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郡,是在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以氐人之地置的。
距離雒陽西一千九百六十里,治所後來改爲下辨縣。郡內漢人的數量一直都很稀少,如今不過是二萬多戶、八萬餘人。
是故,在武都郡內看到氐人幾百騎出行是很平常的事。
沒辦法,官府在這裡對氐人的約束,在很多時候都有心無力,或者是無心也無力。
所以當斥候跑來稟報說前方出現了兩百騎氐人,華雄也不敢怠慢。
連忙跑去找位於後方的夏育請示一番。不是擔心己方五百騎打不過兩百,而是擔心雙方起了衝突後,會被武都郡的其他氐人部落羣起攻之。
就路過而已,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唄。
夏育也是這種想法。
他讓華雄先去試着溝通下,看看氐人前來的目的。
若是對方提出無理要求,就先下手爲強,全殺了!大不了先返回右扶風,等朝廷平叛了以後再回漢陽郡。
好嘛,不愧當年段熲的得力手下,對羌胡的態度永遠是殺氣騰騰的。
不過呢,這決定也正合華雄之意。
他現在腦海裡都是如何收集錢糧呢!
對方有兩百騎,就算是隻搶到一半戰馬帶回右扶風變賣,也是賺大發了。
馬上的,他就讓趙昂督促部曲們做好隨時進攻的準備,自己帶着兩個羌人先迎了上去。
驅馬小跑了約摸兩裡地,華雄從對方都穿着青色的服裝,便大概猜到他們是棲居在河池縣的氐人:青氐。
其首領竇姓,部落還挺大的,能上馬征戰的青壯有萬餘人。
他們的漢化也很深。不光髮飾、飲食習慣都幾乎和漢人無異,還學會了在險要之地修築營寨而棲居。
這些信息,都是華雄在進入武都郡前,找了當地黔首瞭解到的。
而對方的氐人,看到華雄就三騎緩緩而來,也讓部衆駐足,分出了五六騎迎上來。
“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的牧場做什麼?”
人未到跟前,聲音倒是先到了。
就是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聲音,讓這番質問少了些威勢。
嗯,發問的人,正是名約摸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被其餘氐人簇擁在中間,從身上的配飾能看得出來身份不簡單。
對方沒禮貌,華雄也不打算客氣,直接硬邦邦的懟了回去,“朝廷平叛將士從此地路過!你們又是什麼人,爲什麼聚衆堵道?莫非,是打算和羌人聯合叛亂?”
額,好吧,官字兩個口。
奸詐的華雄,張口就給自己一行找了個後盾。藉着右扶風十餘萬大軍的虎威來先聲奪人,再不分青紅皁白給對方冠上了個聚衆堵道,將欲叛亂的罪名。
明顯的,對方那個少年聞言就一窒,然後年輕的臉蛋就漲得通紅。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給委屈的。
說實在的,武都這個西涼最南邊的郡,還真沒有叛亂的跡象。
棲居在這裡的氐人部落,彼此之間因爲爭奪牧場耕地,經常會有衝突。任何一個部落首領都怕自己的兵力派出去了,會被其他仇家給找上門來屠了。
尤其是他們已經修築營寨定居在一個地方了,去參合羌人們的叛亂也沒有太大的利益。
首先,叛軍攻打下來的城池,他們不能遷居過去。
其次,消耗人命和部落實力去劫掠物質,還不如窩着在聚集地裡耕田牧羊更有保障一些。
而且聚衆反叛了,還會被朝廷定爲叛逆!
只要朝廷騰出手來,絕對會派兵來剿滅,來個秋後算賬!
氐人的首領可不傻。
放在天高皇帝老子遠、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過,平白沒事給自己招來朝廷大舉的討伐。
畢竟羌人部落叛亂失敗了,還可以跑到草原上。而氐人部落都習慣了農耕生活,若是被朝廷擊敗失去繁衍的土地,會陷入滅族的困境。
這種情況下,正年輕氣盛的氐人少年,被華雄平白無故的扣了叛逆的名頭,怎麼可能不羞惱呢?
“你這是污衊!血口噴人!”
他梗着脖子,腦門青筋浮現,“你們無緣無故的闖進我們的牧場,我們不過是來問一下,怎麼就是聚衆堵道了?怎麼就是叛亂了?”
屁話!
我當然知道你們沒有叛亂。
這不是爲了順利通行武都郡,先借着朝廷虎威壓一壓你們的氣焰嘛。
華雄心中好笑,臉上卻依然虎着,“既然不是叛亂,那就趕緊讓開道路!耽誤了我們的行程,你們吃罪不起!”
“你!”
好嘛,氐人少年又氣結了。
倒是旁邊一個年長的氐人,出來打圓場。
他先拉了下少年氐人,還很客氣的給華雄行了個禮,“這位將軍,正如少首領所言,我們是得知有一支兵馬進入了牧場,便過來看看,並沒有堵住將軍道路的心思。我們河池盍稚,一直都是奉守朝廷法度的。”
對嘛,早這樣客客氣氣的,大家不就可以好好說話了?
真是的!
咦?他剛纔說這個小子是少首領?
河池青氐,可是個有上萬青壯的大部落啊!算是實力很不錯的一方勢力了。
而且,武都郡和漢陽郡就挨着......
華雄在心中瞬間轉過各種念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河池的盍稚?嗯,你們部落倒是可信的。那就麻煩讓開道路吧,我們軍情緊急。”
說完,就揮手讓身後羌人部曲回去通知趙昂,又從腰側解下繯首刀扔給了氐人少年,“方纔誤會了你,這把繯首刀就當賠禮吧。”
嗯?
對於華雄的前倨後善,氐人少年很愕然,等繯首刀快砸到身上才反應過來。
慌亂接住後,他也吩咐隨從讓族人讓開道路。
然後看着手中明顯質地很好的繯首刀,臉上扭捏了下才很小聲的說,“謝謝這位將軍。嗯,我是竇茂。”
竇茂?
你就是歷史上堵了曹操討伐漢中的道路,被屠了舉族的河池氐王竇茂?
呵,真巧哈!
華雄的笑容愈發燦爛了,“我是漢陽冀縣人,華雄華狩元。”
“你是冀縣華雄?!”
氐人竇茂驚呼了聲,然後就兩眼放光盯着華雄的戰馬,“這就是金城宋揚的那匹烏孫馬吧!難怪那麼雄俊,渾身跟緞子一樣光滑!這四肢......”
你個小子怎麼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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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個勁的誇馬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的名聲,都比不上烏孫馬響亮嗎?
好嘛,華雄心裡好彆扭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