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約戰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一月,曹操令荀彧、荀攸叔侄倆坐鎮許昌,代其總領城中一應事務,自己則統率五萬大軍攻向徐州。

大軍所過之處,勢如破竹,無人可擋。很快,曹軍便已攻到了彭城之外。

彭城,傳說中是上古時黃帝定都之所。及後楚漢相爭之時,此地亦是西楚霸王項羽設爲王都的所在。

公元前205年,劉邦攜諸侯聯軍五十六萬之衆,趁項羽遠征之時一舉攻佔彭城。項羽得知之後大怒,僅率三萬精銳星夜回趕,並以雷霆之勢將五十六萬大軍一舉擊而潰之。此役之中,楚軍共斬殺聯軍士兵十數萬衆,使得睢水爲之截流。劉邦在最後只率十餘騎奮力突圍而走,其父親與妻妾等家眷皆爲項羽所獲。這便是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彭城之戰。

劉備麾下大將關羽此時正站在彭城的城樓之上,回頭眺望着這座頗具傳奇色彩的城池。關羽性情至剛至烈,雖然面對曹操五萬大軍,但心中並無一絲怯意,反而豪氣干雲。

城中儘管只有一萬守軍,但關羽依舊充滿自信。昔日項羽在這裡以少勝多,戰勝十數倍於己的敵人,他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這就是關羽膨脹到極點的自信。

“曹軍雖衆,皆插標賣首之徒,何足懼哉?”看着身邊略顯緊張的士兵,關羽呵然一笑,大聲說道。

從城樓之上向遠方望去,只見天際之處隱隱浮出一條黑線。隨着時間的日益流逝,這條黑線越來越清晰,並且逐漸演變成一個個整齊的軍陣。

曹軍……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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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率領大軍行進到彭城外五里之地,齊齊頓住腳步,聽候曹操的下一個命令。從戰陣之中瀰漫出強烈的殺伐之氣,即使是遠在彭城城牆上的守軍們也能充分感受得到,併爲此頗感驚懼。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關羽,大多數士兵都沒有他那種視敵軍如糞土的豪氣。

關羽見到士兵們略顯驚恐的神情,也只能自顧自地“哼”兩聲了事。關羽雖然爲人倨傲,但其人乃是輕士大夫而重士卒。他會看不起文人,也會鄙視那些臨陣膽顫的將軍,但對於尋常士兵在這種實力絕對差距之下所流露出的膽怯,關羽雖然爲之不爽,但卻並不會因此而歧視那些士卒們。

當然,畏懼也是要有個限度的。如果士兵們在臨戰時真的畏戰不前,甚至後退逃跑的話,那麼無論關羽再怎麼重視士卒,他也絕不會介意讓督戰隊舉起他們的武器砍向那些逃兵。

不過,假若真就此開戰的話,如今己軍的軍心可不怎麼能用啊。關羽暗自思忖着,一定要想辦法鼓舞士氣纔是。

正當曹操即將下達攻城的命令之時,卻忽然看到彭城的城門緩緩開啓。

曹操不禁感到驚訝無比,難道是彭城守將自知守城無望,所以決定開城投降了?

從城門內緩緩顯現的,只有一人單騎的身影。只見來人身高九尺,面如重棗,長鬚美髯,氣度非凡,不是關羽本人又是何人?

沒想到守在彭城的竟然是劉備的義弟關羽,不過他獨自出城又是爲了何意?料想關羽再怎麼狂傲,也絕不會自信到一個人就能單挑五萬大軍的程度吧。

看着關羽的身形距自己大軍越來越近,曹操強忍住讓大軍上前將其抓回來的衝動,等着看關羽究竟有什麼目的。

關羽到達曹軍前一里之處時,勒住了座下戰馬,高聲對曹操喊道:“關某聞曹司空麾下盡是虎狼之師,故特來邀戰,不知曹司空敢接戰否?”

邀戰?怎麼,關羽還想靠着彭城內的守軍,和自己一決死戰不成麼?

“敢問將軍,汝想如何戰?難道是以一己之力,獨鬥我身後五萬大軍麼?”說實話,曹操對關羽頗爲欣賞。自從對方在汜水關下溫酒斬華雄之後,曹操就一直幻想着能將其收入麾下。

“一者鬥陣,二者鬥將。”關羽毫不含糊地說道,“鬥陣者,你我各出一千人廝殺。鬥將者,操司空則可遣麾下任意一將,與關某本人廝殺。”

曹操微怔,他沒想到關羽打的是這種主意。關羽如此作爲的目的他當然清楚。大軍壓境,城內守軍的士氣自然不會高,關羽是想通過這兩場鬥陣鬥將之局,先在一千士兵間的交戰之中小勝一場,再由其本人出馬斬殺自己麾下一員將領的話,恐怕彭城之內的守軍,其士氣將是立馬上升數倍吧。

“好,我應了!”不過對於關羽的約戰,曹操也沒什麼拒絕的理由。雖然己軍軍勢強盛,但彭城之內終究有着一萬人之衆,強攻的話必然也會有所損失。而曹操所信奉的原則就是竭盡一切所能將損失減小到最少,關羽要求鬥陣鬥將,正合了自己的心意。論鬥陣,曹操相信以一千士兵的軍勢而言,天下間恐怕少有人是陷陣營的對手。論鬥將,關羽雖然神勇,但自己帳下趙雲、許褚、典韋等人也絕非泛泛,雖說不能保證戰勝對方,但拖一個平手是沒什麼問題的。要知道,關羽在劉備軍中,那就是宛如神靈的存在。如果自己軍中能有實力與其不相上下的大將,定然會讓彭城守軍感到不安。如此一來,這兩場約鬥一勝一平的戰績,便能使得彭城守軍的士氣再跌一個檔次,讓自己能更爲輕鬆地奪下彭城,何樂而不爲呢?

當然,如果不是關羽離己軍還有一里的距離,其若後逃自己未必追趕得上的話,曹操早就下令把關羽擒過來,一了百了,省得麻煩了。

既然作下約定,那麼第一場鬥陣很快便已開始。高順自從曹操答應約鬥之時起,就已早早作好準備,他很清楚,千人規模的對戰,曹操所派遣的必然是自己的陷陣營。此時等到曹操一聲令下,他便立即率着一千名陷陣營軍士出列於曹軍陣前,靜候着敵軍的出現。

很快,敵軍一千人也已出列。令人意外的是,敵軍的統帥竟然不是關羽,而是一個年齡和高順差不多,同樣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將領。

“末將陳到,奉關將軍令,率白眊兵出戰!”

或許陳到這個名字對於曹營其他人而言,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罷了。可當高順聽到“陳到”這二字時,心中卻是一凜。熟知原先歷史的高順可是很清楚,眼前這個陳到的才能絕不能小視,他在蜀國最終擔任上徵西將軍的高職,名位與趙雲相匹。至於陳到所統轄的白眊精兵,更是整個蜀國位列第一的精銳部隊。

諸葛亮在寫給其兄諸葛瑾的信中曾這樣提及:“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眊,西方上兵也。”

這句話翻譯成白話即是:“陳到所統領的,乃先帝帳下的白眊兵,是西方(蜀國)最精銳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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