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鍊的傷徹底恢復時,已是兩日後。他從營中出來,正好遇上衛長樂、許邱陽歸來,一衆金丹期小輩都迎上主帳詢問情況,他也跟在後面朝那邊走。
何淼淼煉完一爐丹出來散步,正好走到主帳附近,看到兩人歸來,與百鍊打了個招呼,一起跟了過去。
同行的金丹期看起來都已無礙,疲倦與狼狽早已消失無蹤,這幾日沒有魔獸來襲,大家都在拼命煉丹、制符,同時爲元嬰期的戰事擔憂。
見衛長樂、許邱陽全須全尾歸來,氣息只是稍有不穩,並無重傷之兆,大家心裡都鬆了口氣。在主帳前關心詢問了幾句,衆人便各自散了。
元嬰修士兩兩相鬥,都會波及方圓數十里,此次開戰佔據的範圍自是極廣,萬妖山脈與大荒接壤的邊緣滿目瘡痍,未曾入魔的妖修們佈下的結界陣法,又被毀了個七七八八。
衛長樂擅長制符,本命靈器亦是符筆,對上同階自是不難解決,而許邱陽在金丹期時,實力就遠在同階之上。兩人在外幾日幾夜,各自擊殺了兩名同階妖修,在元嬰初期中的確算是強悍。
他們返回時,途中遇上的元嬰修士不多,有的隕落在對戰中,有的早已返回陣山,只有少數還未結束打鬥。
不過照他們感應看來,萬妖山脈靠近地裂的附近,都沒什麼打鬥氣息,這一場元嬰之戰就算是暫時叫停。
何淼淼二人與衆金丹寒暄幾句,各自分散開來,一路上百鍊都有些沉默,直到快要走回營帳,他才頓住腳步開了口。
“何道友,你說此事是不是透着古怪?”
何淼淼連連點頭,應道:“的確古怪。這麼多真君在此,至今都沒探出地裂緣由,更沒想出什麼解決之道。我這幾日與許多道友談起,大家都說一開始還指望着高階快點兒想出法子,到現在,都已戰得麻木了。”
百鍊剛剛出關,自是不知這些,聽到大家都是如此狀態,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這麼打下去,何時纔是個頭啊!哪怕萬妖山脈的妖獸死絕,魔氣依舊會溢出結界,讓其他地方的妖獸或修士入魔。”
“是啊,魔氣不消散,一切動作都是徒勞。”何淼淼請他進入帳中,扔出陣盤後,接着聊起這兩日來,東一句西一句聽來的消息。
“我聽說,現在連跨界傳送陣都已關閉。大師可還記得,我們來時就聽說,各大勢力開始輪值,守護傳送陣?”
百鍊聞言神色更加凝重,應道:“自是記得,莫非是爲了防着血月界魔修?”
何淼淼搖頭道:“不,關閉傳送陣,是爲了避免滄瀾修士離開。”
“竟是這樣?!”百鍊有些微訝,他知道有些修士心性不定,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遇上這種事第一反應是想着離去,而不是隨衆人一起,齊心去解決。
但這樣的修士畢竟是少數,況且人家做出的選擇亦是遵從本心行事,勸阻一番倒是說得過去,徹底斷了離開的路,無論怎麼看都有些古怪。
何淼淼與他想法差不離,在她看來,那少部分可有可無的修士,離不離開都不會產生太大影響。留下來反倒人心不齊,最容易從內部出岔子。
會選擇留下的修士絕對在大多數,修煉進階與天道應和,出生在一界便是與一界的天道有了聯繫。心懷抱負的修士們,肯定不願看到自身相連的一界滅亡。
這對尋常的進階突破或許沒有影響,但對於感應天道,對於飛昇,都有一些玄妙的關係。
所以會有那麼多修士,從遙遠的地方趕來陣山。拋開那些有的沒的私心不提,大家內心深處都明白,守護整個滄瀾界,亦是守護自身修途。
至於那些只能看得到眼前半畝地,不在乎進階元嬰、化神的修士,實力自是不會強到哪裡去,離不離開,影響本就不大。
爲避免任何人離開,關閉了跨界傳送陣,實在是有些偏激。
何淼淼冷哼一聲,接着說道:“據說此事是由陰陽宗提出,玄清宗與散修匯都曾反對過,當然,他們反對也沒什麼用處。”
畢竟真正做決定的是塗山氏,在魔域之戰中,他們家族隕落的修士最少,元嬰真人頂多有輕傷,可見整族實力有多強。
再加上他們族中的化神真君數量極多,只是顯露在外的,都有三十餘名,比兩宗和散修匯多出近十人。
他們決定的事,有陰陽宗出面提議,算是弱勢的散修匯和玄清宗,自是無法動搖。
“何道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家長輩可有現身的可能?”百鍊歷來生活在太一島,對玄清宗的歸屬感較強,自然是不喜陰陽宗、塗山氏的。
他與何淼淼、甚至身在陣山的大多數修士,都認爲塗山氏封閉傳送陣,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何淼淼沒料到他有此一問,微微一愣,倒是說不出答案來,“這......其實我都不知,那兩位現下身在何處......”
“兩位?不是三位麼!”百鍊有些不解,轉而想到了什麼,頗爲驚訝地追問道:“莫非連道友都不知,子家還有一位真君在世?”
“還有一位?”何淼淼聞言第一反應便是不信,子衍真君攏共沒說幾句話,可她與子律真君相處還算融洽,若還有一位長輩,他怎麼不曾提過?
“大師莫不是弄錯了?”
百鍊神情嚴肅認真,十分肯定:“絕不會錯。我是偶然聽東家說起,那位真君名‘若谷’,修爲早已至化神圓滿,不過他連這位真君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只知世間有這麼一個人。”
“子若谷?”何淼淼聽聞是驚鴻閣東家所言,心中已信了七八成,元嬰真人信息比低階靈通,許是當真有這麼個人,隱匿起來了她也不會知曉。
按子家取名的規矩看來,這位雙字爲名的真君,該是子衍、子律上一輩,何淼淼完全沒想到,子家竟還有這麼一名長輩。
“若道友不曾聽聞,就當我沒說過吧。我只是在想,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按照子家的習性,應是不會坐視不理。可如今塗山氏如日中天......若是能避,還是避着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