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吃了大虧,豈肯善罷干休?而且此時已回過神來的援軍,也絕非等閒之軍。
張郃親領騎兵緊追不捨,數萬步兵也向朝歌方向涌來。
此時趙雲已殺得人困馬乏,連戰馬都有些跑不動了。
曹性見狀,讓李勇護着趙雲先行,自己親領三百親衛斷後。
這三百親衛,都是跟隨曹性多年,由曹性親傳射技的騎射好手。
“射馬!”
看着追得越來越近的袁軍騎兵,曹性突然大吼一聲。
話聲未落,曹性於馬背之上扭身背射,連珠箭發,箭箭貫穿敵軍戰馬的馬首。
三百親衛聽到曹性的號合,也紛紛扭身背射,專射敵方戰馬。
跑在前面的上百匹戰馬被射殺倒地,後面的戰馬紛紛被絆倒,再後面的騎士爲防被絆倒,紛紛勒着戰馬不敢硬衝。急馳而來的袁軍騎兵頓時陷入一陣混亂,衝鋒之勢爲之一滯。
曹性的阻敵,爲趙雲等人爭取到了片刻時間,使趙雲等人得以安然到達朝歌城下。
張郃吃了虧,氣得牙癢癢,帶着數萬大軍直赴朝歌城下而來。
朝歌城上的晏明早有準備,將五千弓箭手放在這一段城牆之上,見袁軍靠近,城上弓箭手一起放箭,將袁軍射殺數百人。
趙雲等人在城上守軍的弓箭掩護下,終於得以進入朝歌城中。
朝歌守軍見趙雲進城,人心大定,士氣高昂。
張郃再引軍攻城,連攻數日,死傷累累,仍不能登上城牆。
郭圖對張郃道:“對付朝歌城,蟻附攻城法不可取,可用堆土之法攻之。”
張郃於是出動軍隊,到處抓捕民夫,然後驅動軍隊和民夫,採用曠日持久的堆土攻城之法。連續土工作業二十多天,將土山堆到與城牆齊高,站在土山上與城牆用弓箭對射。但弓弩對射,冀州軍也不佔優勢。
幷州軍的裝備,在防禦箭矢方面要遠遠好過袁軍。
而且,因城頭有130米寬,足以擺下投石車,趙雲時不時用連環投石機轟砸一下,給冀州軍造成一大堆死傷。
就在張郃面對烏龜殼一樣的朝歌城無計可施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出現,再次改變了局勢的發展。
朝歌城裡的郝萌,從王嵩收復上郡時就跟着關羽,從軍十年,也立下了不少功勞,積功升爲裨將。
但郝萌爲人貪財好色,屢犯軍紀,爲關羽和趙雲所不喜。如今看到王嵩被幾家強大諸侯同時圍攻,認爲王嵩可能會一敗塗地,便心裡產生了別樣的心思,想以朝歌城爲晉身之階而投袁紹
郝萌這一輩朋友不多,真正能同生死共命運的朋友只有曹性一個,從小時候起,兩人便在一起流浪,一起練武,一起從軍,一起並肩做戰,幾乎是從未分開過。
所以當郝萌有了異心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拉着曹性一起幹!
考慮再三,郝萌找到曹性,假裝隨意地問道:“本善兄(曹性字本善)啊,你說這個紛亂的天下諸侯,誰纔是最後的霸主?“
“這還用問?當然是主公啦?“曹性隨口回答道。
“我看不容易啊,主公這一次,被多方勢力打壓,恐怕會大傷元氣。依我看,這天下,很可能會是袁家的。這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你看他袁紹,哪次圖謀不是舉重若輕?哪像主公一樣,血拼多年纔有一點基業,馬上又被各路諸侯所圍攻?”
“主公才略過人,又豈是袁紹之輩可比,袁紹有四世三公的底蘊不錯,可主公有百姓的支持,主公曾經說過:民爲水,官爲舟……”
“算了吧,本善兄,這種話,騙騙尋常百姓也就是了,今日朝歌被圍,想要活命,靠的還是各自手中的刀槍,關百姓何事?”郝萌很不耐煩地嘟囔道。
曹性一怔,突然覺得不對,盯着郝萌道:“子悅(郝萌字子悅)!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淨說胡話?若不是主公,你我兄弟都不知死在哪個角落裡了!我可跟你說,我這輩子是跟定主公了,你要是對主公不敬,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郝萌連忙滿臉堆笑道:“你看,你看,至於嗎?都多少年兄弟了,就逗你玩玩而已。”
郝萌說罷,不再試探,照樣沒事人似地有說有笑。
到了晚上,郝萌叫上幾個親信,一翻商議之後,派族弟郝二狗偷偷墜下城去聯絡張郃。
此時張郃正在與郭圖討論攻城之事,忽然有親兵進來報告抓到奸細,便讓人帶上來。
“你是何人,爲何深夜窺視我軍營寨?“郭圖問道
“小人郝二狗拜見將軍!奉我家大哥之命前來聯絡張將軍。”郝二狗連忙跪在地上開口道。
郭圖問道:“你家大哥是誰?”
郝二狗道:“我家大哥是朝歌南門守將郝萌,心慕袁公天威,特派我前來聯絡張將軍,願以南城門爲晉見將軍之禮。“
張郃“刷“地一聲拔出寶劍,搭在郝二狗肩上,盯着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道:“大膽狂徒,竟敢前來詐降!不怕我砍了你嗎?”
郝二狗嚇得再次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痛哭道:“大爺饒命,饒命啊,我有郝將軍官印玉佩爲證!”
說着,郝二狗掏出郝萌的官印和玉佩,交給郭圖。
郭圖看過之後,衝張鄰點了點頭,張郃才收起寶劍道:“郃在冀州,亦久聞郝將軍之名。因擔心有詐,剛纔故相試爾。請問郝將軍有何計劃?”
郝二狗道:“明天卯時,雙方以火把晃動三圈爲號,聯絡上了後,郝將軍會打開南門引將軍入城。“
“不知郝將軍有何要求?“郭圖試探地問道。
“我大哥沒說要求,只跟我們說將來這天下必是袁公的,等袁公坐了天下,我們就都是開國功臣。”郝二狗討好地說道。
郭圖不再疑惑,對郝二狗道:“我會爲郝將軍向主公請功,必能讓郝將軍官升三級,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說罷,命人取百金賞與郝二狗,然後讓其連夜返回朝歌城,給郝萌回信。
待郝二狗走後,張郃問郭圖道:“先生以爲此事可靠否?”
郭圖道:“郝萌此人並非忠義之人,雖有勇力,但屢犯軍紀,多次受罰。若非如此,也不會到現在還只是一個裨將。而這個郝二狗,並非有膽撒謊之人。因此,將軍大可放心。”
張郃道:“先生之才,郃佩服之至!”
於是,張郃暗中將主力調到南門,準備接應之事。
郝萌接到郝二狗回報,心中大喜,趕忙與幾個親信暗中部署獻城之事。
再說負責東門的曹性,自從聽到郝萌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但自己與郝萌相交多年,也不覺得郝萌會是輕易反叛之人,便也不敢貿然行事,只是多留了一個心眼,讓斥候注意南門是否有異常,如有異常,立即稟報。
到第三天卯時,突然斥候回報說南門有火把晃動三圈,似是與敵營聯絡信號。
曹性大驚,一邊讓人去通知趙雲,一邊披掛上馬,帶三千人馬直撲南門。
剛將人馬集結好,忽聞南門喊殺聲如雷,曹性縱馬迎着混亂的人羣向南門急施,半路上遇到蜂涌而來的袁軍,曹性寡不敵衆,只好且戰且退。才退不到二百米遠,又被一隊人馬擋着去路,當先一人,正是郝萌。
郝萌對曹性大喊道:“本善兄,識時務者爲俊傑,大將軍四世三公,乃當世英雄,又豈是王嵩可比?”
曹性一邊衝殺,一邊破口大罵:“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很不能將你碎屍萬段!”
郝萌想起幾十年的生死交情,不想親手殺死曹性,便默然而退,只讓士卒將曹性重重圍困廝殺,想要活捉曹性。
趙雲得到曹性報信,連忙披掛上馬,欲帶領衆將奪回南門。廖化忙拉着趙雲道:
“將軍,已經來不及了,當帶領大軍突圍,主公曾言:“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趙雲番然醒悟,讓衆將率軍從北門突圍,自己則率親衛數千人親自斷後,往來救助各處失散將士。
趙雲殺到東門附近時,剛好看到曹性正在奮力突圍,便率軍來救曹性。
郝萌正在指揮軍土想要生擒曹性,身後忽然一陣大亂,但見巷道口又衝出一隊人馬,領頭之人,正是趙雲。趙雲的出現,正好又將郝萌夾在了趙雲與曹性之間。
趙雲帶兵退往山陽縣,與懷縣一南一北剛好堵死冀州軍的西進之路。同時也意味着懷縣以東的河內諸縣,全部被張郃佔領。
河內郡大半土地,也經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