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將士們一路窮追,肆意的斬殺蠻族,將他們熊熊的戰火,統統都用蠻夷之血熄滅。
這場慘烈的輾殺戰,一直殺到傍晚時分方纔結束,魏軍在陶商的帶領下,一直追出了三十餘里,方纔罷休。
計點戰損,此役魏軍死傷竟不足五百餘人,卻斬殺近一萬五千餘名蠻族,蠻將木鹿、朵思等人,盡皆死在了亂軍之中。
此番得勝,陶商沒有一刻的休整,當即統帥十幾萬大軍,一路追擊,直抵江陽城下。
……
魏軍在窮追,孟獲卻在狂逃,從江州到江陽城,數百里的路途孟獲連眼睛都沒閉一下,一連逃了兩天兩夜,方纔活着逃回了江陽城中。
入城的孟攻,好容易才喘了口氣,可一盤點戰損,卻立時又陷入了惶恐之中。
五千戰象軍團,已是全軍覆沒,除此之外,他的三萬蠻軍步騎主力軍團,也損兵過半,活着逃回江陽蟻聚的蠻卒,僅僅一萬有餘,再加上吳懿和李恢所統的三千蜀軍,總兵力已不超過一萬五千餘人。
孟獲痛苦啊,痛苦到心如刀絞的地步。
他號稱有六萬,氣勢洶洶的南蠻大軍,幾場仗下來,死傷幾盡,竟只餘下這麼可憐的一丁兵點,實在是太慘了。
慘到孟獲幾乎已喪失了信心,慘到他都無顏再回南中,去面對南中父老鄉親,慘到所有的宏偉藍圖,都隨之煙銷雲散的地步。 wWW ◆ttκan ◆℃O
而就在孟獲剛剛喘一口氣,正品味着失敗的苦果時,斥侯已帶回更可怕的消息,魏軍已追至江陽城東十里之外,最近天黑之前,就將包圍江陽城。
得到這個消息,孟獲大吃一驚,即刻召集包括吳懿在內的衆將,商議如何應對。
江陽軍府大堂,死一般的靜寂。
孟獲鐵青着一張臉,幹坐在上首,臉上盡是慌張與萎靡,已看不到丁點南中王者的氣度。
甚至,他的眼神之中,也正流轉着恐慌的氣息。
連他這個大頭領尚且如此,其餘蠻族將領們,個個也是垂頭喪氣,神情惶惶不安,多還沉浸在被象羣追輾的恐怖情景之中無法自拔。
“孟大頭領啊,他們漢人不是有句話,叫作勝敗乃兵家常事麼,我們不就是敗了一場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休要喪了膽氣。”一片消沉中,祝融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給孟獲打氣。
孟獲精神稍稍有所振作,卻又嘆道:“漢兒的話只是說的好聽,眼下我們只餘下一萬多人馬,魏狗卻有十幾萬人,這仗還怎麼打。”
祝融語塞,看着孟獲那沒志氣的熊樣,緊咬朱脣,一副恨其不爭的惱火樣子。
孟優卻眼溜溜一眼,拱手嘆道:“大哥說的對,咱們憑這點兵馬是根本守不住的,趕緊棄了江陽,退往咱們的南中去吧。”
孟獲神色一動,沉吟不語,顯然是被自家弟弟的提議給說動。
吳懿卻急了,忙道:“大頭領啊,江陽乃通往成都重鎮,大頭領既然已答應我主堅守江陽,怎麼能輕易棄守呢。”
吳懿不提便罷,提起此事,孟獲有氣不打一處來,有種被劉璋給坑了的惱火感覺。
他便將臉一沉,冷哼道:“你說的倒是輕巧,我若繼續守江陽,就要被陶商十幾萬大軍圍死,你以爲我傻啊。”
孟優跟着馬上附合道:“那陶賊實在是太強大連,連象兵都不是他的對手,眼下咱們只有一萬人,只怕眨眼間功夫,就會給陶商連人帶城夷爲平地了。”
兄弟倆人一唱一合,顯然是鐵了心要棄江陽而撤。
吳懿便加急迫了,向着李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出吱聲,勸住孟獲。
李恢眼珠子轉了幾轉,便拱手道:“大王莫急,我主既然與大王聯手對付陶賊,豈能對大王見死不救,下官這就直奔成都,請大王率我大蜀軍南下,到時大頭領你堅守江陽爲內應,我們裡應外合,還怕擊不了陶賊嗎?”
孟獲眼前一亮,原本動搖的決念,又被李恢這番話,說的動搖了起來。
吳懿則趁勢又道:“大頭領接連敗給陶賊,聲威必然大損,就算撤回南中,只怕也會引起南中人心不服,大頭領難道就不想反敗爲勝,把被陶賊打落的威名,重新拾起來嗎?”
吳懿一席話,切中了孟獲的要害,將他的南逃之心,瞬間瓦解。
孟獲損兵了大部分蠻軍,本就擔心回往南中之後,諸部不服,他這盟主頭領之位不保,若是能有機會重樹威望,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
“江陽城乃是拱衛成都的要地,那劉璋定然不會坐視我被圍不管,若真能裡應外合,說不定還有擊敗陶賊,挽回我失去的威名的機會……”
思前想後,思慮再三,孟獲終於下了決心,猛的拍案而起,傲然叫道:“我孟獲豈能就這麼敗給陶賊,我的尊嚴將何在!我意已決,堅守江陽,跟蜀王裡外合,我非要親手宰了陶商,奪回我的尊嚴不可!”
……
江陽城東十里,十五萬大軍沿着江岸而行,連綿不絕,浩蕩一眼望不到盡頭。
“陶”字王旗,傲然飛舞,引領着大魏將士,挾着大勝的餘威,浩浩蕩蕩向着江陽城方向逼近。
陶商的目標只有一個,圍攻江陽,踏平江陽,把孟獲和他最後的一萬蠻軍,統統殲滅於江陽城中。
“大王,西面急報——”
蘇秦縱馬如風,飛奔而至,拱手道:“稟大王,我錦衣衛細作最新情報,武陽城的勾踐已率三萬蜀軍南下,正在趕赴江陽城的路上。”
“勾踐這廝,終於坐不住了麼……”陶產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聽到這個消息,陶商就放心了。
勾踐若是按兵不動,意味着孟獲很可能將要棄城南逃,逃往南中七郡,這正是陶商所擔憂的。
南中地形複雜,若是發兵征伐,勢必要耗以時日,付出與收益不成正比。
但若是不發兵征伐,則孟獲隨時可能死灰復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起兵北伐,又會成爲隱患。
今勾踐率軍南下,就意味着孟獲決意堅守江陽,想要裡應外合來對付他,陶商正求之不得,可以一舉將孟獲聚殲於江陽城中,一勞永逸的解決南蠻隱患。
“孟獲自己留下來求死,那就怪不得本王了,看來本王得抓緊時間,趕在劉璋到來之前,破了江陽城,滅了孟獲……”陶商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而這時,身邊的張良卻輕搖着羽扇,詭笑道:“大王想要速破江陽還不容易,良這裡倒有一計。”
“子房又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陶商眼前一亮,催問道。
張良遂是湊近了陶商,壓低聲音,附耳一番低語,將自己的計策,諉諉道來。
陶商聽着聽着,不由也笑了,欣然道:“子房這一招夠陰,很好,就依計而行。”
當下陶商便令大軍加快前進,黃昏之前趕到了江陽城,四面下寨,將整個江陽城圍成水泄不通。
圍城已畢,當天晚上,陶商便寫下一封親筆書,派信使徑入朱提,將書信送與蜀將吳懿。
……
江陽城,東門。
天色已暗,明月升上眉梢,卻又爲愁雲遮擋。
城外魏軍一片安靜,並無出兵的跡象,顯然是剛剛下寨,準備休整一晚,並不打算在今晚發動進攻。
孟獲卻無法入睡,他站在城頭,吹着冷風已經很久,黯然憤恨的目光,始終望着魏營方向。
城外魏營方向,燈火通明,黑壓壓的圍在城外,一層又一層,一眼望不見盡頭,聲勢何其浩蕩。
砰!
孟獲的拳頭,恨恨的擊打在了女牆上,咬牙切齒,恨恨道:“陶商小子,你別得意,你以爲你圍住了江陽,就能要我孟獲的命麼,你等着吧,只等劉璋的大軍一到,看我們是怎麼裡應外合,反敗爲勝,要了你的狗命!”
孟獲正咬牙切齒,暗暗發誓之時,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一看,卻見孟優急急忙忙,一臉憂色的爬上了城頭。
一見面,孟優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氣,便陰沉沉道:“大哥,咱們安排在吳懿附近的眼線剛纔傳回話來,說那陶商派了信使專程入城,給那吳懿帶了一封密信。”
“密信?”孟獲眉頭一凝,“那吳懿乃蜀將,跟陶賊不是死敵麼,陶賊給他寫什麼密信?”
孟優壓低聲音,一臉諷色道:“他們那些漢兒,最是沒有骨氣之人,眼下江陽被圍,我就怕那姓吳的怕死,暗中勾結陶賊,想要投降陶賊,要是那樣就不妙了。”
孟優這番話一出口,孟獲臉色立時一變,眉宇中流露出忌憚之色。
負手踱了幾步,孟獲卻又道:“應該不會吧,那個吳懿跟蜀王劉璋還是親戚關係,且還是他勸我堅守江陽,不太可能會去投降陶商吧。”
“怎麼不可能。”孟優忙又道:“爲了榮華富貴,就算是親戚又怎樣,而且上次咱們讓吳懿去誘陶商,那一計那麼妙,卻被陶商識破,我就懷疑那吳懿是不是已經跟陶商暗通了。”
孟獲身形又是一震,沉吟不語,顯然已深深被孟優說動,眼中疑色愈重。
這時,那孟優又再勸道:“大哥啊,到了這個時候,哪怕一點點的懷疑,我們也不能不防,萬一是真的,那咱們就完了。”
孟獲眼眸一聚,眸中現出殺機,沉吟片刻,拂手道:“速傳吳懿前來吧,我要當面向他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