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少有異才,漢末明儒,孔融與王粲、陳琳、徐幹、阮瑀、應瑒、劉楨六位文學家相提並論,列爲“建安七子”名盛一時不二。
建安元年,袁譚攻北海,孔融與其激戰數月,最終敗逃山東。漢獻帝遷都許昌後,徵召孔融爲將作大匠,又升任少府。
孔融算是保皇派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說,要把禰衡推薦給漢獻帝。
見過漢獻帝,禰衡來見曹操。
禮畢,禰衡等曹操命座。
結果禰衡等了一會兒,曹操根本沒有讓他入座的意思,非常尷尬立於大堂之中,鶴立雞羣。
禰衡瞪着怪眼看了看左右,文臣武將數十人,免不了心有不忿。
禰衡仰天嘆:“天地雖闊,何無一人也!”
曹操手縷長髯,冷笑不已:“我手下有數十人,皆當時英雄,何謂無人?”
禰衡昂頭仰視,眼翻白眼,說:“願聽其詳”
曹操手指堂下衆人,說:“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爲從事,徐晃爲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安得無人?”
”哈啊哈......“禰衡狂笑不已:“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之:荀彧可使弔喪問疾,荀攸......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耳!“
禰衡一通狂罵,罵遍了大堂所有人物,態度狂傲,語言惡毒之極。
曹操大怒,喝道:“你有何能?”
禰衡無比傲慢,說:“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爲堯、舜,下可以配德於孔、顏。豈與俗子共論乎!”
被禰衡如此貶低,禰衡的狂傲惹怒衆人,甚至有人掣劍欲斬之。
換一個人可能早就被拖出去殺掉,禰衡名聲在外,曹操心中惱怒,卻也不能當堂殺之,眼珠一轉,想到了羞辱他的方式:“我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賀宴享,可令禰衡充此職。”
衡不推辭,應聲而去。
......
曹操令禰衡擊鼓,以示羞辱。禰衡則盡顯狂士狀,裸衣怒罵曹操,一番演繹好不熱鬧。
衆屬下皆怒,建言:“此人出言不遜,何不殺之?”
衆人可以這樣說,曹操卻不敢污了自己刀,天下皆知曹操愛才,禰衡名士,殺了他容易,卻有損曹操名士,天下才俊誰還敢投奔與他。
與一個狂士一般見識,實爲不智。
曹操說:“此人素有虛名,遠近聞名。今日殺之,天下人必謂我不能容物。”
孔融唯恐曹操對禰衡不利,進言:“禰衡罪同胥靡,不足發明王之夢。”
曹操指着禰衡,說:“令你往荊州、揚州爲使。如果說動劉表、秦宜來降,其中若有一人來降,便用你作公卿。”
禰衡拒不從命,到這般地步卻由不得他,曹操教人備馬三匹,令二人扶挾而行。
禰衡到了荊州,依然不改狂士態,見劉表畢,雖言語中歌功頌德,實爲譏諷。
劉表惱怒,卻也不殺禰衡。
屬下問劉表:“禰衡戲謔主公,何不殺之?”
劉表說:“禰衡數辱曹操,操不殺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於我,欲借我手殺之,使我受害賢之名也。既然禰衡還要去揚州,何不借別人之手殺之。秦宜一介武夫,可沒有本州氣度與修養,必殺禰衡。哼哼,也使曹操知我有識。”
衆皆稱:“大善。”
孔融出使來到宛城先見謀士賈詡,賈詡留孔融家中做客,細問許都近況。
“今袁紹陳兵黎陽,許都與冀州早晚要有一戰,一分雌雄。曹公雄才大略,袁紹持強,拒不接受漢庭號令,與逆賊無異。文和高才,目光如炬,當知優劣,何不勸道張繡將軍歸順曹丞相?“
孔融自然清楚賈詡在張繡心目中的地位,說動賈詡,他的任務也就差不多完成。若賈詡不認同曹操,他就是再努力也是無用功。
賈詡沉思片刻,回答說:“詡心中有數,漢庭屬於正統,袁紹不過割據一方梟雄耳!詡不會愚蠢到站在反叛朝廷一方,與曹公相抗。目前來看,袁紹陳兵黎陽,或許只爲虛張聲勢,戰爭未必真的打起來,此時選邊站隊,言之過早。當然,詡與張將軍絕不會在漢庭有難之時,做不利於朝廷之事。其一,此惡名必然留名於史,其行徑爲朝廷所不容。其二,此行徑自絕後路,將來見曹公再無迴旋餘地。“
賈詡的意思,孔融心中明白。
袁紹與曹操能不能真的打起來,現在下結論有點早,天下局勢未明,你讓我早早站隊,顯然有些草率。萬一曹操屬於失敗的一方,豈不悲劇?
賈詡不想現在站隊,話裡話外卻也表達了心跡,假設曹操與袁紹雙方打起來,保證張繡軍隊不在曹操背後捅刀子。
這也是給自己一方留條後路,曹操若是勝利一方,張繡軍隊歸順曹操便水到渠成。
能做到這一步,孔融也不虛此行。
孔融與賈詡私下交流,言語隨意,便於交流。
第二天見張繡,那便是公事公辦,一套禮儀之後,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雙方達成意向,而後打道回府。
並不是僅有曹操一方派出使者招攬,袁紹一方也開始行動,派出使者來到汝南面見張繡。
袁紹使者呈上書信,張繡一看,還是招安之意。
賈詡問來使:“近日袁公興兵黎陽,欲破曹操,勝負如何?”
來使說:“眼見隆冬寒月,權且罷兵。今以將軍與荊州劉表俱有國士之風,我主敬重,故而相請,聯合破曹,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賈詡笑着說:“你可回去見袁公,袁家四世三公,本初蓋世豪傑,我等仰慕已久,自會做出有利於冀州之事,且請袁公放心。既然雙方戰事未起,有些話言之過早,不利於事,更何況這場戰爭未必能打起來。“
賈詡推太極,態度似乎站在袁紹一邊,卻又不把話說絕,留有餘地。
但聽着使者耳朵裡卻又是另一番滋味,立場好似站在他這一方。
使者大喜,辭別張繡,往荊州方向見劉表,行那合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