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遊等了兩刻鐘,發現官軍一點動靜都沒有,腦筋一轉,大聲下令道:“所有人上馬,向前方前進,隊形不要散,一會兒再按此隊形排列。”,說罷,莊少遊一馬當先,向前衝去,在一旁看着的張寧眼睛發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而劉財則是一臉嫉妒的神色。
張角跟韓亮這邊殺得是越來越激烈,黃巾軍漸漸地有不敵之勢,張角焦急地看着戰場的形勢,旁邊一個將領說道:“天公將軍,我們先撤退吧,等到了開闊的地方纔能發揮出我軍人數的優勢。”
張角斷然說道:“萬萬不能,我軍若是撤退,定然是兵敗如山倒,一定要頂住,傳我命令,全軍以百人隊爲單位結長槍圓陣,後隊的弓手給我全力放箭,把箭都給我射光!”
“將軍,不可啊,若是今天把老本都賠光了,以後可如何是好?”這些將領都是緊巴巴的窮怕了,所以從來不敢一次把所有的本錢都押上。
張角喝道:“今天若是過不去,哪來的以後,這一仗若是勝了,整個河北的局勢都會扭轉,損失的這些都能補回來,目光短淺!”
十萬黃巾軍從早晨跟六萬官軍殺在一起,如今只剩下不到六萬,官軍也只剩下三萬多,兩軍都是人困馬乏,就看誰先堅持不住了,本來官軍略佔優勢,但是黃巾軍突然變陣,變成了一個個的刺蝟,無從下口,箭雨也比剛纔密集了很多,一時官軍有不敵的跡象。
韓亮心中大急,思索片刻,下令道:“傳我軍令,全軍以五百人爲單位,刀盾手在前,長矛兵在後,勻速向前推進!弓箭手給我全力放箭!”黃巾軍和官軍就像兩個巨大的絞肉機,在這片狹長的清河畔收割着生命,無數的人倒下,太陽越來越炙熱,烘烤得每個人都多了一份暴躁,戰場上雙方的火併也是越來越激烈了。
半個時辰的時間雙方又死傷上萬人,就在雙方膠着在此的時候,官軍後方莊少遊殺到了!此處的道路已經不那麼泥濘了,騎兵的機動力稍好,不過莊少遊還是以箭陣爲主,
“所有人下馬,列陣,準備弓箭!”莊少遊大聲的下命令,然後又向在山上的兩百人發了信號,官軍與黃巾軍大戰的地方不遠處的山坡上,突然竄出二百人,先是對着官軍放了一陣箭雨,然後大喊:
“你們被包圍了!大賢良師萬歲!黃巾軍必勝!”
膠着的戰場上,官軍聽到這個喊聲心中都有些動搖,畢竟殺了一上午的時間,又累又餓又熱,周圍的兄弟不斷有人倒下,地上已經鋪滿了屍體,旁邊的清河又一次被染成了暗紅色,在正午的烈日照射下,顯得很是滲人。
官軍的將領不斷地高聲呼喊,試圖穩定軍心,對面的張角聽到這邊的動靜後,勉強支撐着疲憊的身體,登高振臂一呼,下面數萬的黃巾軍再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悍不畏死地向着官軍衝去,官軍本來就有些動搖,見黃巾軍不要命地衝上來,心底涌起膽怯之意,開始緩緩後退。
韓亮不斷地命令士兵禁止後退,向前衝去,但是除了他的親兵,沒人理會他,頓時怒火萬丈,不光功名利祿沒了,性命也可能不保,這羣該死的黃巾賊,還有這些不爭氣的官兵,想到這裡,韓亮不由得有些發瘋揮劍不斷地砍向後退的官軍,一雙眼睛已經腥紅。
莊少遊指揮士兵不斷地放箭,收割着人命,更多的是倒在地上*,不過很快就被不斷後退的人流踐踏,沒了生息。前面的黃巾軍不要命地衝鋒,後面的四段箭陣不斷的放箭,彷彿不會停止一般,官軍開始崩潰,部分將領約束手下,看到後方的敵軍人少,於是就指揮手下向後方的箭陣衝來,做最後一搏。
莊少遊看到越來越近的的官軍,還有己方所剩無幾的箭矢,心中焦急,迅速地思索一下,然後下令道:“後兩列停止射擊,留下箭矢,上馬!前兩列繼續射擊,把所有箭都射光!然後向兩側退開。”
也幸虧騎兵營是黃巾軍最精銳的部隊,平時吃的好一些,士兵比較聽話些,才能較好地執行莊少遊的命令,若是普通的三千黃巾軍,縱使孫武復生也是沒戲。
張寧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男人,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到了戰場就立刻跟換了個人似的,若是他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官軍越來越近,十幾輪後弓箭就用光了,開始向兩側移動,後方的騎兵已經整隊完畢,在莊少遊的命令下,一同向前方的官軍衝去。
莊少遊帶着他的百人隊,騎上西涼健馬衝在最前方,就像一個鋒利的鑽子一般生生地扎進官軍的心臟,後方的騎兵也是士氣大振,跟隨着莊少遊一同發動突擊,後方射完弓箭的九百士兵則由張寧指揮,也很快整隊上馬,然後隨着莊少遊的後方,也向着官軍發起二次衝鋒。
莊少遊這個鑽頭鋒利地扎進官軍的心臟,手中的乾坤日月劍奮力地揮舞,只用基本的招式就可以,手上根本沒有一合之將,官軍突圍的隊伍被莊少遊給衝擊的暈了,剛剛恢復清醒,結果張寧和周倉率着剩下的九百人又衝了上來。
二連突擊,騎兵衝擊大隊步兵常用戰法,效果一直很好,今天也不例外。
官軍的突圍攻勢終於被瓦解,張寧一馬當先,揮舞着一把長劍不斷地砍劈挑刺,靈活地遊走在官軍中,周倉緊隨其後,護住張寧的後背和兩翼,一把長刀耍得十分了得,左劈右砍,這二人組合殺得官軍紛紛退避,後面的騎兵趁機追隨而上。
官軍能戰鬥的士兵剩下兩萬有餘,黃巾軍只剩下四萬多點,本來官軍裝備好,所以雙方戰鬥力差不多,但是一方士氣高漲,一方突圍無路,眼看就要完全崩潰。
這時,韓亮在中軍怒號着,仗劍發瘋一樣地不斷斬殺着自己的士兵,終於,周圍的官兵們惱怒了,狗日的!打輸了仗是你指揮的事,跟士兵什麼關係?頂不住就是頂不住,殺自己人殺得這麼順手?
憤怒的官兵開始圍攻其韓亮,韓亮不驚反怒,更加犀利地砍殺官兵,越來越多的官兵加入到圍攻韓亮的行列中,韓亮終於不敵,身上捱了好幾槍,眼看就要倒下的時候,韓亮的親兵們奮不顧身的殺上來將韓亮救走,憤怒的官兵不依不饒,也不理會黃巾軍了,反正今日估計也活不了,殺死這個混蛋將軍,都是他指揮不當,要不怎麼可能會輸給這些土包子?
戰場上呈現出一副奇異地景象,大隊的黃巾軍步兵從前方緊逼着官軍,後方兩隊騎兵在官軍中左衝右突地鑿穿着,中間一大堆的官兵圍攻一小團官兵,這個陣形的核心就是韓亮,韓亮的親兵不斷地倒下,終於剩下的親兵支撐不下去,一鬨而散,放棄了韓亮。
韓亮握着劍,還想要斬殺官兵,都是這羣廢物,都是他們無能讓本將軍大好的前程沒了!連性命都要丟在這裡,不甘心哪!殺死他們!
韓亮的瘋狂讓官兵們徹底暴怒了,無數的長矛將韓亮刺出無數的大洞,終於倒在了地上,但是殺紅了眼的官兵還是不肯罷休,殘忍地將韓亮給分了屍,最後什麼都沒剩下,死無全屍。
不到兩萬的官兵失去了主帥,徹底的崩潰了,只有少量的靠後的士兵得以順利的逃脫,但是中央大部分的官兵無路可逃,最後不知道誰帶了個頭開始往清河跳去,無數的官兵紛紛效仿,黃巾軍看着這一幕,也不敢逼得太急了,既然他們願意跳就跳吧,總比過來跟自己拼命強!
莊少遊也是向張寧打個招呼,帶着騎兵向後退卻,只封死官兵後退的道路,逼着他們往河裡跳。
黃昏,炎炎的烈日逐漸退卻到遠處的天邊,也不再散發出什麼熱度,靜靜的清河畔流淌着暗紅色的河水,河畔堆積着無數的屍體,有官軍的,有黃巾軍的,河畔一些黃巾軍零散地打掃着戰場,先尋找可用之物,再將屍體堆積起來點上火焚燒。
無數地斷戈斷矛散落在戰場上,幾個時辰前的慘烈戰況彷彿還沒有散去,整塊土地氣氛顯得極其壓抑。
莊少遊和張寧坐在遠處山坡的巨石上,有些發呆,情緒都不高,此戰,六萬官軍全軍覆沒,只有少數逃走,入水的官兵大多數淹死,十萬黃巾軍戰死六萬,重傷一萬,其餘基本都是輕傷,張寧的兩千騎兵稍微好一些,還剩下一千兩百人,馬匹倒是死的不多,莊少遊的百人隊死了三十多個。
莊少遊心情沉重,沒有再調戲張寧的玉望,心裡很是難受,又有些自責,平時還有說有笑的戰友們永遠地離開了!
張寧的情緒也不好,雖然仗打勝了,可是也是慘勝,兩次廣宗清河血戰,張角所部的黃巾軍損失十萬,元氣大傷若不是張角是黃巾軍精神支柱,說不定現在就有人要叛亂了。
“你說,人爲什麼要打仗?什麼時候才能不打仗?”張寧輕聲地問
“爲了活着,當大家都不用打仗也能活着的時候就不用打仗了。”莊少遊喃喃地回答
“若是某一天我戰死了,你會難過麼?”張寧沒來由地嘀咕了一句
“會吧”莊少遊思索了不短的時間纔回答
張寧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怎麼這麼勉強?
“什麼叫會吧,人家又不勉強你,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不會,因爲我不會讓你戰死!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