰局而言,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使得許昌攻防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到底誰勝誰負,無人能知,亦無人可曉。
身旁本來就止有三將,現在夏侯恩生死不明,在陳翎私底下以爲,夏侯恩估摸着已經去了,如今止有馬岱、曹性兩人在側,而要面對趙雲、陳到等,以及像蠻王兀突骨這麼一干洞主的攻伐,陳翎心中的底氣在逐漸的消沉下去。
雖非到絕望之時,但已經處在勝出無望的境況之下,陳翎惟有暗暗祈禱木鹿大王,你一定要留在南門那邊啊!
側顧展望關羽營寨,大火沖天,喊殺聲四起,沒有立即罷戰停火的可能,陳翎心中帶着一股凜然之意,暗暗道着,如此,今夜就讓我陳翎,在此承受趙雲、蠻王國主洞主的攻伐吧!
令馬岱於後壓陣,抵禦趙雲率殘部的侵攻,而自己則走向曹性身旁去,此時此刻,在陳翎的心目中,趙雲已經不算是最大的危險,而是本來就是妖孽的烏戈國國主兀突骨!
木鹿大王若是在此攻擊自己的軍列之中,那麼勢不能鬧起多大的動靜,在無人可敵的烏戈國國主兀突骨面前,木鹿大王估計也就是掙扎了一下之後,便會爲其撲滅。
等待,凝視前方的黑暗,透過這一片黑暗,陳翎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
不像趙雲一軍,就算爲夏侯恩所擊,戰得七零八落,但當他率軍來到陳翎的面前之時,還是有着一股誓不低頭的嚴整之相。
一個、二個…
接着便是無數的蠻族人出現在陳翎、曹性兩人的面前,這些人穿戴奇特,有的裸露着上身,僅僅止有樹藤遮體;有的鼻孔穿環,有的腳蹬足鐐,不一是處。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雙目之中全是一片兇狠之色,虎視眈眈的看覷着面前的漢家軍勢,絲毫沒有爲連弩手持箭待發的模樣而卻步。
“噔…噔…”
仿似是地震一般,不急不緩沉重的腳步聲中,一匹巨大的坐騎出現在陳翎、曹性以及所有的連弩手面前。
這就是巨象,接近二丈的高度,令早已吃驚、駭然的曹性口吃着向陳翎言道:“從城樓之上觀之,尚覺得的稀奇,可如今…”曹性已經說不下去了,這巨象給人的壓迫感實在太強烈了,能夠繼續穩穩的站在這裡,已屬極其不易。
得益於劉備,本來這些只能持着木杖,竹片作戰的蠻族,如今各個都手持一把利刃,在毫不停頓的前進步入到火光之下後,這些兵器,閃爍着奪目的寒光,再加上持有它們的蠻族,非常令人膽怯。
似乎與劉備的數次交戰,令得這些蠻族亦學會了
接戰之道。
在一箭之地內,他們停下了腳步,然後分開站列,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使得身後隨同而來的巨象能夠藉此通過。
瞥視了一眼城樓之上熊熊燃燒着的三堆大火,陳翎心下有些安慰,自己面前的這一支蠻族軍勢沒有混亂,亦不像經過交戰的樣子,這似乎在告訴着陳翎,讓他知曉公孫羽所聯絡的木鹿大王不在此,而是依然在南門。
身前一片寂靜,而身後則是一片廝殺聲,馬岱年輕且有些變聲的號令,讓陳翎感覺有些不太真實,自己何時開始竟然淪落到身邊止有兩將的境地,何況又得面對兩支軍勢的挾擊?
微微搖頭,將這一片雜念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趕了出去,此時此刻,全神貫注於眼前之戰事方是正理,其他待…
其他只能待自己不死,脫得此地之後再論了。
若是自己身死,…
稚兒,可如何是好?
那巨象之上的人,身長丈二,頭戴日月狼須帽,身披金珠纓絡,兩肋下露出生鱗甲,眼目中微有光芒。
他便是自己師尊命自己務必要擒拿下,束縛在那暗宮底下的兀突骨?
看着如此威猛一將,陳翎心中暗暗苦笑,以自己觀之,就算溫侯呂布親身至此,亦不能將他如何啊!
高高的大象便是一阻礙,若想將此人擒下,或是斬殺,必先除了那巨象,而大象皮糙肉厚,一時三刻用勁刺,亦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它殺死。
如此,惟有不顧坐騎,號令衆軍瞄向此人,將他…
想起兀突骨不畏箭矢,陳翎再次苦笑,這一戰,很難啊。
原本對付此等大象坐騎,用火攻是最爲理想的方式,將其一軍引入狹窄地帶,加以火油攻之,那麼必有所獲。
但如今何來地勢可言,又加之蠻族土人亦非等閒,陳翎有些束手無策之感。
勒令手下全部停駐下來,大象上的兀突骨俯看向對面的軍勢。
但見在一片鹿角、拒馬槍之後,數千連弩手分爲數個梯次,排列成陣勢部署在那邊。
在這一支軍勢的身後,是另外一支全由步卒組成的兵勢,如今他們正在抵禦着來自北方友軍的攻襲。
這一敵一友兩支軍勢當中,有一將勇不可當,馳馬縱橫,他手中的長槍每每揮刺出,便能有所斬獲。
輕輕哼了一聲,趙雲他那身形,兀突骨還是能夠認的出來。
看着在他身旁至少倒下了數百名士卒,兀突骨知道趙雲酣戰已久,非是剛剛至此。
將目光收回,兀突骨看向心下一直在警示自己的那人。
這人便是陳翎,陳翎他亦認得。
止不過那時候,他“兀突骨”還被困在一柄劍中。
呵呵…
就是有賴此人與他那不知所謂的另外一人,自己才能脫困而出。
若是不知曉來龍去脈,若是自己沒有之前的記憶,或許心中會感激此兩人之舉,就算如今日一般,遇上了,作爲
敵手的雙方,已然是落入下風的他,自己說不得會遲延半刻,或是乾脆就不會帥軍前來,讓他能夠脫逃了去,抑或是勝了也罷,都不是什麼大事。
但就是緣由自己明白這一切爲何如此,是故餘者皆可放,惟有此人必須由自己親手殺死!
作爲上古時代留存於世的自己,遇上來此另外一個世界的他,不死不休,就是自己與他兩人之間唯一的結局。
自己若能夠將他斬首,那麼這一切將變得不一樣,自己再不必受…的限制,可以任意而爲,無論是上古的各種…,還是…,皆可一一重現在這個世界上。
若是他能將自己殺掉,…
呵呵…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天給了他這麼優勢,他卻不知道珍惜,實在枉費了這一片心意。
雖然不知道陳翎究竟來此哪一方,但既然這上天將自己與他相對立起來,這就說明了陳翎他實際上是有可能,亦是有能力將現在的自己殺死的。
但不知爲何,從自己所獲知的消息來看,他一直都處在融入這個世界的隱匿中,根本就沒有顯露出與之相匹配的能力來。
竟然如此,呵呵…
兀突骨想道,竟然如此,自己就不要辜負了這一片好意,直接將他斬了吧!
見自己手下已經聚集起一勢來,兀突骨正待號令全軍突襲,突兀間,來此許昌城中的一個微弱聲音直接灌入他的腦海中。
兀突骨有些吃驚,不知爲何,心中居然對發生這一聲音的他有了響應,翻遍自己所有的記憶,兀突骨都不知是何道理,故而稍一搖頭,便驅散了一探究竟的念頭,號令蠻人殺向陳翎所佈列的陣勢。
許昌陳翎府邸,甄宓守候在兒子身旁。
今夜不比尋常之日,自己的夫君出城襲營去了。
透過窗戶,仰望星空,甄宓暗暗爲陳翎祈禱之際,沒有發覺此刻自己的孩兒正在說着夢話。
這孩兒自小有神奇之處,甄宓異之。
然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甄宓身爲其母豈有嫌棄之理?
更聽得夫君語焉不詳的話語之間,似乎這孩兒留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不會很長久,甄宓爲此傷神落淚。
隨着孩兒逐漸成大,時至如今,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小時候那般的情景,這令甄宓興奮以爲可以常伴左右,未料到夫君見之,更爲滿腹煩惱。
夫君雖然未曾言明,但蕙質蘭心的甄宓,如何不明白這是爲何。
似乎隨着孩兒的正常,他距離開自己的時間也在變得越來越急切。
不知爲何的甄宓,數次想一問究竟,但夫君總算以待等到那日之時,一切便可不言自明。
什麼不言自明,甄宓想着,自己只想把這孩兒留下而已!
南華至府上之時,自己也曾偷偷爲此詢問過,只不過夫君他這老師,恰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門來,只是樂呵呵着捋須言道:別人求之不到的機緣,你這孩兒自小便有,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