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月有餘,這一日來到了河南境內,天色已晚,前面有一家大客棧名字叫悅來老店。
店小二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眼波流轉透着精明強幹,走路下盤沉穩,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他見曹紫燕和慕容廆走進店來,滿臉歡笑唱了個喏:“衆位客官請了,歡迎光顧小店。”
請到正堂坐下,老闆笑臉相迎,這老闆是個乾瘦的老頭,身穿葛布長袍,雙目精光如電,太陽穴微鼔,可見內功不弱。
那老闆笑道:“今天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在枝頭歡叫,原來是貴客迎門,客棧之中二樓天字號房一共是二十四間,都留給衆位貴賓。”
曹紫燕微笑道:“如此多謝了,我們還沒吃飯,揀上好的酒菜快些上來,要乾淨的下人去做。”
老闆微笑道:“客官儘管放心,我們這的廚子是河南境內最好的。毛三去給貴客預備酒飯。”
毛三爽快地答應道:“好嘞!你就擎好吧。”話未說完,人已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酒菜飯流水般上來,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不敢過量飲酒,每人只喝一杯,吃罷了飯,到了酉時就早早的睡下。
小由基贏朝陽將軍、鐵臂神馬幫主,神風堂萬堂主,三人一個房間。他們三個討厭黑塔金剛周福來睡覺呼嚕震天,都不願意和他一個房間。神機堂堂主牛半坡爲人隨和他和忠孝堂堂主黑塔金剛周福來睡一個房間。曹紫燕和慕容廆睡一個房間,曹紫燕的的四個侍女睡一個房間。其餘的房間由那三十六位勇士分住。
約莫到了四更天,慕容廆朦朧中聽得屋頂上嗒的一聲輕響,他猛然驚醒,一骨碌爬起來,起身來到窗前,輕輕的推開窗戶,一擰身縱上屋頂,藉着月光向四周仔細觀瞧,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長大的黑影,一閃即逝,慕容廆壓低身子,展開輕功拔腿就追,前面的黑衣人竄房躍牆,快捷如飛,他的輕功很高,慕容廆在後面緊緊追趕,一頓飯的工夫二人已經來到了郊外,那人鑽進了樹林,不見了蹤影。
慕容廆在樹林四周轉悠了一會,不見任何動靜,暗自思忖,“這個人是誰?他這是要幹什麼?哎呀!不好,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我的那夥人有危險。”轉身就往回跑,天又黑街道又是極其相似,慕容廆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那家客棧,轉悠了一個時辰,纔來到了悅來客棧。
剛到客站門口他就覺得有些異樣,縱身跳上二樓,從窗戶跳進自己的房間,點亮了蠟燭,卻發現曹紫燕已經不見了,慕容廆大吃一驚,他來到朝陽三人住的屋內,一個人也沒有,再到周福來的房間也是空無一人,慕容廆驚得半晌無語,大聲喊叫:“紫燕,朝陽、鐵臂神、黑塔金剛、萬堂主。”夜深人靜,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迴響,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廆被這可怕的靜驚呆了,愣了半晌,暗道:“該不會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吧?”
他找遍了樓中的每一個角落,連個耗子的影子也沒找到,更別說那三十六個高大威猛的勇士了,連那老闆、店小二毛三、夥計雜役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一座空樓。慕容廆急得汗流滿面,他仔細搜遍了每一個房間,希望能發現點線索,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徒勞無功。一點血跡,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一隻襪子、一個布絲、甚至都沒有留下腳印。
慕容廆無力地坐在了地板上,思緒萬千,從今到悅來老店開始,每一個細節都在他腦海中閃過,老闆的神秘莫測,店小二狡黠的笑,二人都身懷絕頂武功,卻來此做雜役,輕功卓越的神秘黑衣人,這是一個圈套,一個陰謀,我的那些隨從多半是被他們的迷藥迷倒,轉移到了別處。
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呢?朝廷的人,不太可能,宇文部落的人?亦或是扶餘國的殘渣餘孽?多半是後者,那可就糟了,我的那夥人凶多吉少,他們爲什麼不把我一起迷倒呢?怕是另有陰謀。
這茫茫黑夜到哪裡去找,索性他找了一個僻靜的房間,地字號緊靠裡面的一間屋子,裡面被褥齊全,疊得整整齊齊,闆闆正正,慕容廆和衣躺下,一會兒朦朦朧朧睡去。
第二天醒來,天光已大亮,慕容廆肚中飢餓,到廚房去找一點吃的,廚房裡沒有什麼飯食,只有幾根胡瓜,他在衣服上蹭了幾下,大口吃了起來。
“咦!地板上怎麼有許多拖拉的痕跡,不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走到裡間屋,到西山牆根就沒了蹤跡。
慕容廆來到西山牆邊蹲下,仔細的看,牆壁嚴絲合縫,敲了幾下牆裡面是實心的,沒有夾壁。
再仔細察看地面,地面都是方形的條石鋪就,嚴絲合縫,中間是一塊小的方石,略顯光滑,慕容廆對着小方石猛擊一掌,方石凹陷下去,地面裂開一個大洞,露出方石鋪成的臺階,陰森森的透着寒氣,慕容廆燃着了一支火把,沿着臺階一步步的向洞內走去,下了三十二階,到了洞底,見一橫洞,須躬身方能前行,行了五十餘丈眼前豁然開朗,宛如一間大屋,慕容廆正在左右察看屋內的情形,突然身後一聲響亮,一扇石門在他身後落下,把這間屋子堵死。
外面傳來了桀桀怪笑,“還是幫主高明,什麼南佛圖北慕容,饒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這間牢不可破的墳墓,慕容廆你就呆在這裡彆着急慢慢的死吧!”
慕容廆運起神功,揮掌打向那堵石門,無數的石屑飛濺,那門卻紋絲不動。
慕容廆手拿火把在石室內轉了一週,四壁滲出來的水珠凝結成水滴,流到地下。他熄滅火把,坐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莫運玄功,真氣在體內運行了兩個周天,身體不再寒冷。
石室漆黑一片,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慕容廆覺得有些倦意,呼吸竟然有些困難,頭腦中一片混亂,他幾次身犯險境,都化險爲夷,可是這次卻不同,想起來毛骨悚然。
“不好!這裡的空氣,就要耗盡,用不了多久,就會憋死。這可如何是好?我的那些侍衛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都慘遭毒手?老天爺啊!難道說我就這個命了,慕容部落剛剛有了起色,難道說——”
又是一陣眩暈,“瀟瀟,紫燕、我的幾個孩子,你們倆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再也不要做這勞什子的可汗了,做一個平民百姓,過着簡單幸福的生活。”
驀地,一聲嚎叫,來自地下,“這是黑白無常來拘拿我的魂魄了,來吧!我又何懼。”又是一聲嚎叫,這時慕容廆聽得真真切切,就是發自腳下,似乎是人的叫聲。
慕容廆仔細地聽,卻又沒了動靜,他摸了摸屁股底下的石頭,卻是與衆不同,此時他大口的喘着粗氣,卻是異常的煩悶。舉手投足重逾千斤,他費力地想搬動屁股下的石頭,搖晃了兩下,紋絲沒動,他一個趔趄滑倒,雙手扭動了那塊大石,轟隆一聲,地板轟然打開,一股清鮮的空氣撲面而來,慕容廆急切的大吸兩口,頭腦立刻清醒,一提氣縱身躍下,他掏出火折點亮火把,呵呵兩聲發自東面,他定睛一看在東邊有一個石門,他用力一推,裡面有一張牀,牀上鋪着草蓆,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人被*的鐵鏈縛住了手腳,長長的鐵鏈嵌在石壁之間,雙手雙腳各連一根鐵鏈,雖然能夠活動卻只是在斗方之間。
慕容廆大吃一驚:“什麼人?”
那人呵呵兩聲,停了一會兒,有氣無力的道:“你是誰,你是不是給我送解藥來了,啊哈,咳咳咳!”
慕容廆藉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在亂蓬蓬灰白相間的頭髮中間是一張蒼白的臉,面無血色,就如同傳說中的鬼魅。
“前輩,我不是送解藥的,我也是被囚禁之人,你是誰?”
那人似乎是絕望了,呵呵幾聲半晌無語,沉默了許久,那人言道:“你是誰?因何被擒?”
慕容廆道:“我是鮮卑慕容部落的可汗慕容廆,住進這家客棧,我的隨從都被擒不見了蹤影,我找到地牢被他們在外面封死了地牢。無意中找到了你這間住所。”他出於對那人的尊重,沒好意思說是地牢。
那人乾笑了兩聲:“有好些年沒人和我說話了,我認識你的哥哥慕容吐谷渾,與你也有一面之緣,可惜那時你還小。”
慕容廆大喜:“你是誰?你在哪裡見過我?”
那人道:“洞中無日月,我記不太準了,大概是五年前芒碭山夫子峰,你和烏衣幫幫主聯手苦鬥天山六魔,那次老夫就在臺下。”
慕容廆腦海中連續閃過許多人的蹤影,都一個個排除掉了,“老前輩,恕我眼拙,我認不出您老人家了。”
“呵呵!我卻忘了,就我這個模樣,就是我的——也認不出來了,我是當年叱吒江湖的摩雲蒼龍公孫伏龍。”
慕容廆啊的一聲驚呼,手中的火把差一點就掉到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