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配向着帳外一走,曹植卻也跟上,道:“我跟你一起去。”
審配聞言一愣,道:“老夫去跟許攸了結恩怨,你去算幹什麼的?”
曹植微微一笑,嘆道:“先生要跟舊人算清楚舊賬,我這裡也有。”
審配先是有些不解,半晌後方才明瞭,恍然地一拍腦門,道:“是啊,是啊!你的恩怨,比老夫的要來的難解啊,老夫是跟同僚了結恩怨,而你,得是跟親兄弟做個了結……”
此時,日月五行大寨之外,呂蒙遠遠的看到日月五行大營的正中開始升起狼煙,火光也開始在其營內閃爍,營寨之外,其他四營的兵馬亦是開始四處奔走,呈現慌亂之色。
呂蒙眼珠子一轉,哈哈一笑,道:“好!看來韓當他們已經順利的攻破了金陣,日月五行大營已破!傳令各部,火速攻寨,擊敗袁軍!務必將河北四臣生擒!”
隨着呂蒙命令的下達,南軍各部兵馬開始向着日月五行大營快速的涌動,分成三個方向,對其五行大陣隱隱呈現了密不透風的包圍之勢!
馬蹄轟鳴,旌旗招展,黑壓壓的南軍開始爭先恐後的向着木,火,水三寨進攻,一時間遮天蔽日,天地爲之動容,濃烈的殺意開始蔓延在整個戰場。
日月五行大營的守寨士卒此刻彷彿真的是受到了變亂一樣,完全沒有調度,只是不斷的向着營寨裡面龜縮而去,這更加堅定了呂蒙認定大陣已經被破的想法。更加奮力的催促各部兵馬向着裡面猛衝。
呂蒙一馬當先,當先殺入水深處,水寨前營兵馬被他打得丟盔棄甲,死去活來,正殺的過癮。然戰事不知爲何,開始慢慢生變。
南軍起初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左衝右突,很是犀利,但隨着攻擊越來越深入。南軍發現日月五行大陣的粘力越來越強,而且四周的兵馬彷彿越來越多,慢慢的由主公攻擊變爲僵局,又由僵局一點一點的變爲劣勢。
“呂帥,我軍後方。有不明軍隊開始向我軍挺進,已成包圍之勢!”
呂蒙看着後方,不知從哪裡奔出來的袁軍三路支援軍,還有耳邊響起的如悶雷般的馬蹄聲,冷汗開始在他的面頰閃爍,心也開始向底谷跌落。
怎麼有一種自己掉入了敵軍死陣的感腳?
“傳令,不要再向裡面衝了!全軍,就地結陣禦敵!慢慢撤出這鬼陣!”
呂蒙神智情形。急忙向衆人下令,只是現在這個時候,怕是有些爲時已晚了。
………
………
攻打水陣的呂蒙陷入了袁軍的陣中。右邊廂攻打火陣的曹丕和沙摩柯此時也是落入了和呂蒙同樣的境地。
一開始打的非常順,橫衝直撞,強攻入寨,但隨着攻擊越深,入寨越深,曹丕的兵馬也開始被陷入了陣中。袁軍四面八方的涌動而來,粘力極強。恍如絡繹不絕,令曹丕等人的兵馬無法動作。只能就地結陣,勉強禦敵。
然而,日月五行大陣乃是由左慈當年相贈袁尚,其陣威力驚人,要不就不陷入其中,一旦陷入進去,定然是凶多吉少,豈能是就地結陣所能抵擋?
四面八方的袁軍彷彿層層疊疊絡繹不絕,幾個回合之後,曹丕的兵馬就逐漸被袁軍分散,敵軍兵馬將曹丕的兵分成數股,再將這數股分成更小的股,層層瓜分,逐個擊破,漸漸的,曹丕身邊就只剩下以許攸爲首的一小隊護衛親兵了。
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大陣的正主也開始在他們的面前露出了真容。
“嗚嗚嗚~~!”
隨着一陣號角聲響,曹丕便看見己方前面的袁軍人牆驟然開始向兩側分開,猶如潮水一般退落,絲毫不曾有任何停滯。
而分開後的人牆之中,出現的是以曹植,曹彰,田豐,沮授,郭圖,逄紀,審配等人的身影。
自官渡之戰後,曹丕和曹植兄弟的第一次相遇,二人眼眸中皆是意味深長,說不出的感慨,亦是有說不出的落寞。
曾幾何時,這兩個人是攜手共讀,一起成長起來的好兄弟。
曾幾何時,這兩人是爲了爭奪司空之位,從兄弟變爲仇人的競爭對手。
曾幾何時,這兩人因爲各自不同的理念而分道揚鑣,最終成爲了戰場上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
親,仇……皆爲無法訴及之物哉。
曹家兄弟相互瞪視,感慨良多,就連那邊的曹彰亦是鼻子有些發酸,想說點什麼但偏偏什麼也說不出口。
相比於曹家兄弟驟然見面的尷尬氣氛,河北這幾個老兄弟的會面,很顯然要熱鬧了許多。
刀槍林立,馬嘶金鳴的戰場之上,郭圖掐着小腰,大馬金刀的往陣前一戰,指了指對面人蜀少的可憐的曹丕一衆,大聲呵斥道。
“許攸!老犢子!你給我滾出來!”
曹丕身邊,許攸一臉晦氣,雙眸陰狠,邁步走出南軍護衛的保護圈,來到沙場正中,看着趾高氣昂,一臉得意神色的郭圖,再看看他身後的田豐,沮授,逄紀,審配等人……
“行啊,你們可以啊……爲了釣我們上鉤,你們五個演了這麼一場苦肉計,就連審配都跑來當暗棋,你們幾個倒是把我算計的緊啊!”
田豐,沮授,審配,逄紀四人也是邁步而出,與郭圖一排站定,五個人,十隻眼,一起狠狠的瞪視着許攸這個老同僚。
逄紀咬牙切齒,道:“要釣大甲魚,焉能不下香餌?許攸,爲了收拾你,我們哥五個明的明,暗的暗。苦肉的苦肉,出醜的出醜,爲的就是今天能好好的收拾你這叛徒!想不到吧,狗賊!你也有今天!”
許攸哼了一聲,道:“我和你們。一直都是面不和,心也不和,大家的仇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不到今天爲了對付我,你們這五個老賊居然肯摒棄前嫌,說起來。我倒算是立下一功!”
田豐冷然道:“沒辦法,其實我也不願意與他們幾個合作,只是對待你這樣的叛徒,我們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許攸咬牙道:“憑什麼?!”
沮授道:“就憑你背叛老主公!早該千刀萬剮!老主公當年對你何等厚待,你爲何背叛他?”
許攸冷笑一聲。道:“厚待?袁紹老賊,聽信審配讒言,害我許家,我恨不能把他從墳裡扒出來咬他三口!”
審配聞言大怒:“你自己欺壓良善,斂財貪婪,人證物證俱在,何言賴我?”
“大膽狗賊!”逄紀亦是怒吼一聲,指着許攸道:“真是反了你了!姓許的。咱們今天老賬新賬一塊算!你敢不敢過來!”
許攸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怎麼?還想揍我?也不看看你們幾個的德行!逄紀!有膽你動我一個手指頭試試!”
田豐,逄紀。沮授,郭圖,審配五人聞言勃然大怒,這廝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囂張!
不敢動你?不敢動你這次就白來了!
但見以田豐爲首的五個老頭,張牙舞爪。呲牙咧嘴的衝了過去,但見田豐一馬當先。飛起一腳直踹許攸的面門,一腳給他踢翻在地!
“不敢動你!姓許的。你當田某人是被嚇大的?”
許攸被踹了個狗吃屎,不過確實戰力猶存,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揉了揉青腫的面龐,啐出一口血痰,冷笑道:“田老驢!安敢如此!我今天豁出性命不要跟你拼個同歸於盡!”
說罷,許攸便單槍匹馬迎戰河北五臣,六個人,十二隻拳頭,在空氣中來回翻飛,舞花弄影,猶如王八蓋天,甚是醒目。
許攸以一敵五,猶然不懼,反倒是頗有一股子殺身成仁之氣,一通玉門王八拳,倒是給河北五臣打的有點反應不過勁來,連連吃了好幾下拳頭,人多倒是反倒吃虧。
郭圖的門牙遭到許攸一通重擊,鮮血淋淋,不由的勃然大怒,發動號召。
“五個打一個,尚且如此不堪,日後九泉之下有何顏面去見老主公!哥幾個,咱今天說什麼也要揍死他!”
這一通號召之下,河北五臣方纔有了些戰意,開始提氣與許攸輪拳毆殺,怎奈許攸此刻已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氣勢,捱了揍好似不知道疼似的,就是一個勁的反擊,以一敵五,竟然是戰成個平手。
曹植在後面看的揪心,眼珠子一轉,不由得計上心頭,道:“你們好歹也都是河北名臣,當年也屬同僚,五個居然打不過他一個?傳出去,別人聽了倒是不要緊,可若是傳到大將軍袁尚的耳朵裡,知道你們如此廢物,日後你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此話一出,五人彷彿頓遭雷擊。
只是一個瞬間……
但見逄紀突然縱身一躍,也不管許攸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疼不疼,只是一把抱住許攸的左腿,放聲道:“五個打不過一個,這事絕不能讓主公知道,今天一定要殺人滅口……哥幾個咱們人多,不用跟他硬拼,抱着他揍!”
一語點醒夢中人,郭圖上去抱住許攸的右腿,沮授抱住許攸的左胳膊,審配抱住許攸的右胳膊,一人抱一個,把許攸狠狠的鉗制在了地上,田豐老倔驢則是衝當打手,騎在許攸的胸口,對着那張老鼠臉“哐哐哐”就是一頓小炮拳!
曹植在後面看的背脊發涼,半晌之後方纔幽幽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此五人,行事狠辣,手段陰毒,以多敵少居然還能使出這麼不要臉的打法……真可謂是河北五虎上將也……高,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