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子希回頭,看着雪靈,分明用心中有着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卻又惶恐的不曾上前。
雪靈迷茫的擡頭與子希對視着,“師父...他方纔說的,都是真的嗎?”
“靈兒...我...”
雪靈扯了扯嘴角,心中已然明瞭。
“原來師父早就算好了,”她看着子希,眼中盡是傷痛,“原來,師父已經做好了要讓他死的打算!爲什麼!?他不過是個凡人罷了!?爲何師父要這樣對他!?你是神!見死不救就罷了,竟還要算計着看他死去,看着他被靈獸殺死!”
“靈兒...”子希想要解釋,卻是無力辯駁。
雪靈手中握拳,忽地跪了下來。子希一驚,竟是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靈兒只求師父這最後一次,”雪靈擡頭,看着子希,“靈兒不知道傾城究竟哪兒惹到了師父,竟讓師父對他這般狠毒。如今傾城已經發現那人偶並非真正的我,靈兒只求師父這一次,讓靈兒去陪着他吧!讓靈兒還盡他那一世的恩情也會,了結那一生的塵緣也好,靈兒求師父,放靈兒下凡去陪着他吧!”雪靈說着,便向子希開始磕頭。
“靈兒!”子希如何受得了,上前便將雪靈扶了起來。
雪靈卻是倔強的跪着,仍由子希如何拉她都不願起來。
“靈兒!”子希只覺全身都疼的發顫,“我答應你便是了!”
雪靈擡眸,眼中閃過的一絲驚喜刺痛了子希的心。
“師父說的...是真的?”
子希抿脣,點了點頭。
雪靈這才起了身,見子希如此,亦是無言。
子希扯了嘴角,揉了揉雪靈的發,澀然一笑,“爲師何曾欺騙過靈兒,”說着,他拉起雪靈的手,“爲師送你回去。”
雪靈默然,點了點頭,隨着子希又折了回去。
兩人至王府外,子希手上緊了緊,又鬆開來。
“到時,爲師再來接靈兒回去,可好?”他聲音溫柔如水,一如這萬年與她共度的時光,安寧靜雅。
雪靈咬脣,狠心點了點頭。
子希淡淡地笑着,手上輕輕理着雪靈的發,“這凡間,不同天上,靈兒切記要照顧好自己。你不喜歡,爲師不會時時看着,倘若覺得難過委屈了,隨時回來也可以。”
雪靈低了頭,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此刻卻覺得似要永世分別一般令人傷神痛心。
“謝謝師父。”
“好孩子,此緣了結,答應師父,不許再留戀人間了。”
“嗯...”雪靈哽咽,也知自己任性。
“快去吧,他正鬧的厲害呢。”子希捏了捏雪靈的臉,縱使是再多的放不下,此刻也不得不放她去了。
雪靈咬脣,回身撲入子希懷裡雙手圈着他的腰。
子希輕笑,揉了揉胸口的腦袋,“靈兒再這般,爲師可要當靈兒捨不得爲師,要同我回去了。”
雪靈狠了狠心,這才鬆開子希轉身跑了進去。
子希輕嘆一聲,卻是隱了身形跟了進去。
“蘭兒!”沈傾城見着雪靈便跑了過來將她緊緊抱住,“蘭兒,你方纔去哪兒了!?剛剛有個奇怪的人,與你長得一模一樣,她...她冒充你!”
雪靈淡淡一笑,輕輕推開了沈傾城,“我不過出去走了走,她現在可是走了?”
沈傾城狠狠點頭,“嗯,被我趕走了,他們開始都不相信,這會兒...也不知人去哪兒了。”
雪靈擡頭看着他,眨了眨眼,“那人與我長得一模一樣,你如何知道她不是我?”
沈傾城困惑的蹙眉,無辜的眨着眼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知道那不是你,我就是知道,你與她不一樣。”說着,他又歡喜的摟住雪靈,蹭着她的發,“我的娘子,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雪靈笑着,沈傾城忽又附在雪靈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子希雖未聽到沈傾城說的是什麼,只是見到雪靈面上一紅,便也瞭然。雪靈輕輕咬脣,而後點了點頭。子希眸中似要滴出血淚來,默然離去,轉身回了天界。
華凌宮裡一片清靜,兩童子見子希回來,皆是施禮。子希蹙着眉,似是什麼都沒見到一般就走了進去。
兩童子相視一眼,而後又不約而同的搖着頭輕嘆了一聲。
“子希!”
放走入園子,子希就聽得有人在喚自己。尚未來得及擡頭回應,天狐就撲了過來。
“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簫溟蹙眉走來,臉上的神情很是擔憂。
子希撫着懷裡天狐軟軟的毛,不知爲何就想起不久前雪靈化身爲狐的時候,窩在自己懷裡時那份眷戀與溫暖。思及此,不禁心中又是一陣空虛淒冷。
“怎麼了?”簫溟見子希不言,從未見過他如此悲涼的模樣,“可是...雪靈那孩子出了什麼事了?”
子希扯着嘴角淡淡笑開,搖搖頭,“她沒事了。”
簫溟蹙眉,“怎會沒事?現在天庭的人還在找她,你將她帶到哪兒去了?她向來最依賴你,聽你的話。若非你將她藏起來了,天庭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找不到人,我也不會算不到她的所在。”
子希輕嘆,“她在凡間。”
“凡間!?”簫溟一驚,“難道...是因爲上次的那塵緣?”
子希點點頭,“那孩子,原來也是這般執着的。”
“那你就由着她胡來!?”簫溟沉沉一嘆,“她本就到了要歷劫的時候,如今又受到天庭的通緝,你怎能放任她去找那凡人呢!萬一...萬一他就是那劫難,她這一劫不就...唉...”
子希搖了搖頭,“她答應了我,只許那人這一世情緣。過了,自然會回來的。”
“好生糊塗!”簫溟甩袖,似是氣極,“她未經歷人世情感,年少懵懂也就罷了,你...你這活了幾萬年的上神,又不是不知道這情劫最是難渡,怎能由着她去找那人呢!倘若這一劫她過不去,那你...”
“若是過不去,那便成全了她也未嘗不可。”子希淡然,眸中卻分明盡是落寞。
“胡說!你分明是在乎那孩子的!她就是與那凡人成就了這一世的情緣,那來生該如何?她有了神籍,若因情劫不過再入輪迴,日後定要受盡苦難!便是如此,你也忍心!?”
子希輕輕蹙眉,“若是她要執着,我又能如何?”
“她可是你的徒弟!是你唯一的徒弟啊!”簫溟看得出子希的沉痛,卻對他的行爲仍舊不解。
子希輕輕閉上雙眼,復又緩緩睜開來,“靈兒...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又怎會忍心讓她受苦。”他輕嘆一聲,“往後,她若要墮入輪迴,我便生生相守,定然不會令她再受那人世之苦。”
“你...”簫溟沒想到子玄竟是做的這番打算,不覺一怔,“也是執念啊!”
此時,守門童子跑了過來。
“子希上神,天庭來人,說是請子希上神過去。”
“這...”簫溟看了看子希,“雪靈的事還未了結,你...這般護着她,自己也要受牽累的。”
子希擺擺手,“靈兒本就無罪,不過被人陷害罷了。我自會前去,向天帝解釋清楚。”
說罷,子希便已走了出去,雖前來的仙官一道去了天庭,簫溟自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彼時,天庭有聚集了不少神仙,皆是等着子希的說法。
“天帝。”子希拂袖,微微頜首施了個禮。
天帝點點頭,眉目間威嚴不散。
“子希,你可知自己的徒兒本爲妖狐,如今衆神天上地下都找不着她,可是你將她藏起來了?”
子希眉間微蹙,只道:“靈兒乃是我的徒弟,是妖是神子希最爲清楚,豈是他人妄自揣測誣衊就能定論的?”天帝微微一愣,“雖是如此,那便叫你的徒弟出來,看看她的原型便是了!”
“靈兒現下並不在天界。”
“她去哪兒了?”
“她還有一塵緣未了,化爲凡人去了。”
“化身凡人!?”天帝緊蹙起眉,“怪不得,哪兒都尋不到她的氣息所在!子希,你身爲天界上神,當知此作爲可是有違天規的!”
子希淡淡一笑,依舊雲淡風輕,“子希知道。”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這麼做!?莫不是藉此事掩蓋雪靈的真實身份,拖延時間!?”
子希搖搖頭,“子希怎敢,靈兒本就是凡人。只是,她被人陷害,化作所謂妖狐的爲五仙山的靈獸所傷。正巧又有塵緣未盡,我便藉着她重塑身形,讓她化爲凡人去了結塵緣了。”
天帝看了看一邊的仙官,“果真如此?”
仙官頓了頓,頜首道:“迴天帝,雪靈的塵緣應是早已了結。”
天帝這番又看向子希,“雪靈的塵緣早就了結了,何來你那下凡了結塵緣一說!?”
子希蹙眉,此事他本也感到奇怪,後來算的雪靈連着那塵緣之後便有升爲上神的情劫,便猜測那緣怕是化爲了劫。
“天帝...子希此舉也是無奈啊!”簫溟上前來,看了看子希,又向天帝道,“雪靈至此將有一劫,此事,怕是天意。”
仙官便又上前,說:“五仙山那靈獸,殺的是個凡人。那凡人如今已是一國之主,雪靈嫁給他成了皇后。”
天帝蹙眉,看着子希,沉聲道:“不論子希你將雪靈帶下凡間究竟是爲何,如今雪靈身爲一國之後,擅自將她帶回定會擾亂人間秩序。此事先放着,待雪靈回到天界再做定論。但子希有違天規不得就此作罷,處以十八道天雷之刑,即刻行刑!”
天帝拂袖,便有天兵將子希請上刑臺。
子希嘴角依舊掛着一抹淡笑,毫不在意的點點頭,便往刑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