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黃小剛決定回老家看看,他要帶上古文麗見公婆,他向老闆請了假,老闆也是通人情的,塞給他一個紅包,說是過年嘛,意思意思。
古文麗穿上那件粉紅色皮質長大衣,還配上一條貂皮衣領,這是她最好的衣服,最新款式,花了3000多元呢。這東西穿上身後,不需要再穿上冬天累贅的棉衣,可以顯現出女人的線條來,最洋氣的就是緊身腰帶了,就那麼輕輕一束,不但把纖細地腰兒展露了出來,還把鼓騰騰的胸脯勾畫的更圓潤了,臉上紅撲撲的古文麗得意地在牆角上的長鏡子前轉了一圈,一個新潮俊俏的城裡妹子就要回家鄉了。
先回自已家裡,讓爸媽先看看這個準女婿。通縣是個美麗的山水園林城市,古往今來就被文人墨客們稱頌,至今還留下不少華美的詩篇。古文麗的老家座落在通縣的老城區,至今還保留着老街的味道,依山臨水,傍山面水的民房綿延至鄉村,被當地人稱着的黃桷樹的榕樹遍及河岸。
老街的房屋大多是上世紀20年代留下的低矮破舊、穿逗結構的木製平房。民居多爲古樸的樓房、平房,也有高牆華宇,深巷大院,竹籬舍,以及臨河的吊腳樓和緊靠小橋流水的人家,別顯古街風貌。河邊道旁,竹木蔥蘢,榕蔭掩映,鳥語花香。地較多的街上,還有果樹菜圃,豆棚瓜架。正是:房傍江水建,水在街前流,山泉引家中,出門見船舟。道路多是依山面水的半邊街,因地制宜,疏密虛實,極富騰挪迭宕之勢,其中有一些建於清代的房屋,瀕於傾倒,全靠幾根磚柱免力支撐,土褐色的木牆木門歷經歲月浸蝕,呈現出凹凸不平的溝槽,青瓦上野草隨風飄搖。透過外屋往裡望去,是青石板砌成的院子、天井及階梯,雕花的漢白玉廊柱和圍欄,暗灰的原色古方桌方椅,顯露出往日的華貴、富足,行走在老街,時可耳聞木門開合的吱呀磨擦聲,令初到者常有一些“周莊”水鄉的感覺。河岸上七八十餘棵四季常青的榕樹疏密有致,其數量之多,年輪之久遠,實爲少見,其中有十餘棵百年以上的老樹,盤根錯節,樹冠寬闊,遮天蔽日,遒勁粗壯的樹杆,非十來人不能合圍之。在這深冬季節,榕樹枯葉悄然飄落在土路及河面上,依然還有新發出嫩芽的樹葉,昭示出生命的輪迴和世紀的蒼桑。
老街的居民大多身着暗色舊式布衣,步態滯緩、神情平和,且多老翁老嫗,年青人大多難耐寂寞到外面打工去了,中年人下崗後也到人羣較多的地方從事簡單勞動。只有到了過年,寂靜的老街纔會喧鬧起來,年青人大包小包提着往家裡趕。在土路上,不時能看到有人用竹篩子從一堆燃燒未盡的碳渣中篩選出還能用的“過爐碳”。在榕樹下,有三三兩兩的人們在喝茶、閒談或下棋打牌,以打發時光。
古文麗引領着黃小剛走進老街中的一座平房,一個五十開外的漢子坐在幽暗的牆角,吞雲吐霧,抽着嗆人的葉子菸,一個身體有些臃腫的婦女正在打理着豬頭。
古文麗向黃小剛介紹道:“那是我的爸媽了。”
黃小剛忙說道:“伯父、伯母我們回來了,這是我們給兩老買的東西。”古文麗向他糾正道:“叫爸媽。”
“還不習慣嘛,何況還沒正式扯結婚證呢。”黃小剛嘀咕道。
“那不就是早晚的事嘛,不是說好了,過完年就去辦嗎。”古文麗低聲道。
“回來了好,回來了好。”老爸說道。
古文麗的媽媽看了看黃小剛,放下手中的活,拉着古文麗到了裡間,由於門的隔音質量太差,只聽見她們母女兩人的聲音。
“那個男的是幹啥子工作的?跟你說過,找對象要找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嘛,我們是過來人,看得遠。你看,你要是跟以前你那個男朋友好上了,憑他父母的關係,你還不是可以跟他一樣端個鐵飯碗,你爸和我就不會下崗了,你爸就不會去蹬三輪車了。”母親說道。
“你們還是那老套的婚姻觀念,看中對方的家庭條件,明明不適合自已,也要勉強着生活。現在的工作,哪裡還有鐵飯碗之說,都是憑本事吃飯。具體工作哪樣,只是社會分工不同而已。”古文麗說道。
“那他究竟是幹啥子工作的嘛?”母親問道。
“現在在酒吧裡幹。”古文麗答道。
“我看你倆還是分手算了,等媽託人給你介紹一個。”母親說。
“我就跟他了,我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古文麗用有些生氣的聲音說道。
“看看你們這代人,談上朋友,就跟人家上牀。唉!真拿你沒法。”母親嘆了口氣。
午餐是處在一種沉默中,古文麗她爸表現出大肚來,叫黃小剛與他一起喝二兩燒酒,幾口下肚,這酒燒得厲害,黃小剛強作歡顏跟他幹上了兩杯。
午後,黃小剛覺得在這裡閉着一股子難受,先本打算在古文麗家宿一夜,現在心頭直想回農村家去了。問問古文麗,她也有想逃離家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