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準備散去,各自忙碌,一個士兵匆匆跑來。
“報……主公,渤海郡東光城守軍回報,昨日傍晚,劉備率三千兵馬,輕裝簡從,繞城而過,城中守軍不足,不敢追擊,如今劉備已進入青州地界。”
袁紹等人,大感驚訝。
“劉備?他不是在公孫瓚手下做可將麼?怎去了青州?”
那傳令兵似乎有些猶豫,張了張嘴:“守軍來報時,還說……說在劉備軍中見到了……”
袁紹追問道:“看到了誰?不必猶豫,快快說來。”
那士兵這才說道:“看到了審配與田豐二位軍師,他二人隨侍劉備左右,一路上談笑風生,一同入了青州……”
“什麼?”袁紹和沮授同時如遭雷擊。
沮授一把抓住那士兵:“這斷不可能,定是那守軍看錯了,正南與元皓,怎會跟隨劉備,不可能,絕不可能!”
許攸忽然冷笑了起來:“哼哼……哼哼哼,好一齣毒計,這是想來個裡應外合,將我冀州基業,一網打盡啊。”
“許攸,你休要污衊中傷。”沮授恨恨反駁着。
“我污衊?此事再明白不過了,審配與田豐二人投靠公孫瓚,非但要圖謀冀州之地,連大公子奪得的青州幾郡,也想一併佔領。他們故意留下書信,與你內外勾結,說動主公,調回青州兵馬,而他們兩個,則帶着劉備悄悄潛入青州。我久聞劉備與北海孔融交好,派他前往,正合適不過。”
“不錯,此二賊喪盡天良,其心可誅!”郭圖厲聲叱責着。
“這……這這……”沮授雖然不願意相信許攸所說,可是面對如此事實,他也實在難以辯解。
“可恨至極!”袁紹登時變臉,一把將面前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
“我與二賊,勢不兩立!來人,即刻前往他二人家中,將其全家老幼盡數捉拿。”
郭圖說道:“回主公,幾日之前,屬下已派人去辦,只是他二人府中,早已人去樓空,莫說家眷,便是奴僕侍女,也已不見人影。當時主公軍務繁忙,故而屬下沒有及時告知。”
“哈,看來他們早有預謀,若是詐降,何至於要將家人一起帶走,那豈不是給公孫瓚做人質?”
“你們……你們……”沮授急得已經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他再次跪倒在袁紹面前:“主公,正南與元皓定是有其苦衷啊,而且信中所說計謀,當真是上上之策,主公不可糊塗啊……”
“住口!”袁紹氣得腦門上青筋暴起,看向沮授的眼神,簡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我袁紹自問一向待爾等不薄,爾等狼心狗肺,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還敢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殊爲可恨!”
“主公,屬下……”
“來人!”袁紹再也不願意聽沮授的辯解,直接喊來了門口的守衛。
“將沮授及其全家,打入死牢,待劉赫來攻城之時,以他們人頭,爲我軍祭旗!”
“主公……主公不可糊塗啊……”
沮授在被拖走之時,依然痛哭流涕,不斷哀求,然而這些聲音,在袁紹耳中,卻只有令他感到無比憤怒和作嘔。
袁紹站了起來,看向衆人,惡狠狠說道:“即刻傳令下去,就依子遠之計,立即備戰!”
“喏!”
幾日之後,常山與趙國交界之處的官道上,數萬大軍,正在全速行軍。
前面騎馬之人,身高體闊,面如重棗,五縷長髯,威嚴無比,正是關羽。
時值正午,大軍靠着一旁的山林,稍作歇息。
衆人吃過乾糧之後,錢寧拿着水囊來到關羽身邊:“關將軍,喝些水。”
關羽將水囊接了過來,自己喝了一口,隨後遞給了身邊的張遼,然而張遼卻沒有接,反而只是自顧自低着頭,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模樣。
關羽喊道:“文遠?”
張遼這才驚醒:“嗯?哦……關將軍,您叫我?”
關羽看着他:“你這是怎麼了?你做父親也有些時日了,怎麼此次遠征,還放心不下家中之事?”
張遼趕忙搖頭:“末將豈敢因家事而誤軍務?末將只是在想,前日那批冀州軍隊,與我軍只是稍做交戰,便迅速撤退,待我軍要離開之時,又再次殺來,如此反覆,最後一路將我軍引到此地,看起來似乎是要故意帶我軍去什麼地方,其中只怕有些陷阱所在。”
關羽卻是仰頭大笑:“哈哈,文遠能夠多做思量,此乃好事。不過縱有陷阱又能如何?我視冀州鼠輩如草芥而已,雖袁紹親至,我也當斬其首級,獻於大哥,何況區區陷阱埋伏?”
這時秦楚也走了過來,坐到張遼的旁邊:“末將也和文遠所想一樣,此戰關乎冀州生死存亡,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怕這臨死反撲,也有傷人之危,末將以爲還是小心爲上。”
關羽一臉不屑,嗤笑了一聲:“爾等追隨我多年,怎的這點膽氣也沒有?從此地往前,不過三日路程,便可抵達鄴城。想來大哥那邊也差不多這般時間,正可夾擊鄴城,一舉擒下袁紹老賊。冀州鼠輩們,自以爲設些埋伏,便能阻我,簡直可笑至極。”
“將軍教訓得是,是末將等過於謹慎了。”
“誒,文遠和伯卿不必自責,大哥常常對我說,小心無大過。他總說我過於狂傲,恐有自負之嫌,於戰場之上,論及沉着而謹慎,卻不如你等,故而叫我要多多聽取爾等建議。有爾等這般心性之將領,從旁輔佐,於我而言,乃是大大有利,日後大可繼續如此。”
聽了關羽的話,不由大爲感動。
“末將何德何能,敢當主公與關將軍如此謬讚?”
關羽拍了拍他們倆的肩膀,笑道:“呵呵,文遠和伯卿不必過謙,非但是你二人,還有子靜、露寧、宣威等人,皆各有所長,唯有我等勠力同心,方能重振大漢江山,不負大丈夫世間走一遭。”
幾人十分動容:“末將等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關羽捋了捋長髯,十分欣慰。
“好了,休息完畢,繼續出發!”
鄴城城樓之上,袁紹帶着一干大將和謀士,親自巡視城防。
這時,一個士兵跑上城樓,對着許攸耳語幾句,許攸聽了,面露喜色。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那關羽果然中計,被我軍一路引來,如今已到邯鄲城外。城中三萬守軍,早已準備妥當,必能令他難以攻至鄴城。”
袁紹十分歡喜,撫掌大笑:“好,子遠此計,果然妙極,翻手之間,便困住了關羽四萬大軍,好,哈哈!”
“全靠主公英明睿智,屬下豈敢居功?”
“好,子遠果然賢明而謙遜,真乃天下之良謀也。”袁紹對許攸大加讚賞。
“對了,中山郡那邊,可有動靜?”
高覽站了出來:“回主公,中山郡三日之前,白波軍與公孫瓚又爆發一場大戰,雙方各有損傷,徐晃還是未能攻下上曲陽城,已退兵休整,此後至今便再無其他動靜。不過……幾日之前,深夜之中,中山郡各城池之間,似乎有些兵力調動,只是夜色正濃,難以探明。”
辛評說道:“此必是公孫瓚從其餘縣城,往上曲陽城調兵增援,又恐爲白波軍所知,故而深夜進行,好在日後給白波軍打一個措手不及。”
“嗯,不錯,有理。”衆人都對這個說法十分認同。
“主公,此事足以證明,劉赫那日壺關前曾展示的幾件攻城利器,數量也並不多,否則分與一些給徐晃,區區上曲陽縣一座小城,以白波軍戰力,和兩倍於公孫瓚之兵力,豈有連攻不克之理?”
郭圖的話,讓袁紹心中也好像鬆了一口氣般。
“不錯不錯,公則言之有理。如此一來,我軍勝算,便有多了三分,天助我也,哈哈,天助我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