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掉電腦後,路錦時臉色陰晴不定。
林阿漫竟然沒有按照說好的來!
本來如果按照計劃來,不出意外的話,現在林阿漫已經完全暴露出來,那就是齊靖州出軌的不容辯駁的證據!到時候路與濃再上訴離婚,怎麼可能會不成功?
可是沒想到,林阿漫那個女人,竟然敢反過來利用他!還讓路與濃牽扯進這種事情裡!要是林菁菁真的沒能搶救回來的話,路與濃要怎麼辦?
清冽的眸子裡冷意一點點蔓延,路錦時緩緩吐了一口長氣,覺得他有必要讓林阿漫受點教訓。
說到底,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他不能讓路與濃來承受後果。
……
林菁菁終於還是挺過來了,齊靖州等到她情況稍微穩定下來,才從醫院離開。
“你這就要回去?”周樑攔住他,“齊哥,林阿漫那邊……”
齊靖州目光銳利起來,周樑剩下的話都消失在喉嚨裡。齊靖州冷淡地道:“阿樑,有些事我沒說,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好自爲之。”
周樑臉色微微一變。
齊靖州擡腳離開。留下一句:“林阿漫這邊,你暫時看着。”
齊靖州剛走,林阿漫就追出來。她臉色憔悴,雙目紅腫,抓着周樑,不安地問道:“靖州呢?他不等菁菁醒過來嗎?”
周樑說:“齊哥有要事要去處理,之後……應該會回來的。”他知道齊靖州的計劃。所以並沒有說得很肯定。
果然,林阿漫聽見這話,眼淚“唰”地一下又落了下來,她哽咽道:“靖州真的生我的氣了嗎?我可以更他道歉啊,他怎麼可以不理我……”
周樑沒搭話,心想,恐怕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道什麼歉?
……
回到家裡的時候,才早上六點,齊靖州放輕腳步走進房間,就看見路與濃正將路雲羅小心地摟在懷裡,睡得正沉。
走近,看清路與濃眼下的青影,齊靖州心疼地皺了一下眉。伸出手去。想要撫平她眉心的褶皺,卻又怕將她弄醒,動作頓了一下,還是將手收了回來,只低頭,輕輕在她眉心處落下一吻。
動作小心地將她被子整理了一下,齊靖州又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出門前他又望了望被路與濃護着的小小身影。神色有些複雜。
不能否認,這個很喜歡親近他的孩子,讓他很喜歡,但是終究還是介意他是路與濃爲別的男人生的,每每想起,心底都會有怒意肆虐翻騰。雖然一直都刻意不提,但是在昨天,這個事實還是被擺了出來——在他心裡,路雲羅甚至比不上林菁菁重要,所以纔會在誤以爲出事的是路雲羅的時候,選擇了被林阿漫拖住。
端了杯咖啡,在客廳裡坐了半小時,家裡的傭人全都起來後,齊靖州將所有人都叫到了面前。
“昨天發生的事,知道多少,都告訴我。”一晚沒睡,他有些疲憊,但是氣場依舊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
傭人都站在一處,戰戰兢兢地低着頭,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齊靖州聽完,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林菁菁顯然是有預謀的,而她背後是誰,這根本不需要去想。看來林阿漫這恃寵而驕的毛病,並沒有改好。
現在需要查的,就是柯瑞婕那邊了。林阿漫敢這樣策劃,顯然是有人在幫襯,那個人如果不是周樑,會是誰?
齊靖州早飯都沒吃。教訓了警惕性過於低下的傭人,就要離開。保姆見他要走,猶豫地道:“三少,小少爺……還要我來帶嗎?”她問得有些忐忑,齊靖州剛纔沒說要辭退她,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齊靖州停下腳步,淡淡地道:“先再照顧着幾天吧。”言下之意。幾天之後,他必定是要換人的。
保姆當即白了臉,想要爲自己求情,卻怎麼都沒有那個勇氣開口。
旁邊劉非非對保姆的瀆職感到憤怒——劉嫂離開了,之前的整頓幾乎換掉了所有的傭人,可劉非非一個“兼職”的,仍舊能留下來,齊靖州看中的,就是她對路與濃的認同。
瞥了保姆一眼,劉非非對齊靖州說:“三少夫人說她要親自照顧小少爺,不用別人來。”意思就是,這保姆留着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那就把工資結了吧。”齊靖州一點也不含糊地道。
昨天去醫院,路與濃都帶着路雲羅一起,他是看出來了,她是被嚇到了,恐怕短時間內都不會輕易將路雲羅交給別人帶。
……
到了公司,齊靖州直接將柯瑞婕叫到了辦公室。
柯瑞婕似乎已經知道發生的事了,臉色十分憔悴,似乎是一晚上沒休息好。一見到齊靖州,直接就哭了起來,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是被人強迫威脅的。
“?客?”聽到柯瑞婕的說辭,齊靖州微微眯起眼睛,“他到底用什麼威脅你,竟然讓你生出招惹我的勇氣來?”
柯瑞婕眼神躲閃,吞吞吐吐的不敢說話。
齊靖州見她這反應,也能猜到幾分,和他沒關係的事,他沒興趣過問。
“待會兒把你的經紀人叫過來。商量一下解約的事情吧。”他說。
柯瑞婕驚駭地擡起頭,“……齊總?!”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料到了齊靖州不會輕易饒過她,卻沒料到,齊靖州竟然會這麼狠!
解約?她不會傻到認爲這只是單純的字面意思!她和公司的合約剛續,還有好幾年,要是在這時候解約,外面的人會怎麼想?!只要齊靖州在外面隨口說一句和她關係不睦,她就不用在娛樂圈裡混下去了!到時候還有哪個公司敢收留她?就是有人有那膽量,又有哪個公司的實力有齊靖州的強?她上哪裡找現在這麼好的資源?!
“齊總!爲什麼要解約?!”柯瑞婕猛地站起來“我現在怎麼說都是公司一姐,我的接班人都還沒培養出來,齊總你真的要讓我走?!”
齊靖州淡淡地望着她,“我的公司,要是沒了你就不行。我想就沒必要開下去了。”
柯瑞婕身體搖搖欲墜,她知道齊靖州的確有自信說這話,可是她還是不願意輕易放棄,“齊總,我知道錯了!我道過謙了!我這次只是被人威脅而已!您不能這樣對我!”
“不能這樣對你?如果只是之前那件事,我的確可以大度一些放過你。”齊靖州語氣冰寒,他沒再說什麼,直接從文件下抽了幾張照片,甩到了柯瑞婕面前。
柯瑞婕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身體好像突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跌回了沙發上。
照片拍的是染血的花壇,以及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小女孩。那是她昨天偷拍的,昨晚悄悄發給了一個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報社,她以爲這能成爲對付路與濃的籌碼。
這下根本不需要說什麼了。她對路與濃的惡毒心思都被擺了出來,齊靖州就是將她封殺,都算是輕的!
“念在你爲公司做了不少貢獻,我這已經是對你從輕處罰。”
柯瑞婕捂着臉,忍不住痛哭出聲。
齊靖州的這一手,也和封殺她沒什麼區別了。她努力了那麼多年,忍受了那麼多,難道這就要一無所有了嗎?
……
當天下午,柯瑞婕和公司解約的事就上了頭條,網上網下震驚了一大片人。誰都不明白,柯瑞婕現在勢頭正好,齊靖州爲什麼要放棄這麼一顆搖錢樹?這其中有什麼內情?
媒體不敢招惹齊靖州,都瘋了一樣到處去堵柯瑞婕,柯瑞婕之前沒有任何準備。被追得狼狽不堪,落在鏡頭裡的模樣簡直和之前美豔無雙的影后模樣天差地別。眼睛是紅腫着的,臉色白得妝容都遮不住,被問及解約原因,她什麼都不敢說,甚至失態地在鏡頭裡哭出來,讓人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被公司欺壓了。
然而沒等那些記者將這些猜測寫出來,齊靖州的公司就發聲,非常直白地說,和柯瑞婕解約,是因爲對方人品問題。
這公告一出來,衆皆譁然,人品問題?柯瑞婕做了什麼?
因爲之前的生日宴上賓客不少,林菁菁出事的時候,齊靖州不在,事情沒能及時壓下來,所以現在外面已經有了流言。柯瑞婕突然被解約,齊靖州還說是因爲人品問題,衆人難免多想,難道柯瑞婕和那件事情有關係?
又有人猜想。能將齊靖州惹怒成這個模樣,那個摔下來的小女孩是什麼身份?現在情況如何?
記者們聞風而動,即使知道招惹齊靖州算作作死一列,還是忍不住心存僥倖,想要挖出些猛料出來——尤其那傳言裡還說,小女孩墜樓一事,還牽扯上了路與濃!
在民衆的注意力漸漸轉移的時候。那些本想將柯瑞婕籠絡旗下的公司也漸漸將手縮了回去,柯瑞婕現在明顯是被齊靖州捨棄的,之後會不會打壓還不能確定,誰也不敢冒險。
……
“聽說……就是柯小姐將人帶進來的。”說完網上剛刷出來的新聞,劉非非小心翼翼地說道。
路與濃笑了笑,沒說什麼。
林菁菁是故意偷跑進來,想要害路雲羅的事。沒人明確說出來,但是齊靖州今天早上那一番問話,結合路與濃對路雲羅的緊張模樣,傭人們還是猜出一些。而參與這件事的柯瑞婕,在劉非非眼裡,無疑就是幫兇。
路與濃知道,劉非非跟她說這話。無非是想跟她說齊靖州對她有多在意,爲了她連柯瑞婕都給捨棄了。
可是柯瑞婕算什麼?齊靖州若真有誠意,就不會拿一個柯瑞婕來撒氣,而放着林阿漫不管!
“不用陪着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路與濃輕聲說。
劉非非想親近她,但是聽她這樣說,欲言又止了一番,還是什麼都沒說,擔憂地望了她一眼,起身離開了。
路與濃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拿着奶瓶餵了路雲羅一次之後,拿出,幾次猶疑,終究還是給顧起發了一條短信。
傍晚的時候,齊靖州回來了。
路與濃也看得見他眉眼間的疲憊,可是那和她有什麼關係?他都是在爲別人操心。於是在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她先冷淡地開了口:“林菁菁死了麼?”
“……濃濃。”本來要靠近,聽見她這樣說,齊靖州停下了腳步。他語氣有些無奈,“你別這樣好不好,菁菁她到現在都沒醒過來。我知道你生氣,可是菁菁也只是個孩子,她還什麼都不懂,那些都不是她自己的想法。”
“那是誰的想法?”路與濃譏諷,“你不讓我怪林菁菁,那你倒是把林菁菁背後的人帶到我面前來啊!我又不是聖母——”
“濃濃你怎麼能這樣!”嶽盈書從樓上走下來,忍無可忍地打斷路與濃的話,“靖州說的有錯嗎?!那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你把人推下去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愧疚嗎?!現在孩子還在醫院沒脫險,你竟然還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我怎麼就生出你這種女兒?!”
路與濃猛然擡頭,眼眶通紅,卻一滴淚也不肯流,“她是五歲的小孩子,可是我的雲羅才兩歲都不到!”看見嶽盈書不可置信的神情,她覺得悲哀又快意,“對,我就是惡毒!你又不是第一次發現了!所以我就盼着林菁菁早點死!要是沒有別的罵法,你就閉緊嘴!我覺得煩!”
這樣肆無忌憚的頂撞,嶽盈書是頭一次遭遇,她瞪大眼睛,震驚地望着路與濃,仍舊是一副“我怎麼會生出這種女兒”的表情,“你怎麼能這樣說!雲羅不是沒有事嗎?那個小女孩可是還在醫院躺着!”
路與濃沒再搭理她,她覺得疲憊,當初要不是顧忌嶽盈書,想着不能丟下這個生下她、給過她愛的女人,她或許早已經帶着路雲羅成功離開了。嶽盈書的本性她早就知道,可是每次聽她說出這種話來,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齊靖州清楚地看見了路與濃眼底的情緒,他聽得出來,她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希望林菁菁早點死。他忽然覺得有些冷,路與濃當初是那樣善良的一個女孩子,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林菁菁固然有錯,可他並不是單純的爲林菁菁辯白,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她爲什麼……連一個孩子都不願意原諒。
路與濃忽然嗤笑了一聲——她看見了齊靖州錯愕的表情,“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怎麼能這麼惡毒?”她說出這句話,只覺得胸腔裡窒痛難忍,可是臉上的笑容竟然帶着鬆快的意味。
“濃濃。”齊靖州臉色沉了下來,他眼中的溫柔一點點收斂,“菁菁有錯,但不至於要用生命來贖罪。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不會包庇誰,但是我不希望,你抱着這種想法!”
路與濃的笑容一點點收斂,“你這是在教訓我?還是警告我?所以我說中了你的心思?你真的覺得我惡毒,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