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黃炎對紅袖當真是真心一片,夏侯老夫人倒也開明得很,乾脆又送他一份人情:“黃小哥若是真心要娶紅袖過門的話,老身這就讓小兒去官家爲紅袖去了奴籍,改爲良家。之前紅袖也是因爲身份卑賤,而未能入選宮娥的。待日後再擇一吉日,老身將紅袖收爲義女,也當爲你二人他日成親時,高堂在上了。黃小哥以爲如何?”
“黃炎謝過老夫人!”黃炎心中自然感激良多,忙起身深躬一禮。
“紅袖謝過老夫人恩德。”紅袖也隨着深深一禮。
“呵呵,黃小哥不必生分,”夏侯老夫人笑着說道,“聽家中小兒及身下的子侄們,皆有提起過,黃小哥才思敏捷,才華橫溢,書法更是令人耳目一新。今日老身也想厚顏討來一幅字,不知黃小哥可能成全?”
“黃炎自當盡力爲之。”黃炎笑着說道。
夏侯惇一聽黃炎應允了,忙起身找來白布一大塊,跟紅袖左右扯開,黃炎自掏出‘粉筆’來,揮筆寫下——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呵呵,黃小哥果真才華橫溢!這前後兩句詩不僅工整嚴謹,更是惹人心頭歡喜!老身謝過了。”夏侯老夫人喜笑顏開道。
“呵呵,老夫人仁慈德善,定然會長命百歲,福壽無疆。”黃炎笑着說道。
“嗨喲,黃小哥這張嘴當真是乖巧得很!日後若得空閒,可要常來舍下坐坐纔是。”老夫人再次邀請道。
黃炎覺得人家是有意送客了,起身告辭道:“這春秋之際,正是年邁之人咳喘多發之時,還請老夫人多加保重,善加調養纔是。晚輩日後必當早晚登門拜訪,以求老夫人教誨。黃炎告辭了。”
一番禮讓之後,黃炎便笑着拉起紅袖的小手,辭別而去。
“嘿嘿!太極老弟啊,平日裡家母可是威嚴有加,今天家裡的笑聲,可是爲兄這許多年來,頭一回聽着啊!”一直將黃炎送到大門外的夏侯惇,咧着嘴開心道。
“呵呵,令堂大人慈善得很,更是與人親切,小弟日後定會多加拜訪的,”黃炎笑着說道,“不過,元讓兄可別忘了我家紅袖的事!小弟謝過了。”
“嘿嘿!不敢不敢!家母親自吩咐的事,某豈敢稍有忘記!”夏侯惇笑着說道。
二人相互拱手別過,黃炎帶了小二,拉着紅袖的小手,一路走回家去。
趁着心頭高興,黃炎便帶着紅袖在街頭轉了一大圈,順便在一家金銀鋪裡賣下了一支髮釵來。
純金精製而成,釵頭上端分開化作六片花瓣,花~蕊中又鑲嵌着一枚小指甲大的綠松石。
金釵作花本顯富貴,花~蕊中那枚春意盎然的綠松石,更讓人感覺生機勃勃。
“公子,之前紅袖已經有一支步搖了,這金釵……還是不要了吧?”紅袖不捨那一萬大錢。
“給你多插點兒,插老實了就不會飛走了!”黃炎一臉霪笑道。
“公子可是以爲紅袖貪慕虛榮?”紅袖眼圈說紅就紅了起來。
“嗨喲!我的個妹兒哎!”黃炎哭笑不得着說道,“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家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的話,晚上也好更加賣力氣不是?”
“你——你這壞人!”紅袖頓時羞紅了臉,急四下偷望過去,嬌嗔道,“這會兒可是在大街上呢!口無遮攔的……”
“呵呵,走了,回家!”黃炎笑着拉起紅袖的小手,絲毫不顧路人複雜的目光,帶着丫頭向家中走去。
拐過一條街口的時候,意外遇到一老一少,二人的腳步齊齊止了下來。
“欣怡?”紅袖驚喜着喚道,一邊急迎上前去。
“紅袖姐姐……”欣怡緊咬着一對兒脣瓣,幽怨地將黃炎看了個仔細,這才哽咽着偎到紅袖身邊。
“魯老先生?”黃炎也微微一怔。
這伯父侄女二人,不說是回祖籍爲欣怡姑娘完婚去了麼?
咋這麼快就回來呢?
“臭小子!這些天,你上哪兒野去了?”一向和藹有加的魯老先生竟然開口厲聲訓教起來,而且也隨着極爲動情地紅了眼圈兒。
“啊?我一直呆在家裡呢!”黃炎懵然答道。
“胡說!數天前,領軍的夏侯將軍說你在東郡養傷呢!我父女二人一路急趕過去,卻被告知人已經回了陳留!說,回來之前,究竟幹嘛去了?害得我家侄女提心吊膽着,死活拉着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非要去東郡找你去!”魯老先生一步趕到黃炎跟前來,逼問道。
黃炎忙退讓兩步,陪着笑臉說道:“呵呵,老先生請息怒。只因前番出征失利,黃炎被西涼軍衝散了,又在回家的途中迷了路,這才耽擱了幾日。魯老先生一向可都安好?”
“哼!桃花好着呢!”魯老先生恨恨地蹦出一句來,隨着又從袖中取出一疊紙張來,展開,怒氣不減着問道,“你這詩中又是何意?莫不是認爲我家侄女乃輕浮薄情之輩?”
“啊?這個……”黃炎頓時傻了眼。。。。。。
敢情人家不是回老家成親去了,而是跑去東郡找自己去了!
“魯老先生啊,這當真是誤會一場啊!”黃炎忙陪着笑臉解釋道,“你藥坊裡的夥計跟我說,你們爺兒倆回老家完婚去了。黃炎一想起往日跟欣怡情意綿綿,情深似海……咳咳,可誰想這會兒竟然狠心拋下黃炎,黃炎心中直心痛到碎,又碎成渣渣,一時哀痛之餘,這才隨手寫下這幾句詩來。還請魯老先生勿怪纔是。”
看着黃炎一番自責深刻的檢討,幾乎差點兒就當街哭鼻子抹眼淚了,倒真是一片情真意切的表現,魯老先生這才稍稍消了怒氣。
“你打算何時與紅袖姑娘成親?難道我家侄女只能做小的不成?”魯老先生一時心急,當街開口問道。
“什麼大的小的?”黃炎瞪大了眼睛,一臉認真道,“俗話說,這手心手揹她都是肉!女人都是男人心頭的一塊嫩肉,不管你割掉多大多小的一塊兒,那可都是要人命的啊!”
“伯父……”
“公子——”欣怡跟紅袖一聽這二人當街就大聲說起這種事情,急低聲提醒道。
“我父女二人剛剛纔進得家門,聞聽下人說起你的事情來,連口水都沒喝上,你打算讓我父女二人一直站在這街頭之上?”魯老先生寒着臉說道。
“呃……那就恭請魯老先生,移步寒舍,黃炎也好置備酒食,以禮謝罪。”黃炎文縐縐着,示請道。
魯老先生緩了緩神色,當先走去,一邊走來一邊又問起:“藥坊裡的活計方纔還說起,你近日曾救得夏侯老夫人一命,而且手段極爲奇妙,既不號脈也無施診,只需對嘴……咳咳,到底有何精妙之處?”
“啊?這個……”黃炎猶豫着該怎樣跟他解釋人工呼吸胸外壓的事,卻被魯老先生給冷冷地打斷了。
“當然了,若是黃小哥的獨門秘技,不方便透露的話,老朽也不會勉強。”
“嗨喲,這有何不方便的?”黃炎苦着臉說道,“當時那夏侯老夫人已經是呼吸不能自已,心跳更是衰弱至極……”
“心跳?何謂心跳?”魯老先生打斷道。
“心跳嘛,就是脈搏嘛……嗨呀,咱還是先回家去,黃炎必當一一細說與您!魯老哥,請!”黃炎打着哈哈道。
魯老先生雖是滿心疑惑,卻也不想繼續在這大街上盤問下去,於是便加快了步伐,一道向黃府走去。
“丫頭,這才倆月不見,你咋瘦成這樣了呢?”鬼鬼祟祟着湊到欣怡身邊,見着丫頭精緻的小下巴變得更加削瘦,本來就纖細異常的***,這會兒更是僅堪盈盈一握,面色也憔悴得很,黃炎煞是心疼地問道。
欣怡也沒回答他,卻是深深地垂了頭去,無聲地啜泣起來,倒更讓黃炎揪心愧責不已。
“欣怡妹妹這會兒該安下心來了吧?那壞人活蹦亂跳的,好着呢!”紅袖忙輕聲安慰道,一邊又從袖間摸出黃炎剛買給自己的,那支金鑲玉的髮釵來,笑着塞到欣怡手心裡,“來,這可是我家公子的一片心意。心裡邊自覺愧對妹妹,這才帶着紅袖上街來,專爲妹妹選上一支合意的髮釵。拿着。”
黃炎頓時心裡糾結了起來。
那可是自己真心爲紅袖選購的啊,雖說送給欣怡也不是送給他人,可心裡他就是彆扭得慌……
魯老先生更是心生鬱悶。
那支髮釵一看就是之前,黃炎爲紅袖姑娘精心挑選買來的,雖然這會兒又經紅袖姑娘轉贈給了自家侄女,可總有着絲絲縷縷的男女信物之意吧?
而欣怡心中更是取捨萬難!
明明是屬於紅袖的珍貴之物,可她卻毫不吝惜地送給了自己,這片心意自己必然推辭不得。
可要是收下了的話,豈非間接地承領了那壞人的恩澤?
欣怡不安地偷眼向黃炎瞄去,後者暖暖地笑着,衝她微微一點頭,丫頭這才感激着謝過紅袖,將那支髮釵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呼——
完了完了!
娶一個媳婦,會讓自己破身……
娶兩個婆娘,就得讓自己破產啊……
那要是三個四個,或者更多呢?
豈不是要破相,破節操,甚至是開膛破肚?
萬惡的一妻多妾啊,你讓哥這等純潔騷年,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