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毅領兵來到吳軍大營之右,觀察半晌,見燈火稀疏,巡邏的士兵無精打采,不禁大喜,看此情形,吳軍必定防備不足。
即刻傳令將兵馬分作三部,自己居中當先吶喊一聲衝殺而進,蜀軍喊殺聲大起,衝入了吳軍大營,都準備殺敵立功。
就在此時,忽然營內一聲梆子響,引起鼓聲震動,霎時間萬箭齊發,箭如雨下,當先衝入營中的士兵嘩啦啦倒下一大片,慘叫連連。
呂岱何等老辣,知道劉封最擅長偷襲,早有防備,早下令諸軍多設弓弩,以備不虞,不可出兵騷動,各將按營而守,埋伏多時了。
相毅臉色大變,知道中計,急忙回馬而走,有一吳將從左邊殺出,正是鍾離婓,他早已奉命在此埋伏多時,一看相毅出現,便死死盯住了他。
吳軍大營中鼓聲大作,喊聲四起,燈火通明,相毅即便想立功,此時也不敢戀戰,一槍架住殺來的鐘離婓,一槍挑飛兩名吳兵,打馬便退。就在此時,另一側隨春也引兵殺來,兩路夾擊,蜀軍大亂,各自往來路奔逃,相毅被兩路兵馬追殺,心中懊悔不已,這次私自出兵,不但未曾立功,還損傷兵力,回去如
何交差?
正哀嘆之時,忽然前方人馬躁動,不禁心中一沉,面如死灰,如果吳軍早在來路上佈置伏兵,只怕就要葬身此處,一念及此,悲從中來,便要回轉與吳軍拼死一戰。
“相校尉快走,我來助你!”正撥轉馬頭,卻聽有人呼喚,火光之下,纔看清來的都是蜀軍,葛政一馬當先殺來。
看到援兵,相毅精神大振,暴喝道:“我私自出兵,連累衆將士,還有何顏面去見燕王,當與將軍一同退敵!”
言罷與葛政二人立於道中,保護逃兵往城中撤退,此時吳軍也隨後殺到,葛政敵住隨春,相毅再次被鍾離婓纏上,就在道路中央廝殺起來。
不多時,忽然遠處馬蹄聲如同悶雷一般,吳軍見援軍趕到,也不戀戰,及時退走,相毅殺得雙目血紅,就要拍馬追趕,被葛政攔住。
寇威領騎兵趕到,見吳軍退走,傳達劉封將令,衆人一齊返回城中,此時天色已經微明,清點人馬,損傷近千人,相毅的一名副將也爲了保護他而送命。
中軍帳中,劉封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靜靜看着託盔而進的相毅,直到他跪倒在地,才沉聲問道:“相毅,你可知罪?”
相毅低垂頭顱,頹然道:“屬下不聽軍令,私自出兵,折損兵馬,是,是——死罪!”
“哦?你還知軍法?”劉封眉毛一挑,緩緩道,“兵法雲:令出如山!你既然知曉,也不用本王多做解釋了,來人,推出去——斬!”
相毅以額觸地,渾身一顫,卻咬着牙沒有說半句求情的話來,心中懊悔萬分,涕淚交流,誰曾想到出兵之時意氣風發,不到兩日就要命喪黃泉了。“殿下,且慢!”就在此時,軍師費恭上前言道,“相校尉雖有罪,其旨乃是爲國殺敵,只因呂岱用兵有方,誤致傷折。偷寨襲營行軍常有,情理可原,念他乃是初犯,望乞
殿下赦之。”
劉封微哼一聲,淡淡說道:“軍令早就曉瑜三軍,法令豈能因一人而破?定斬不饒!”
葛政也急忙上前,言道:“殿下,相校尉立功心切,才致如此,其新降吾軍,若是斬殺,尚有衆多降兵心有慼慼,恐軍心不穩,望殿下三思!”
劉封冷然笑道:“吾領大軍至此,乃是衆望所歸也,王師所至,敢有異心焉?”
葛政自知失言,縮了縮脖子,趕緊退在一旁。就在相毅萬念俱灰之時,卻聽一人說道:“殿下,相校尉只是缺乏臨陣經驗,眼下軍中正是用人之際,不如暫赦,叫他戴罪立功,一來可多殺賊軍,而來也顯我大漢寬仁,
還請殿下赦免。”
費恭看看時機也差不多了,再次說道:“殿下,未曾交戰,便先斬一將,乃是自墮士氣,于軍不吉,還是等他戴罪立功,待平定交州,再評功過吧!”
劉封手指輕敲桌面,沉吟片刻,才說道:“既然衆將爲你求情,此罪便先記下,看你將來立功再算,不過責罰卻不能免去,否則軍令如何執行?”
相毅此時渾身冷汗直流,聽到逃過死罪,急忙連連磕頭謝罪,泣聲道:“屬下知罪,請殿下責罰,絕無半分怨言。”
劉封揮揮手,吩咐道:“將相毅押下去,就在轅門外捆打三十,曉瑜三軍,以正軍法。”
“是!”兩旁早有親兵上前,帶着相毅走出帳外,不多時便聽到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噼啪之聲。
葛政聽了聽動靜,想到自己剛纔舉措有些孟浪,上前請罪:“殿下,末將剛纔失言,擾亂軍心,請殿下責罰。”
劉封擺擺手,笑道:“算了,你也是救人心切,這相毅也算可造之材,日後你二人要多多相處。”
葛政愕然擡頭,看到費恭和寇威二人也點頭而笑,忽然明白了什麼,感情剛纔三人一唱一和,就是爲了震懾全軍,自己還不知情,幫着演了一場好戲。
“好了,此事也是爲了警告降兵,磨礪相毅,都是爲他好,”劉封嘆了口氣,看看帳外,對葛政說道,“你去看看情形,命人小心照看相毅,早日傷愈,也好領兵殺敵。”
葛政知道劉封一向惜才,爲了相毅也是煞費苦心,心中感動,領命而去。
費恭言道:“吾軍初到,又敗了一陣,先不必與吳軍交鋒,且蓄養銳氣,呂岱欲平交州,必定急於求戰,可審機而動,徐圖大計。”
劉封點點頭,叫寇威傳令三軍,全軍各守營寨,堅守不出。
剛纔營外一頓責罰,所有人都看到相毅血肉淋漓,三軍無不凜然,軍令傳出,再也不敢有人妄自行動。
吳兵安營之後,也不見來攻,一日相安無事,到了晚上,相毅竟又帶傷來見劉封,言道:“殿下,屬下還有一計,可破吳軍。”劉封看他決然的神色,溫和一笑:“可是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