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聞言冷笑着說道:“我早就說過,李傕郭汜都是小豎子,樊稠乃是一個庸兒,沒有別的長遠目光,彼此之間還有敵意,肯定會出現內訌,我們只需要乘機取事,大事必成,我所憂慮者,不過是李儒耳,如今李儒被刺,西涼軍中再無智者,我只需要略施小計,就能讓他們自相殘殺,只是可惜種拂、馬宇和劉範他們做事不小心,暴露出了身份,結果被樊稠所殺,而張超也跟裴青走了,據說成爲裴青麾下的重要謀士,深受重用,徐璆也不知去向,要不然的話,憑着張超麾下這兩千多軍士,我們將會有更大的作爲……”
這中年人當然就是漢末名將朱儁,他當初之所以選擇與李傕郭汜合作,其實也不過是虛以逶迤,然後乘機取事而已,然而沒有想到不管是張超還是徐璆,竟然都沒有理解他的用意,對他失望至極,紛紛另投明主,就連鄭渾都跟着張超一起投靠裴青了,這讓朱儁心中十分苦澀,不過不管如何,他對大漢的忠誠都始終沒有動搖,在他看來,爲了大漢,些許的損失根本算不了什麼,等到將來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時候,相信所有人就會明白自己的忠誠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門外有家丁前來稟報,說是侍中賈詡之侄賈龔求見。
朱儁聞言頓時心中驚訝,自言自語的說道:“他來做什麼?”
朱儁身邊那年輕人是他的兒子朱皓,聽了這話之後頓時說道:“肯定是代表賈詡來的。”
“這是自然,這個賈詡可不一般,此人深知進退之道,當初破了長安之後,李傕郭汜二賊想要讓他做尚書令,然而賈詡堅持不做,這才做了侍中,雖然如此,賈詡卻也不同於一般的侍中,即便是尚書令裴茂,也不敢小覷賈詡,尤其是他的兒子裴潛現在還在裴青營中,許多事情其實都無法做主。賈詡既然是西涼軍的人,現在這時候派他的侄子來訪,定然有深意,我們可要小心。”
朱儁說到這裡,再也沒有剛纔的意氣風發,一臉的沉吟和警惕。
不過朱儁現在雖然已經被任命爲太尉,卻也不能拒而不見,畢竟賈詡代表的是西涼軍諸將,現在根本不是和對方爭鋒的時候。
所以朱儁讓朱皓到門口前去迎接。
片刻之後,賈龔來到廳內,對着朱儁行禮,寒暄已畢,朱儁開口問道:“不知賢侄來我府中有何貴幹?”
賈龔連忙拱手說道:“太尉,下官之所以來此,主要是奉命前來通報種拂等人被殺之事,當初種拂、馬宇和劉範被殺之後,樊稠將其屍首帶回長安示衆,其家眷也都被殺,如今樊稠被處死,他們幾個卻也沒有被追贈職位,這說明什麼,就不用下官說了吧?不過昨日下官在奉命調查他們幾個與馬騰通報消息之事的主謀時,卻發現一個令人無法忽略的細節,下官發現這幾個人曾經頻繁出沒於太尉你的府上,而且下官之前經過調查得知,他們幾個原本都是太尉你的門生故吏,此事如果讓李郭二位將軍知道的話,會不會懷疑到太尉你的身上?”
“這,哼,這簡直就是血口噴人,當初他們幾個確實出入我的府上,而且還說過要我帶頭對付李郭二位將軍之事,卻被我堅決拒絕,在此之後他們又是怎樣做的,可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朱儁一聽這話連忙辯解,同時暗暗驚出了一身冷汗,真沒想到對方竟然調查的這樣仔細,他當初向種拂等人暗中下達指令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在深夜之時,沒想到這也被人摸到了實底,由此可見這個賈龔的能力也不一般,而這賈詡也更可怕,因爲能夠想到在他這裡尋找突破口。
“看起來我還是小看這個賈詡了,他雖然低調,然而眼光毒辣,謀算能力絲毫不比李儒差多少,我本來以爲西涼軍中沒有了李儒,自己就可縱橫捭闔,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高人,不過他既然主動找上門來,那就證明他並不打算將這個秘密說出來,而只是以此來要挾自己。”
然而儘管正所謂蛇打七寸,現在的朱儁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條蛇,本來可以無所不能,可現在他的七寸卻暴露給了賈詡,令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果然,隨後只見賈龔一攤雙手說道:“太尉你給下官解釋這些好像沒有什麼用,需要李郭二位將軍相信才行。”
這一句話無疑是扔出了最後的底牌,這讓朱儁根本難以承受,於是朱儁哼了一聲,沉聲問道:“你想要怎樣?”
賈龔也不兜圈子,嘿嘿笑着說道:“太尉你不要發怒,下官也沒有別的意思,下官只是知會太尉一聲,這樣的事情下關已經壓下了,到時候的調查結果一定會另有說辭,只不過一旦將來西涼諸將失敗,還請高擡貴手纔是。”
朱儁一聽這話頓時放心了,看起來賈詡也有忠義之心,而且也看穿了他的計謀,這一次前來一是警告他,不要認爲西涼軍中沒有能人異士,另外也是跟他做交易,只要你肯在以後饒恕我,那麼我就不揭穿你的圖謀,要不然的話,大家彼此之間魚死網破。
對於朱儁來說,對國家危害最大的是李傕和郭汜,賈詡在這其中並沒有太大的危害,留他一命也算不了。
所以朱儁立刻說道:“這一點賢侄儘管放心就是,我素知你們武威賈氏都是重臣,只是被迫無奈才與賊人虛與委蛇,這其實和我沒什麼區別,咱們都是爲國效力,到了將來你們不僅無過,反而會有功,若有差池,老夫願一力承擔。”
“多謝朱公,”賈龔聞言大喜,頓時拜謝,隨後又開口說道:“下官有一計,可助朱公一臂之力,如今李傕殺死樊稠,郭汜心中必然疑忌,朱公可建議李傕送給郭汜侍妾,以安其心,郭汜之妻善妒,必會製造矛盾,令其分歧進一步加大,如此一來,西涼軍徹底分裂,朱公定當成就大事,下官還有他事要處理,就此拜辭”。
說完之後,賈龔辭別而出,朱儁則是滿臉驚喜,讚歎的說道:“這個賈詡,果然是算無遺策,我若成就大事,定要將此人招致麾下,豈不抵得上一百個張超和徐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