嬀仁的本命仙劍寒氣升騰,兩柄仙劍一黑一白,猶如兩條毒蛇激射而來。
殷血歌並沒有太多思考的餘地,他要麼動用無上聖體的真正力量抵擋這一擊,要麼他就必須裝樣到底,任憑嬀仁的飛劍重創他的身體。
但是楊鼎已經代替他做出了反應——楊鼎頭頂一道玉色仙光噴出,三座玉鼎在仙光中急速旋轉,他的皮膚變得好似玉石一般晶瑩剔透,身形一閃就擋在了殷血歌面前。
‘噹噹’兩聲脆響傳來,楊鼎的身體微微一顫,兩柄仙劍撕開了他的身體,劈進了他體內半尺深,差點將他的上半身切成三片。仙劍劈開他的身體時,所有的仙人都看到了劍鋒前濺起的點點火星,聽到了那猶如金屬撞擊一般的聲響。
楊鼎的身體晃了晃,嘴角有一絲鮮血流淌了下來。
他深深的看着嬀仁,厲聲喝道:“嬀長老,這是神煌戰場……立下無數軍功的功臣……你莫名斬殺他,莫非,你,你纔是真正勾結神孽的敗類麼?”
嬀仁的身體微微一顫,他還沒開口說話,一方被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聖獸簇擁着,通體散發出奪目金光的印璽就從他頭頂呼嘯着砸落。金色印璽砸下來的速度快若閃電,印璽上附着的力量猛烈異常,嬀仁還沒來得急哼哼一聲,所有人就看到無數點血光噴了出來。
出手的,是在場八百大羅金仙中修爲最高的一位,他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大羅金仙巔峰的層次,一隻腳已經向更高一層邁出了一小步,距離所謂的大羅道祖的境界,也只差了一線之遙。
眼看嬀仁居然敢當着他們的面悍然出手攻擊殷血歌,將楊鼎這位在神煌戰場立下無數軍功,拯救了整個斬神城的大功臣打成重傷,這位大羅金仙當即勃然大怒。能夠被選中來鎮守帝嚳艦的大羅金仙,全部都是仙庭的死忠鐵桿。都是仙庭利益至上者。
在這些大羅金仙眼中,任何人膽敢損傷仙庭的絲毫利益,那就是他們的敵人。
楊鼎是仙庭的大功臣,殷血歌同樣也是,嬀仁只是嬀家派駐在神煌戰場的長老,負責的都是嬀家在神煌戰場的商會運轉之類的閒雜小事。相比起來,嬀仁對仙庭沒有任何的用處。他在這些大羅金仙的心目中的地位,根本無法和殷血歌、楊鼎相提並論。
所以這位大羅金仙乾脆的出手。金色印璽一擊之下,嬀仁剛剛被重創的護身道器絲毫不能抵擋,那件光芒萬丈的護身仙衣被金色印璽碾成粉碎,同時崩解的還有嬀仁的仙體。
仙體崩解,嬀仁的仙魂哆哆嗦嗦的暴露在無數人的面前。金色印璽就懸浮在他的仙魂頭頂,四方聖獸嘴裡噴射出四色雷霆,不斷的落在嬀仁的仙魂上。
每一道雷霆落下,嬀仁的仙力波動就驟然衰弱一截,他的道行也就被打消一截。他頭頂閃耀着的紫金色蓮花上,也就有一片蓮花瓣帶着刺目的閃光不斷飄落。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嬀芍藥等人還沒來得急開口求饒,嬀仁頭頂的紫金色蓮花就被金色印璽碾得粉碎,只有無數細小的紫金色光點慢慢的匯聚在一起,拼湊成了九朵光芒黯淡的金色蓮花。
可憐嬀仁堂堂嬀家長老,高階大羅級的存在。居然因爲一次毫無理智的出手,被震怒的帝嚳艦鎮守大羅硬生生從大羅境界打落,將他打回了金仙境界!
這不僅僅是仙力的損耗,而是嬀仁對天道法則的領悟都被強行從仙魂中剝奪開去。等同於嬀仁過去無數年間耗費的苦功,消耗的堆積如山的修煉資源徹底付諸流水。哪怕有再多的靈丹妙藥,也無法讓他恢復元氣。他想要回到大羅金仙境界,還得耗費過去一般多的時間慢慢苦修回來。
嬀仁好容易才弄清楚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仙魂劇烈的哆嗦着,驚恐、絕望的看着那出手的大羅,半天說不出話來。
嬀芍藥猶如瘋婆子一樣跳了起來,她指着那出手的大羅金仙,厲聲尖叫着:“你膽敢動我嬀家長老。我嬀家和你不死不休,我們嬀家和你不死不休啊!”
那出手的大羅金仙身高八尺開外,身軀高大魁梧,紫薇薇一張國字臉,看上去煞是威嚴。聽得嬀芍藥的警告聲,這大羅金仙淡然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好,威脅仙庭重臣,罪加一等,諸位同僚,不如我們聯手,將這些無法無天的狂妄之徒,全部斬殺來得乾淨。”
嬀芍藥當即閉上了嘴,她死死的咬着嘴脣,無比怨毒的看着這紫面大羅。
嬀仁的仙魂劇烈的哆嗦了一陣,過了好久,他才擡起頭來,向紫面大羅冷笑道:“好,你膽敢包庇我嬀家的敵人,你膽敢對我出手,很好。敢問大人道號,敢問大人出身來歷?”
紫面大羅冷然一笑,他深深的看了嬀仁一眼,淡然道:“蒙紫羅,出身仙界蒙氏,師承鬥戰萬靈宗開山祖師冢鬼道祖,若要報復,無論是我鬥戰萬靈宗還是蒙家,我們都接下了。”
嬀仁、嬀芍藥的臉色同時一變,他們下意識的向殷血歌望了一眼,然後同時閉上了嘴。
仙界的蒙氏一族就和花家一樣,同樣是依附仙庭而生的官宦世家。花家的勢力更多的存在於仙庭戶部以及有關係的幾部之中,而蒙氏一族又被稱之爲‘太古鬥戰仙族’,他們好戰如狂,而且一門心思只在仙庭的兵部發展自家勢力。
蒙氏一族自家就有道祖級的人物坐鎮,而且是極其難纏的以體修而入大道的道祖。
蒙紫羅更師承冢鬼道祖,而冢鬼道祖,這是仙界公認的最棘手、最難對付的道祖之一。有蒙氏一族的背景在,加上鬥戰萬靈宗那一羣好戰的瘋狂仙人撐腰,蒙紫羅還真不用太多忌憚嬀家的威脅。
殷血歌則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擡起頭來,深深的向蒙紫羅望了一眼,然後向他稽首行了一禮:“殷血歌見過蒙師兄,想不到居然能在帝嚳艦,見到本門師兄。”
蒙紫羅‘嘿嘿’一笑。輕輕的向殷血歌擺了擺手。他淡然道:“罷了,師兄我公務在身,這私人交情,就放在這次差事結束後再說吧。”
殷血歌和蒙紫羅對視了一眼,一縷極細的聲音鑽進了他的耳朵,他這才知道了蒙紫羅的來歷——原本蒙紫羅在仙庭兵部供職,四十年前冢鬼道祖將殷血歌送回神煌戰場後。蒙紫羅得了冢鬼道祖的叮囑,這才卸下身上職司。自請進入帝嚳艦任職。
冢鬼道祖並沒有對殷血歌說,但是這無疑是爲殷血歌憑空加了一道保險。
就好像今天的事情,有蒙紫羅在場,哪怕嬀仁、嬀芍藥他們的舌頭上能生出花來,只要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根本不怕他們胡攪蠻纏。只要他們敢胡來,就好像嬀仁突然對殷血歌下殺手,結果重傷了楊鼎一般,蒙紫羅就能公開的對他下死手。
嬀家十幾個長老被硬生生打落了好幾品修爲。嬀仁更是被蒙紫羅當衆打得跌落到金仙境界,無數年的苦功付諸流水。但是蒙紫羅不管去哪裡都有道理,分明是嬀仁他們無視仙庭威嚴,在帝嚳艦上胡亂出手,破壞了仙庭的戒律。
不要說嬀仁只是被削去了修爲,就算蒙紫羅將嬀仁斬殺當場,這道理都是說得過去的。
與此同時。殷血歌更是知道了——自從登上帝嚳艦後,就一直關照殷血歌,同時對嬀家不陰不陽、不冷不淡的給他們下套子、阻礙他們辦事的皇普笙,赫然是蒙紫羅的關門弟子!
換言之,皇普笙就是殷血歌的師侄!
得到了蒙紫羅的傳音,殷血歌不由得咂吧一下嘴。輕輕的搖了搖頭。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帝嚳艦上有人暗中照護着,這辦起事來就是方便啊。
‘呵呵’笑了一聲,殷血歌向蒙紫羅拱手行了一禮,很是嚴肅的說道:“蒙大人說得有理,這私人交情歸私人交情,這仙庭的戒律、帝嚳艦上的規矩。卻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氣,殷血歌向遠近無數仙人拱了拱手,做了個四方揖:“諸位道友,還請大家明鑑。嬀家的人,仗着家大業大,欺辱我等小門小戶無根無底的可憐之人,硬是要將這殺人的罪名扣在我們頭上。”
“可憐我們的修爲,大家目光如炬,是瞞不過大家的。在這帝嚳艦上,想要出手殺人,想要輕鬆的殺死這麼多人,哪裡是我們能做到的?但是嬀家非要顛倒黑白,說誰小子我殺了他們這麼多族人,這真正是昧着良心說瞎話了。”
“他們沒有絲毫證據,就說我們在帝嚳艦上殺人。但是大家都親眼所見,嬀家當着這麼多道友的面,無視仙庭戒律,無視帝嚳艦的規矩,堂而皇之的放手殺人!”
“如此氣焰,如此跋扈,如此囂張,嬀家的人莫非以爲,這仙界就是他嬀家一家之仙界麼?”
兩道尖銳的口哨聲沖天而起,震得四周河道上水波綿綿而生。
花清風、花流雲這一對兒命運雙子怪聲怪氣的吹着口哨,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們的身上。花清風跳着腳站在自家園林的花牆上,扯着嗓子大聲怪叫起來。
“殷兄弟所言極是,這仙界,莫非是嬀家一家之仙界?”
“大家都是明眼人,這些天嬀家衆人的所作所爲,大家都看在眼裡。他們對殷兄弟是肆意爲難,處處找他們的麻煩。難不成,就因爲他們嬀家的實力雄厚,就能無視仙規戒律,胡亂誣陷人、坑害人不成?”
“驚動了這麼多位仙庭的大人出面,嬀家的這羣無德無行的長老,居然還敢當衆殺人,簡直是無法無天,簡直是令人髮指,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小子以爲……”
花清風向四周望了一眼,高聲喝道:“小子以爲,從前些日子嬀家諸人的所作所爲可知,這嬀家人真正是不能算是人了。他們爲了陷害殷兄弟,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眼下這麼多嬀家族人被殺,就在衆多道友的眼皮下被殺,就在帝嚳艦的核心區域被殺。難不成大家都是死人?居然一點動靜都沒發現?難不成帝嚳艦就是一個笑話?能夠任憑人出入?”
用力拍了拍胸膛,花清風厲聲喝道:“小子以爲,搞不好就是嬀家人賊喊捉賊,他們自己殺了自家的族人。將這罪名扣在殷兄弟的身上,想要借用仙庭的仙規戒律殺人呢。”
殷血歌心中大快,他欣賞的望了這對兒命運雙子一眼,用力的拍打着胸膛厲聲高呼起來:“花兄弟所言極是,誰說不是呢?說不定嬀家就喪心病狂到了這等程度,爲了陷害我,他們親自殺了自家晚輩。”
眯了眯眼。殷血歌向懸浮在半空的蒙紫羅等大羅存在朗聲道:“諸位大人,我殷血歌在此對天發誓。今天嬀家族人之死,絕對不是我殷血歌動的手。我可以用本命元神發下血誓,這些人,可不是我殷血歌殺的。”
一點心頭精血噴出,殷血歌當着無數人的面,發下了一個極其惡毒的誓言。
這麼多大羅金仙、金仙、天仙、地仙當面,大家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出殷血歌這個誓言惡毒萬分,就算是大羅金仙如果違逆誓言。都會引發可怕的心魔反噬導致仙魂崩潰而亡。殷血歌在發這個血誓的時候,沒有動用任何其他的仙法神通規避血誓反噬,也沒有動用任何的仙器、道器或者先天靈寶隔絕血誓反噬。
無論是仙法神通,還是動用靈寶庇護自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總會有仙力波動傳出。
殷血歌身邊一切如常,可見他是實實在在的發下了這個誓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怎可能搗鬼?
蒙紫羅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向目瞪口呆的嬀仁等嬀家長老望了一眼,厭惡的說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嬀仁等人相互忘了一眼,茫然不解的連連搖頭。如果不是殷血歌,是誰殺了他們這麼多的族人?
帝嚳艦默然無語。他怎可能開口告訴衆人,的確不是殷血歌出手殺了這麼多的嬀家族人,而是他帝嚳艦親自操刀,以無窮神通將這些可憐的嬀家族人碾成了碎片?
楊鼎艱難的將體內兩柄仙劍拔了出來,用力的投擲向了嬀仁。他舉起右手,噴出一點心頭精血,同樣發下了惡毒無比的本命血誓。證明嬀家衆人的死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殷血歌向身邊衆人掃了一眼,幽泉、轉輪尊者、血鸚鵡,以及殷血歌收服的毒一等金仙,楊鼎麾下的那些心腹將領等人紛紛發下誓言,當着無數仙人的面表明這些嬀家族人的死和他們無關。
甚至就連園林內的那些僕役、侍女,也都在殷血歌的授意下,哆哆嗦嗦的發下了血誓。
只不過這些僕役、侍女的血誓,根本就沒人放在心上——這其中有些僕役、侍女,不過是元嬰境的修爲,就算嬀家的那些族人站在他們面前任憑他們圍攻,也不可能傷損他們絲毫啊。
蒙紫羅冷笑着看着嬀仁等人,再次厭惡的厲聲呵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斜刺裡一團仙雲飛了過來,皇普笙帶着衆多仙官仙吏來到了蒙紫羅的面前。
肅然向蒙紫羅鞠躬行了一禮,皇普笙朗聲道:“蒙大人,我等已經徹查了這四周的一切陣法禁制。所有仙陣禁制,並沒有受到破壞的痕跡,所有的禁制中,都沒有任何可疑氣息殘存。”
蒙紫羅緩緩點頭,他淡然道:“你們的結論是?”
皇普笙肅然向四周無數仙人行了一禮,朗聲說道:“以下官淺薄見識,下官認爲,除非是功參造化的無上道祖不惜體面,藉助藏匿行跡的先天靈寶暗地裡出手偷襲,否則不會有人能夠不驚動這麼多人、不驚動這些陣法禁制的擊殺這些嬀家族人。”
眸子一轉,皇普笙的聲音越發的高亢清揚:“唯有一種可能,是現在最有可能的判斷——殺人者,原本就在這園林中。而且他必定是遇襲者的熟人,是他們最信任、最放心的人,這才能沒有任何反抗,不驚動任何人的,被一一斬盡殺絕。”
嬀仁、嬀芍藥等嬀家長老張了張嘴,卻硬是說不出話來。
他們也不由得狐疑的向四周打量起來,難不成真是自家人做下的好事?
皇普笙這話說得透徹,嬀家被殺的族人中,大羅境界的晚輩也有十幾人,他們斷然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抗的被人擊殺的。能夠不驚動任何人的發動突襲,將他們打得魂飛魄散,更大的可能是熟人作案。
但是,會是誰呢?事發的時候,在場的長老們都在聚會啊!
他們的目光一凝,同時向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嬀墨鸞望了過去。
嬀墨鸞一張俏臉驟然變得極其難看,她好似看到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馬桶,帶着無數的污穢扣在了自己的頭頂。
蒙紫羅冷笑了一聲,他向着嬀仁等人厲聲喝道:“這件事情,嘿,嘿嘿,我們是斷然不會輕鬆放過的,一定要追查到底。你們嬀家人,我在這裡警告你們,嚴禁你們走出這處園林一步。”
“你們在接下來的航程中,必須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如果讓我發現,你們和這件案子有關,嘿嘿,哪怕你們是嬀家的長老,我也一定要將你們送上斬仙台,讓所有人知道觸犯仙庭戒律的下場!”
無數仙兵仙將、仙官仙吏齊聲大喝一聲,嬀仁、嬀芍藥等人臉色頓時變得漆黑如墨。
PS:?吃太多辣椒了,哭天喊地的哭天喊地啊。舌頭上都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