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張雄在外求見。”就在孫權告訴自己要容忍這段時間,劉封的猖狂時候,門外有護衛來報,道。
“張雄?”孫權先是一愣,隨即思索了片刻,纔想起這是張溫的長子,官拜郎中。
沒見過幾次面,但依稀有些印象。
“讓他進來。”孫權擡頭道。
“諾。”護衛應聲退走。
孫權深呼吸了一口氣,安撫下了心中惱怒之禍,讓臉上恢復了從容。
“拜見吳侯。”片刻後,張雄走進了書房,對孫權行禮道。
“何事求見於孤?”孫權看了一眼張雄,問道。
wWW¤TтkΛ n¤C○ “啓稟吳侯,我父張溫,今日收到劉封一請柬,言宴請江東名士,商討書籍之事。父親恐怕其中有些陰謀,所以派遣我來報之吳侯。”張雄順着張溫交代的話,對着孫權道。臉上也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些憂國有心的神態。
看起來很像忠臣。
孫權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江東四族都是什麼人,從孫策時代開始,孫策就又打壓,又重用。心中厭惡,卻又離不開這些人的支持。
到了他孫權,還是半死不活。孫權心中對於這四大族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好感。
張溫這人更甚,因爲這個人私心最重,又好名聲。誰都可以是忠臣,但張溫恰恰不可能。
今日派遣長子過來表忠心,也只是爭取一些利益罷了。
“孤自當警惕。”孫權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
張雄本以爲會孫權會厚加賞賜,沒想到只是這一句。心下失望,但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只得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
“去吧。”孫權點了點頭。
隨即,張雄告退離開。孫權坐了片刻,從旁邊抽出了一卷竹簡,提筆書寫。
大意是封張溫爲將軍,賜田宅。
雖然明知張溫用心,但是孫權還是不得不封張溫的官。用提升沒去赴宴張溫的官職,而警醒那些去劉封那邊的赴宴的名士,重臣。希望他們能幡然悔悟,不去與劉封接觸。
其實,孫權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圖個心理安慰而已。
這件事,他始終不佔理。那些去劉封府上赴宴的人,又不是密謀造他的反。
還是那句話,這段時間,劉封不管怎麼猖狂,孫權都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的份。
只是,書寫下這封任命文書以後,孫權越想越覺得不爽。
實在不是他心胸狹隘,而是劉封欺人太甚了。
思考了片刻,孫權命人召見了周廣。
“主公。”不久後,周廣走了進來。因爲負責監視劉封,周廣幾乎天天身着甲冑。
“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孫權直入主題,問道。
“正在歌舞。”周廣抱拳道。
“當真是輕鬆無比。”孫權心中冷笑,但也不無妒忌。換位思考一下,若是他孫權處在劉封這種局勢之下,肯定是沒辦法向劉封這樣的,開設宴會,欣賞歌舞。
更何況,就算是局勢平穩的時候,孫權也都是以勤政爲主,爲了江東操碎了心,很少有機會欣賞歌舞。
這讓孫權心中的邪火,又冒了出來。
“找個機會,羞辱我們的楊武將軍一翻。記住,不要像上次一樣,魯莽行事。”孫權冷聲道。
上次周廣羞辱劉封不成,反被羞辱。孫權引以爲恥。
“諾。”周廣眼中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大聲應諾道。
橫刀奪愛,心意的孫尚香被劉封娶走了。上次毗陵城外被羞辱的事情。再加上劉封現在的猖狂。可以說是新仇舊恨。
今日得了孫權的正式命令,周廣豈能不喜?
“劉封,在你死前,我要讓你顏面無光。”周廣心中發狠道。
……劉封暫居在吳縣內的宅院內。
宴會依舊,劉封並不知道,張溫此人雖然好名聲,但本質是一個功利心極重的人。也不知道,孫權對他的惱火已經上升到另外一個臺階了。
對他這個“將死之人也不打算放過。”想來一個鞭屍。
宴會上,劉封與衆人相處的也不錯,至少表面上不錯。因爲諸葛瑾的事情,而與劉封有些矛盾的嚴畯,步騭二人也沒有再對劉封一副冷淡的表情了。
偶爾也能說上一兩句話。
雖然離收買人心比較遙遠,但是至少走出了這一步。只要再接再厲,等來日平定江東,這幫江東羣英,定是他的囊中物。
只是宴會再好,也是有結束的一刻。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宴會結束。衆人起身告辭。
劉封起身相送。
送至門口,其餘人等相繼離開。只剩下顧雍,虞翻,嚴畯,步騭等四人。
顧雍看了一眼劉封,嚴畯,步騭。這二人乃是諸葛瑾的好友,顧雍知道他們是想問劉封,諸葛瑾在楚國的消息。
這二人顧雍並不擔心,只是虞翻留下來,卻讓顧雍心中頗爲擔心。
“仲翔,劉封到江東已經是木已成舟,無力迴天了。勸說不勸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劉封左右,皆是吳侯耳目。當要謹慎啊。”顧雍拉着虞翻,輕聲道。
顧雍與虞翻乃是好友,知道這位友人外冷心熱,從踏入這座府宅,與劉封說了幾段話後,虞翻就對劉封有了好感。
當大廳內,受了劉封好處。虞翻面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顧雍害怕虞翻會說出讓劉封返回荊楚的一些話,讓孫權知道。
折了前程。於是拉過虞翻,叮囑虞翻不要亂說話。
“將軍文武並重,又心胸寬廣,乃命世之英。宴席上,笑聲猶在。可能轉眼間,就成了刀下魂。我心中不忍。”虞翻嘆了一口氣道。
目前吳國未立,鼎足之勢未成。虞翻也並不是忠誠於孫權。只是隨了大流,與一衆好友站在了孫權這一邊。
虞翻這個人本身,乃是極重義氣的人。一旦對人有了好感,就會推崇備至。一旦有了惡感,就橫豎不順眼。
“義氣太重。”顧雍見虞翻老毛病又犯了,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
就在顧雍與虞翻小聲細語的時候,那邊步騭也問劉封道:“敢問將軍諸葛子瑜在江夏可好?”一旁的嚴畯,也很是期待的看着劉封。
自從諸葛瑾去了荊楚以後,就很少與嚴畯,步騭聯繫了。就算是偶爾有書信往來,也是極爲簡短,並不涉及諸葛瑾自身的情況。因此,二人心裡是很擔心這位好友的。
江東士族這個羣體雖然也不乏有顧雍這等開明的人,但整體是一個排外的勢力。一個外來勢力,很難融入其中。
在這種壓力下,外來的人自然是抱成一團。
諸葛瑾,步騭,嚴畯這三個人都是外來人,又都是才學極高的人物。一個是後世吳大將軍,一個是吳丞相,一個是吳尚書令。
都是三公一流的人物。
這三人互相欣賞對方纔學,是很有友情的。這種友情甚至不分國界。如歷史上,劉巴乃是魏臣,後來被劉備俘虜。
成了蜀臣。在魏國,還有陳羣書信到達蜀國,問劉巴情況。
這種友情,並不算是通敵賣國。何況,現在劉封與孫權還沒有建制稱王。
“子瑜大才,爲我護山越中郎將。山越大事,幾乎子瑜爲我分擔。可謂臂膀。”劉封很鄭重的回答了步騭的問題。
這些話也並不是爲了獲取步騭的好感,而特意說出來的漂亮話。
山越那邊的事情,確實全靠諸葛瑾。此人這方面的才能,極爲不俗。山越大小事務,都交給他處理。
要知道,目前七郡人口有二百五十多萬。其中六十萬爲山越人,可以說是四分之一的人口都交給諸葛瑾來管理了。
臂膀這稱呼,很合適。
步騭聞言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與嚴畯對視了一眼,眼中皆閃過幾分惋惜。
看來他們的好友諸葛瑾在荊楚過的非常不錯,很有地位。才華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展現。
荊楚沒有像江東四大族一樣,這種極爲排外的勢力。劉封此人又能重用寒門,如徐庶,甘寧等。
荊楚那邊的環境,可以說是極好。讓他們也有心動,從江東這泥潭抽身,往荊楚去投奔好友的衝動。
但可惜,劉封這樣的雄傑,也會犯錯誤。如今進了江東,出去可就難了。
因此,嚴畯,步騭的眼中才會閃現出惋惜。替劉封,也替他們的好友惋惜。
“多謝將軍相告。”步騭對着劉封抱拳行禮,感激道。
“區區小事,不算什麼。”劉封先是大度的揮了揮手,隨即,又笑着對步騭,嚴畯二人道:“二位先生才學非凡,江表有名。”我在江東還要住上一段時間,若是二位先生不嫌棄我這個人愚鈍,來日登門拜訪,二位先生可不要拒之門外。”
這算是順藤上樹了。
人才是戰略資源,事關興衰。這個時候,要臉皮厚,下手快。
劉封先一句區區小事,不算什麼。後一句,就順藤上樹。臉皮之厚,讓步騭,嚴畯也微微楞了楞,隨即,二人相識一笑,道:“將軍造訪,定掃榻相迎。”
雖然二人爲劉封的這次江東之行而惋惜。但也因此,去了後顧之憂。就像今晚,二人前來赴宴一樣。
不怕與劉封接觸。
“哈哈哈。”劉封大笑。
孫權,就算你有帶甲十萬,也擋不住我來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