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前來臨淄縣參加王炎婚宴的所有賓客,默契的沒有來拜訪。袁紹、公孫瓚、袁術、李儒等人都是人精,知道王炎剛剛新婚,給王炎留下了一天的時間調整。
正月初十一早,一輛馬車軲轆轆迅速趕路,在州牧府外停下。
馬車門簾撩起後,袁紹身穿錦衣華服,頭戴進賢冠走下馬車。他帶着護衛徑直朝大門行去,遞上拜帖後,站崗的士兵便去通傳。
盞茶時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府內傳出。
王炎身穿黑色的博領大衫,衣衫整齊,笑意吟吟的走出來。見到袁紹後,王炎朗聲笑道:“本初兄,這兩日的事情太多,千頭萬緒忙不過來,招待不週的地方,請多多見諒。”話語中的語氣,熱絡無比。
彷彿,王炎和袁紹之間的關係非常好一般。
袁紹微笑道:“賢弟哪裡的話,賢弟新婚不久,爲兄就來打擾,實在是不應該。”袁紹心中的一絲忐忑,隨之消失。
原本,袁紹擔心因爲虎牢關的矛盾,會影響王炎的態度。
現在看來,王炎很清楚自身的利益所在,並沒有感情用事。這樣的結果,讓袁紹歡喜不已,他更是認爲在這樣的前提下,和王炎談事會順利許多。
王炎擺手道:“本初兄,裡面請。”
“請!”
袁紹微微一笑,示意王炎先請。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府內,在廳中賓主落座。
王炎開門見山道:“本初兄來州牧府,有何要事?”
袁紹正襟危坐,正色道:“此次來臨淄縣,其一是爲了給賢弟道喜,其二是爲了和青州結盟,守望相助。”
冀州相比於青州,不論是疆域的遼闊程度,亦或是物產的豐富程度,都遠超青州。甚至其他的人口和商業,青州都無法比擬。
按照常理,袁紹不可能求助王炎,可如今的冀州不平靜。袁紹和公孫瓚各自有所企圖,雙發生衝突後,便悍然開戰。一番廝殺下來,袁紹竟然落入下風,在遲遲無法取得勝利的情況下,袁紹便打算和王炎結盟,藉助王炎的力量抵抗公孫瓚。
王炎目光饒有趣味而的盯着袁紹,不急不緩的道:“和青州結盟,應當找家父纔對。本初兄卻直接找我,恐怕找錯了人啊。”
袁紹輕輕搖頭,肯定的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青州沒有賢弟坐鎮,便不能稱之爲完整的青州。再者,王刺史是賢弟的父親,賢弟不論是能力亦或是身份都足以說服王刺史。”
王炎說道:“本初兄謬讚了!”
袁紹再一次道:“青州是四戰之地,爭端頗多。只要青州和冀州結盟,守望相助,到時候誰若是敢攻打青州,爲兄必定出兵相助。”
王炎冷冷一笑,話鋒陡然轉變,沉聲道:“我坐鎮青州,誰敢來犯?”
一句話,霸道無比。
話語中的底氣,盡顯王炎的自信。
袁紹沒想到王炎竟然這麼不謙虛,嘴角輕輕抽搐,深吸口氣,緩緩道:“賢弟言之有理,青州有賢弟在,青州便穩如泰山。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一旦青州遇到各方攻打,賢弟的力量畢竟有限,有冀州守望相助,自然多一份力量。”
王炎自信道:“我坐鎮青州,誰敢來犯?只要我在青州一日,就無人敢犯。至於本初兄提及的雙拳難敵四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袁紹也聽出了王炎話中的不配合,皺眉道:“這麼說,賢弟是不願意結盟了。”
王炎道:“和本初兄結盟,我怕背後被人捅刀子。”
直接的話語,令袁紹眼中閃過一抹憤怒。
袁紹心中怒氣高漲,可想到冀州目前面臨的困境,便心中窩火。一旦公孫瓚的軍隊全線攻入冀州,後果不堪設想,唯有請王炎出兵,纔有機會擋住公孫瓚。想到這裡,袁紹不得不壓下心中怒氣,臉上帶着笑容,尷尬道:“賢弟儘管放心,守望相助這一點,愚兄能做到。”
王炎一聽這話,臉上流露出了笑容。
其實他咄咄逼人的逼迫袁紹,不是因爲私仇舊怨報復,而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袁紹的底線。袁紹爲了冀州可以放下世家大族的臉面,可以想象,冀州面臨着怎麼樣的困境?恰恰是這樣的困境,王炎便有機可趁。
王炎語氣愈發的從容,道:“結盟之事,暫且按下不提。本初兄也不用繞彎說結盟的事情了,直接說出你來訪的目的。”
袁紹開門見山的道:“此次來臨淄縣,是希望賢弟出兵助我抵擋公孫瓚。”
王炎道:“條件是什麼?”
袁紹表情凝重,陷入了沉默當中。
事實上,他來臨淄縣之前,考慮的是和王炎結盟。一旦結盟,雙方就是盟友,他可以不給於任何條件,就能請王炎出兵幫助。
雙方是盟友,袁紹遇到困難時,王炎有義務出兵相助。
然而,王炎不答應,袁紹的計劃就落空了。
怎麼辦呢?
袁紹眼珠子轉動,仔細思考着條件。
王炎語氣愈發的公事公辦,沉聲道:“既然涉及到出兵,就會遇到戰事。而戰場廝殺,必然產生傷亡。青州出兵幫助冀州,不可能是無條件的幫助,必須有足夠的條件。”
袁紹沉聲道:“五百匹戰馬,只要賢弟出兵相助,我支持青州五百匹戰馬。”
對青州的情況,袁紹也所了一定的瞭解。如今的青州,民生凋敝,戰馬缺乏,王炎麾下的士兵戰鬥力雖強,可是連五百匹戰馬精騎都沒有。
無法獲取戰馬的情況下,五百匹戰馬可以說是一筆巨資。
王炎卻是不放在眼中,幽幽說道:“本初兄執掌冀州,家大業大,更是富庶無比。如今,一州之主請求幫助,卻只拿五百匹戰馬,這是打發要飯的嗎?如果本初兄是這樣的想法,恐怕也沒有必要再談下去。爲了五百匹戰馬和公孫瓚開戰,不值得。我麾下士兵的命,沒這麼賤。”
袁紹咬牙切齒道:“賢弟要什麼樣的條件?”
王炎笑而不答,不回答袁紹的話。
袁紹沉默了好一會兒,再一次道:“八百匹戰馬,不能再多了。”
王炎搖頭道:“冀州物產豐富,糧食無數,更緊靠幽州和幷州,擁有大量的戰馬資源。這樣一個富庶的冀州,只值八百匹戰馬,我不知道該怎麼談。”
袁紹再一次遭到打擊,道:“王太守要什麼條件呢?”
到現在,袁紹也有些不耐煩了。
言語上的熱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煩躁和憤怒,他覺得王炎沒有誠意。
王炎輕輕一笑,而後右手擡起,豎起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沉聲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三千匹戰馬,外加五十萬石糧食。”
“嘶!”
袁紹倒抽了口涼氣,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三千匹戰馬!
五十萬石糧食!
這不是簡單的條件,完全是獅子大開口。
袁紹噌的站起身,大袖一拂,沉聲說道:“王太守,你這是趁火打劫。冀州雖然面臨危險,雖然遭到公孫瓚的攻打,可你這樣的條件,絕不可能。”
王炎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神態,輕笑道:“袁州牧不要急着拒絕,回去考慮考慮,思考下付出五十萬石糧食和三千匹戰馬值不值得。如果不值得,袁州牧直接回冀州即可。如果認爲這一條件可以,再來州牧府。但時間不能太長,我很快會啓程前往東萊郡。”
袁紹聽着王炎的語氣,一下蔫了,沒想到王炎如此決絕,不給絲毫商量的餘地。他也不願意現在就答應,很生硬的和王炎道了聲告辭,便急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