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達約好的飯店,路與濃沒看見汪雅貝,卻看見了路君君。
路君君是“不小心”撞到齊靖州身上來的。
“姐夫?”她先是驚訝,而後赧然一笑,“對不起啊,剛纔是我沒看路。”
她擡手理了理鬢角的發,腕上精美的手鍊顯露出來,爲那身打扮增色不少。
路與濃卻看得堵心。
那手鍊原本是她的東西,是路君君趁她不在的時候,從路昊麟那地方哄去的。
“真巧啊,竟然能在這裡遇見。聽說你找到實習工作了?能到這種地方吃飯,看來情況還不錯?”沒等路君君露出她慣有的矜持笑容來,路與濃又說:“我還以爲你要讓我爸帶你進我家公司實習呢,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你也是有羞恥心的,怎麼可能是那種——十幾年來一直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花人家的,有了養活自己的能力了還想賴着不走的人?”
“你——”路君君臉色驀地漲紅,被氣的。當着齊靖州的面,路與濃竟然說出這樣的話!齊靖州會怎麼看她?!
“我以前的心胸真是太狹隘了,竟然誤會了你那麼久。”路與濃感慨說,“想想也是,怎麼說都是一個小姑娘,人品怎麼會差到我想的那個地步呢?你總是拿我的東西,肯定不是想搶,而是怕我爸破費,所以撿舊的用,對吧?”
“不是……那些都是乾爹給我的,我以爲你不要了,不是想搶你的東西!”知道不能強硬地反駁,路君君紅着眼眶,無措地看向齊靖州,尋求幫助。
齊靖州卻忍不住笑出聲,捏着路與濃的耳朵,“老婆,你可真壞啊。”又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竟然這麼伶牙俐齒?”
路與濃被齊靖州這稱呼弄得有點不自在,想要拉下耳朵上作亂的手,卻反被握住。
極力忽視手背上的溫熱,路與濃微笑着說道:“我當然相信你的,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之前一直誤會你,是我不對,爲表歉意,這段時間我會幫你和汪阿姨注意一下房子的消息。這麼多年一直將你們留在我家,自以爲是對你們最好的照料,卻忽視了你們的自尊,真是對不起。”
“濃濃你在說什麼啊?!”氣得發抖的路君君還沒說話,另一道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乾媽!”嶽盈書一走過來,路君君就撲進了她懷裡,委屈得直掉眼淚。
嶽盈書心疼地拍着她背,責備地望向自己的女兒,“濃濃你又欺負君君!你剛纔說的那叫什麼話?君君從懂事起就住在那個家,你想把她趕到哪兒去?”
她瞪着眼睛的樣子,像極了不贊同老師觀點的天真女學生。
路與濃臉上虛假的笑容已經消失殆盡,她面無表情地望着自己永遠長不大的母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濃濃可沒做錯什麼。”齊靖州站出來,“想找房子是路君君小姐自己的主意,濃濃只是提出可以幫忙而言。”
聽見齊靖州跟她說話,嶽盈書臉瞬間就紅了,像被勾了魂一樣只曉得點頭,“是我錯了,不該沒問清楚就說濃濃。”語氣乖得跟個小孩子一樣。
齊靖州說:“您這話該跟濃濃說,您剛纔傷到她的心了。”
嶽盈書看向女兒,“是媽媽不對,濃濃別生氣啊。”跟撒嬌一樣。
“沒事。”路與濃淡淡應了一句,“先過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路君君連忙抱着嶽盈書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着走,對上路與濃的目光,她立即委屈十足地垂下了腦袋。
嶽盈書察覺到路君君的情況,又忍不住數落路與濃:“濃濃,是我和你爸爸帶君君來的,你別瞪她!”說完還轉向齊靖州尋求認同感。
路與濃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齊靖州淡淡說了一句:“您這樣不分是非黑白就責備她的習慣,可不怎麼好。”說完就邁着長腿追路與濃去了。
嶽盈書站在原地,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君君,他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路君君暗地裡扯了個輕鄙的笑容,“不是吧?您都沒有做什麼,可能是在這之前,與濃姐跟他說了什麼,讓他對你產生了一些誤會……”
嶽盈書立即皺眉反駁:“纔不會!濃濃那麼乖,怎麼可能會說我的壞話?”
聲音因爲激動而拔高,前方的路與濃和齊靖州不可能聽不見。發現那兩人腳步頓了一下,路君君立即乾笑着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與濃姐怎麼會說您的壞話呢……”
齊靖州輕笑一聲,低頭在路與濃耳邊問道:“要不要我幫你出出氣?”
溫熱的氣息吹在耳朵裡,配合着男人低沉溫柔的嗓音,讓路與濃產生了一種被寵愛着的錯覺。然而不過一瞬,她就清醒過來,若無其事地避開,“齊先生開心就好。”
齊靖州牽住她的手,“你現在怎麼說都是我的人,哪裡有讓人欺負的道理?”又說:“待會兒你若是再叫我‘齊先生’,可是會要到處罰的。”
“齊先生儘管放心。”路與濃說,“我演技雖算不上好,但不會在您父母面前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知怎麼的,路與濃平靜無波的聲線,讓齊靖州有些不爽,忍不住聲音都冷淡許多:“希望是這樣。”
包間裡,齊父齊母已經到了,路昊麟也在裡面。
見到路與濃,路昊麟神色有些複雜。這段時間路與濃一直不願意接他電話,擺明了還在怪他——即使他已經答應暫時不離婚。
因爲齊父寡言,嶽盈書注意力又只放在齊靖州身上的緣故,席間主導談話的是齊夫人和路昊麟,齊靖州偶爾也插一句,大多數時候卻熱衷於給路與濃佈菜。
路君君的存在就有些尷尬,嶽盈書不管,就沒人搭理她。當了十幾分鐘的透明人,她終於忍不住跟齊靖州搭話:“姐夫真疼我與濃姐啊,剛纔我聽到與濃姐喊你‘齊先生’,還以爲你們也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是什麼協議婚姻呢。”發現桌上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拉了過來,路君君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一樣,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姐夫能說說你和我與濃姐是怎麼相愛的嗎?好好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