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關羽雖然逐漸乏力,然而肋間這道新增的傷口以及從中瀰漫而出的血腥味,卻又大大地激發起他的癡狂。
青龍偃月刀不斷劈掃,將周身的騎兵一個個砍落馬下,只見一道道鮮紅的血泉從敵兵斷裂的肢體中噴濺而出,竟是甚爲豔麗。
關羽自己也是全身浴血,敵人的血和自己的血都有。
“呼哧……呼哧……”又一口氣殺了十餘人,關羽狂意稍減,疲累感復增,趁着身邊的敵兵暫時被自己殺退的空隙,關羽稍稍地喘了幾口粗氣。
“他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速速殺之!”王門在重重保護之下,仍不忘時刻觀察戰場局勢,此時見關羽喘氣,知其體力漸乏,遂大聲呼喝道。
王門一聲令下,頓時又是數騎齊齊奔向關羽。
關羽提刀砍死了一名快速逼近自己的敵兵,然而還未來得及收刀,自己左後肩便又狠狠地捱了一槍。
接二連三的受傷,關羽也逐漸覺得不妙了。
反手將襲擊自己的那名敵兵斬殺,可四周涌近的敵兵數量有增無減。
“難道我關雲長,今日終究要死於此地不成!”看着不斷涌向自己的騎兵,關羽突然心生一絲悔意,自己爲什麼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向曹操主動提出殿後的請求呢?即使自己沒有對曹操的活命之恩,日後自己離開的時候,曹操也未必會難爲自己。就算來日曹操對自己的離去進行阻礙,也大可用各種辦法與其周旋。自己又何苦爲了曹操而將性命送在這裡,從而失去了和兄長重逢的機會。
然而關雲長乃豪氣干雲、義薄雲天之人,這絲悔意剛在其腦中閃現,下一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吾關雲長是何等人哉,豈俱死耶!曹操先前容我不亡,且許我日後尋得兄長可自行離去,待吾二嫂也甚爲恭敬,可謂對吾有大恩!既如此,吾縱以命報之,又有何悔!”
“惜哉不能再見兄長一面,若有來世,關羽願復爲劉玄德之弟!”
心中雜念全消,現在關羽心中所思者,唯一字耳——殺!
無視身體上的疲勞,拋卻精神上的負擔,關羽大刀狂舞,只爲殺人!
刀鋒過處,斷肢殘骸!
“瘋、瘋子!”見到關羽如此瘋狂的表現,王門爲之震駭!即使雙方距離相隔遙遠,但王門依舊爲關羽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所懾。
身上又中了一槍,但關羽恍若未覺,青龍偃月刀由上至下力劈華山,將眼前的敵兵自頭頂至胯間,連人帶馬劈成兩截。
關羽先後所殺之人加起來已不下一百三十,先前那一刀剛猛無匹,場面更是血腥到了極致,竟是一下子將周圍的敵兵盡數震懾住。
數十人圍着關羽一人,竟是無一人敢動分毫。
一人之威,可如斯乎!
王門又氣又急,如果沒有關羽,說不定這支殿軍早就被自己殺光了,更有可能曹操的大軍都已暴露在自軍騎兵的鐵蹄之下。可就是這一個關羽,竟硬生生爲曹操大軍逃出生天拖得這許多時光。
現在自己即使將這支殿軍全數屠盡,恐怕也是難以追上曹操大軍的腳步了。
袁紹此時也深深地陷入了震驚,他雖目睹過關羽溫酒斬華雄的事蹟,也素知關羽有勇名,但絕對沒曾想過關羽竟能勇猛到這種程度。
以一人之力硬撼千軍,普天之下當真有如此悍勇的猛將麼!
“若能招降此人,則吾還有何憂?”見到如此神勇的武將,相信任誰都會起愛才之心,袁紹自是不例外。如今顏良、文丑皆歿,袁紹軍中一流猛將急缺,因此使得袁紹對關羽更爲垂涎。
“通告全軍,關羽務必需要生擒!”袁紹開口下令道。
聽得袁紹如此命令,郭圖不禁眉頭一皺。關羽神勇無匹,此乃衆人皆親眼所見不假,但正因如此,纔要不惜一切代價格殺才是。生擒?且不談成功生擒對方的難度有多大,也不談擒下關羽之後他歸降的可能性有多少,光是這一道命令下去,自家軍士就又得平白死傷許多。
不過雖然心中不贊成袁紹的生擒命令,但郭圖從不會將反對意見從嘴中說出來。
如若田豐、沮授在側,定然會勸誡袁紹取消令士兵生擒關羽的念頭,可惜他們二人都已被袁紹打入大牢了。
當王門聽到袁紹要生擒關羽的命令之時,眉頭也是緊皺,顯然對袁紹的這條命令是極其反感的。
果不其然,生擒關羽的命令通報全軍後,所起到的效果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士兵們攻擊關羽不敢盡全力,可關羽殺起袁紹士兵時可是毫不留情,可謂是砍瓜切菜。
五千騎兵,先後陸續死於關羽一人之手的竟達一百五十之數!
付出如此傷亡尚奈何不了對方一人,這簡直就是騎兵隊的恥辱!
王門咬牙切齒,擅自下令道:“不必顧慮關羽性命,全力格殺之!主公若有降罪,我一力擔之!”
衆騎兵聽聞王門此言,如蒙大赦,再度使出全力,紛紛向關羽殺去。
關羽一人之力再勇,終有力竭之時,只見其背部、手臂、腰間陸續中槍,除去頭部和胸口等要害部位處,關羽身上的其餘地方几乎都有負傷。
終於,除了力氣的喪失以外,關羽的神智也在這衆多傷口的影響之下,逐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王門見狀,大喜,關羽已到窮途末路,終於能殺死這可惡的傢伙了!
然而正在這關鍵時刻,又有一將,披血甲持銀槍,匹馬馳入戰陣之中,直救關羽而去。
長槍接連刺出,強勢如同疾風驟雨一般毫不停歇,席捲着騎兵們的性命。
來將者,趙雲!
趙雲敬佩關羽之忠勇,不願棄之而去,只不過先前爲形勢所迫,不得不先行帶領己部人馬撤離。待得安排好己部軍士安全撤退之後,趙雲便單槍匹馬而還,隻身前來助關羽一臂之力。
“雲長莫憂,趙子龍來也!”趙雲一聲虎嘯,嘯聲直貫雲霄,傳入關羽的耳中。
趙子龍?見有援手前來,關羽精神爲之一振,神智頓時又變得清醒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