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燕人張翼德

關中地區,介於秦嶺和渭北之間,西起寶雞,東至潼關,整個地區因在函谷關和大散關的中間,因此被稱作關中。又因關中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且東寬西窄,縱橫八百里,故有“八百里秦川”的美譽。

不過關中的關隘雖然險要,但是地勢平坦,基本處於渭河平原的覆蓋之下,道路平闊,交通很是發達,因此,曹操選擇了走關中回兗州,順便探一探朝廷的動靜,看看劉協會派誰來鎮守長安。在曹操的眼中,關中可是一塊好地方,可是卻被敖烈前先一步送給了劉協,讓這位大漢天子擺脫了有名無實的尷尬,直接掌控着關中和三輔地區,不過這並不妨礙曹操對關中地區的垂涎,只要日後打敗了敖烈,關中這塊肥肉,曹操認爲是唾手可得的。

出於以上兩個原因,曹操決定取道關中,以來可以讓麾下將士們省去奔波的勞苦,二來也可以觀察一下關中地區的虛實,爲以後用兵探探底細。在經過一日的行軍之後,看看天色將晚,曹操下令大軍停止前進,選擇了一塊平坦的地方紮營休息。將士們連日來應對劉備沒命的狂攻,都已經很辛苦了,曹操這麼做也是爲了體恤士卒。

另一邊,張飛因心中煩悶,也不辨方向,只顧抽打着馬鞭,催促戰馬狂奔向前,無巧不巧的,他前進的方向,與曹操選擇退軍的路線不謀而合,當曹軍的大營安頓好沒多久之後,張飛便追了上來,單人獨騎來到了曹軍大營之前。

如果是平時,張飛雖然魯莽,但也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逞一時之勇。向曹軍發起挑戰,但是現在,張飛的心緒已亂,心中的煩悶正無處宣泄。看到曹操的大旗之後。更是變得狂躁難忍,當即一揚長矛。向着曹軍大營前看守的軍士吼道:“爾等速去告之曹操,讓他來與俺張飛大戰三百回合!看俺老張如何打的連他爹都不認得他!”在張飛看來,自己三兄弟屢屢受曹操的壓迫,無論是在徐州還是在荊州。乃至是在漢中,都逃不過這樣的宿命,或許大哥劉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被曹操生生給逼迫出來的。因此,張飛在心中恨透了曹操。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讓本就憤怒又難受的張飛,瞬間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發出了挑戰。

張飛的大嗓門是出了名的。根本不用軍士們稟報,中軍大帳內的曹操早已將外面張飛的大吼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的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坐在兩側的文武將官們也都是面帶怒色,齊齊轉過頭看向大帳之外,等着看守營門的軍士來稟報,究竟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如此辱罵曹操的父親。須知,曹嵩早在數年以前便被陶謙的部下張闓殺人越貨了,爲報父仇,曹操不惜傾盡全部力量,兵發徐州,城破之時,曹操還下令屠城以告慰曹嵩的在天之靈,要不是敖烈的及時勸阻,恐怕整個徐州城內的居民都要給曹嵩陪葬了,由此可見曹嵩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也由此可知曹操此刻心中的憤怒了。

當營門處的軍士進來稟報,說張飛單人獨騎在營外挑戰之時,曹操麾下的一種武將全部憤然起身,向曹操請纓出戰。就連被馬超打傷,傷勢還沒有痊癒的夏侯淵,都不顧自身的傷勢,帶着滿腔怒火站起身來,要去會一會張飛。

曹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着自己暴怒的心情,把自己從暴走的邊緣強行拉拽回來,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是作爲君主最基本的素質,曹操不想在任何情況下失去應有的冷靜,否則,先前被馬超殺的割須棄袍就是最好的反證。

“走,咱們出去看看。”曹操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對着麾下衆人說道。

大營之外,坐在黑馬上的黑張飛,見到曹操等人出來之後,將手中的丈八蛇矛舉的更高了一些,大聲喝道:“俺乃燕人張翼德也,誰敢與俺決一死戰!”

在中軍大帳的時候,曹操麾下的衆將都已經知道張飛這副大嗓門,現在近距離接觸,更是覺得張飛的吼聲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簡直是震耳欲聾。一些武藝不佳的曹軍副將,甚至都感覺到自己有些抵受不住張飛這一吼之力,連忙舉起雙手捂在了耳朵上。

曹操也被張飛這一聲斷喝嚇得不輕,他還是一次聽到這樣洪亮的吼聲,是從一個人類的嘴裡發出來,雙耳被震得嗡嗡作響,但礙於君主的尊嚴,曹操咬着牙堅持了下來,並沒有用手去堵住自己的耳朵,但他卻也無法在做出回答了。

見到曹軍將領沒人回答自己,張飛第二次吼道:“誰敢與俺張飛來決一死戰?”這一次的吼聲,比剛纔還要響亮一些,震得曹軍士兵們插在刀鞘中的戰刀,都輕微的震動了起來。嚇得隨同曹操出營的兩千多名曹軍連忙移動着腳步,向後倒退了五步開外!

見到張飛氣勢如虹,威聲震天,夏侯惇等大將也不禁猶豫了起來,衆將如果一擁而上,想要亂刀砍死張飛,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夏侯兄弟、曹仁、曹洪等曹氏子弟,顏良文丑等等都是當世一流的名將,張飛就算渾身是鐵,又能釘幾顆釘?可問題是張飛現在擺明了車馬,就是來單挑的,曹軍諸將卻偏偏沒有把握能單打獨鬥的擊敗張飛,因此,心中都生出了猶豫之情,再加上曹操沒有明確的下達命令,所以他們也不好採取什麼具體的行動。

曹軍諸將的猶豫,在張飛的眼裡,卻被認爲成了懼怕,於是,張飛猛然一勒戰馬的繮繩,拉着戰馬的一雙前蹄高高揚起,整個馬身人立而起,將張飛託舉到了空中,張飛藉着居高臨下的威勢,再次大聲吼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是何道理!”這一次大吼,比前兩次的聲音疊加在一起還要響亮,形成一股猶如實質的聲浪,鋪天蓋地的涌向了曹軍之中。

張飛的話音剛落,夏侯惇身邊的副將夏侯傑再也堅持不住了,心膽頓時被張飛的厲吼震裂,慘叫了一聲,口吐膽汁倒撞於馬下,碰巧在落地的時候,夏侯傑的太陽穴碰到了地上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石頭的棱角在慣性的作用力下,將夏侯傑的太陽穴刺破,殷紅的鮮血從夏侯傑的頭盔內流了出來,混合着綠色的膽汁,花花綠綠的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曹操見到夏侯傑肝膽破裂,被張飛活生生的給嚇死了,忍不住心中發毛,後背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連忙一拉繮繩,帶動戰馬絕影調轉馬頭,向着大營內跑去。見到曹操折身奔逃,曹軍諸將連忙追了上去,試圖安慰住曹操,可是受驚的不僅是曹操,就連一向慣戰的絕影此番都受到了驚嚇,因爲張飛本來就是對着曹操喊的,曹操和絕影所承受的聲浪,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所以,絕影在慌亂之下,沒命的向答應內奔逃,沿途還撞飛了不少擋在它前面的曹軍士兵。

等到曹軍諸將追趕上曹操的時候,絕影都已經帶着曹操快要跑到後營了,夏侯惇伸手拉住了絕影的繮繩,安慰曹操道:“主公不要驚慌,諒那張飛只是一介匹夫,何足道哉?我軍有戰將數十員,雄兵十萬,難道還怕一個張飛不成?”

其他的人也都趕了過來,順着夏侯惇的話說了下去:“是啊主公,張飛再勇,也只有一個人,又沒長三頭六臂,怕他何來?”

在衆人的勸慰之下,曹操終於冷靜了下來,擡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在絕影的脖頸上重重一拍,佯怒道:“你這畜生,怎會如此膽小?害的本司空險些成了臨陣脫逃的懦夫!”這就是曹操的爲君之道,他從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即便明知錯的是自己,他也會用其他的理由來爲自己遮掩,從而保住自己爲君的尊嚴和威儀。

曹操這樣一說,最明白他的曹仁連忙說道:“原來都是這匹馬的過失,不如主公且換一匹寶馬,咱們再出去會會張飛。”曹操向着曹仁點了點頭,然後換了另一匹寶馬爪黃飛電,帶着衆將再次向大營外走去。

每逢出征的時候帶上兩匹寶馬,是曹操特有的習慣。絕影能征善戰,速度極快,曹操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在戰時騎乘絕影,而爪黃飛電因爲通體雪白,只有四蹄爲金黃色,顯得尊貴不凡,曹操會在得勝凱旋之時,騎乘爪黃飛電,用它特有的尊貴來彰顯自己大勝後與衆不同的氣勢。這兩匹馬都是難得一見的寶馬,比之敖烈的照夜雪龍駒和呂布的赤兔馬,也是不遑多讓。

再次走出大營,這次曹操顯得從容了許多,看着依然未曾離去的張飛笑道:“常聽人言,燕人張翼德,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同探囊取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廢話少說!曹操!可敢與俺大戰三百回合?”張飛不耐煩的打斷了曹操的問話,粗暴的說道。

“呵呵,好勇鬥狠可不是個好習慣,不過既然你的興致這麼高,本司空就讓麾下大將陪你玩玩。”曹操輕飄飄的轉移開話題,把與張飛單挑的任務,交到了麾下衆將的身上。

在曹操麾下衆將中,最愛爭先打頭陣的,永遠都是夏侯惇。當即,夏侯惇大吼一聲:“張飛休得猖狂,某來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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