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沒有風,沒有月光,沒有星光,只有無邊的黑暗。
窗外的雨,細細柔柔,淅淅瀝瀝,綿綿不絕,就如玉馨公主心中的淚在流淌,殿內掌着燈,微弱的發着顫。
她的思緒一直都凝結在清晨風起的那一幕。
“怎麼會是你?”
昨夜的歡愛對象讓端木辰曦產生了質疑,那一刻,他的聲音帶着威懾,揉着發脹的太陽穴翻身下牀,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輕紗鋪地的殿中,留下只屬於她的無聲哭泣。
昨夜對他來說,是一個錯誤,一個酒醉的錯誤,而對她來說,那是一個女人經歷痛與樂最美好的時刻,而他竟將她當作了另外一個女人。
一整天了,她守着那道靜靜緊閉的門,盼着,盼着,欲眼望穿,依舊不見他的身影。
“公主,奴婢伺候你先歇下吧。”青蓮微微輕聲問道。
她擡了眸,眸光卻沒有光彩“我睡不着,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屋歇着吧。”
“奴婢不累,奴婢在這裡陪着公主。”青蓮臉色悲憫的望了望,默默的承受着公主心中的那一份痛。
皇宮行宮
雨綿綿之後,稍作停歇了。
皇宮飛燕屋檐上的那些琉璃瓦被雨水一一沖刷後,在宮中通明燈光的照映下,竟是亮的令人晃眼。
端木辰曦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刻,他踩着光滑的琉璃瓦,身子靈活地在屋檐下飛竄,好似流雲霽月一般輕盈,又似疾風流星一般迅速,波光瀲灩的瓦片如閃電狂風一般的朝身後急速退去。
到了行宮的屋檐上,他緩緩凝住了自己的腳步,靜靜的坐在屋頂上,揭開了一塊瓦片。
其實今夜他並不想來,只是這顆心卻左右了他的行爲,手中的書卷今日在他的手裡成了一件擺設,頭腦裡三番五次的出現昨晚的一幕,他明明記得他來了行宮,而後去了酒窖,醉酒之時,他明明看到心中的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不再沉寂。
爲何在醒來之時,身邊躺着的是玉馨公主,昨晚的種種盡是他的幻覺,他的夢,在他轉頭離開之時,他看到了牀榻之上的那一抹刺眼的紅,昨晚,與他共度雲端的不是她,而是玉馨公主。
難道他與她真的回不去了麼?她每一句絕情的話對他來說,那都是一種煎熬。
今夜就當作是他來見她的最後一晚吧,過了今晚,也許這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他望向亮着燈火的室內,昏黃的燭火下,一張錦繡大牀上,嬌小的她正躺在那裡,面朝裡睡着,那頭如水的髮絲在錦枕上鋪散,好似一朵綻開的墨蓮。
他的心又是莫名的一痛,現在的她,好讓他陌生,他該怎麼做?才能結束這一切。
他轉了身,一個飛身躍過層層峭檐,身影消失在那一片漸起的綿雨之中。
自那以後,他們之間就形同陌路,再相見也許就是敵人。
這座行宮從此也成了太子殿下來得頻繁的地,一天隔着幾趟都會來此。
也許這個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端木辰皓己經讓她悄悄的走進了他的心裡,相互利用起來,這場戲纔會更加的精彩。
行宮
剛步入宮中,雪衣就迎了上來“公主,三爺在屋裡等了你好幾時了?”
“可知所謂何事?”她眸光直直的絞着那道門,這顆心卻生生傳來不安。
雪衣低眸搖了搖頭“雪衣不知”
她眸光一斂,微微揚了揚手“我知道了,你先去沏壺好茶。”
她腳下邁開了步子,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一絲陽光潛入屋內,淺淺光線照亮了一道偉岸的身軀。
他全身上下籠罩着一絲寒氣,似乎無法讓人靠近。
她微微福了福“婉靈見過三爺。”
“你終於回來了。”這聲音穿越那束寒光,再回到她的耳中,卻是如此悽絕。
面對他那雙冷俊的雙眸,她牽強的扯出一絲笑“三爺前來行宮所謂何事?”
他眼色轉了一絲柔和,反身坐下,環顧四周,輕輕一嘆“前來看看,看是否還能找到以前的那些美好。”
他的話淡而冷,卻夾雜着另外一絲含義。
她也漸漸坐了下來,仍是一那絲笑“難道三爺在這行宮之中還留下了一些令三爺無法忘懷的事情。”
他眸光一頓,看向了她“不是行宮,是人。”
“難不成,是婉靈這宮中哪一個幸運的丫頭入了三爺的眼,讓三爺給瞧上了。”她的眼神有了一絲慌亂。
端木辰軒的到來絕非是平白無故的來探望,眉宇間透着的氣餡,讓她有些心亂。
門有了一絲動靜,一道陽光直入他們之間。
“公主,茶來了。”雪衣款款前來,爲他們倆人上好了茶,那一刻,她細細的留意着端木辰軒的神情。
只見他的眸光一直停留在雪衣的身上,眸光透着試探,透着不明。
“雪衣,還不給三爺請安。”她輕笑着看向雪衣。
雪衣抿了抿脣,欲要福身請安時,只見他收回了眸光,揚了揚手“不用了,本王想嚐嚐婉靈公主的茶。”
她自知他話中的言外之意,從雪衣手中接過茶,揚揚手,示意她退下。
“三爺請用茶。”她輕輕的將茶遞至他的手邊。
他穩穩的接過那杯茶,輕抿了小口,脣邊淡淡一語“變了……不一樣了。”
她心上一緊,欲要強笑說什麼的時候,突然他一手緊緊攥住她的手,手指深深嵌入她的骨頭之間,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意。
他盯的不是她現在面容,而是她的眼睛,他知道這雙眼睛曾經讓他幾度癡迷,幾度夢中驚醒。
他的眸中漸漸泛起驚慌,那種驚慌重重刻在她的心頭,她本想繼續保持着脣邊的那絲笑,再繼續裝下去,可是她卻無法再持續,她微微的垂了眸,不知爲何,她突然之間無法面對他那雙冷俊的雙眸。
“看着本王”他的聲音帶着威懾,帶着逼迫,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對她有了怒火。
隨着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令她不得不擡起頭,只見他狠狠看着她的眼睛,試圖從她眼中看出什麼“你到底是誰?”
她微微有了一絲慌亂,自心底深深吸了口氣,脣邊苦笑連連“三爺己經將我的身分調查得清清楚楚了,我可以當作三爺這是前來興師問罪麼?”
“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的怒斥聲陡然傳來。
她生生嚥下淚水,深眸直直的絞着他,自牙縫中擠出三個字“因爲恨。”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心中怨恨,這一輩子都揮之不去,這一生她都不能忘記正是眼前這個男人的父皇所造成。
“因爲恨就可以讓你變得沒了感情,沒了親情,沒了溫度。”他抓着她的手越來越緊,還帶着顫抖。
她猛的甩開了他的手,腥紅的眸光帶着殺戮“是,就是因爲有感情,有親情,有溫度,我纔會一錯再錯,纔會傻傻的任狗皇帝擺佈。”
“放肆。”也許是因爲措手不及,他被她甩開,一個不穩,身子幾經晃動。
她冷笑着對着他字字句句道來“在三爺眼裡,今日這個高高在上的明君是多麼偉大,我今日之言是在放肆,但是在我眼裡,這個明君只是一個嗜血的魔頭,無恥之輩。”
他眼中的疼痛泛着郁烈,好似一發不可收拾“你知不知道這些話足夠讓你死一百次。”
她冷哼了一聲“我怕什麼?我今日有膽站在你面前,有朝一日我也會當着天下人的面,將他的罪行一一公佈於衆。”
他氣餡己上達眉眼,也痛到了眉眼“你是瘋了……咳咳……”
話還未說完,他連咳幾聲,上次在圍場,他一定也傷得不輕。
她連忙想要撫着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上次圍場遇刺,身上的傷還沒好。”
“走開,本王的事用不着你來管,咳咳……”他毫不留戀的將她推開來,眸光令她陌生,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滯,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冷絕的將她從身邊推開,沒有任何一絲溫度,很冷,從頭涼到腳底,又讓她再一次生生地嚥下那絲苦澀的淚水。
“如果你嫁給太子也是爲了復仇,本王勸你早日斷了這分念想。”隨着門一聲巨響,他憔悴的身影越走越遠。
“公
主,三爺是不是己經知道你的身分了。”冰衣尋着那絲背影問道。
她穩了穩情緒,轉了眸“現在事情越來越糟糕,我不能再拖了,我讓千面準備的東西,你帶來了麼?”
冰衣點了點頭,而後又向雪衣使了個眼色,雪衣從衣服中掏出一個盒子,盒子上繡着花,外表極爲漂亮。
可是在打開的那一瞬間,她擰緊了雙手,盒子裡有兩條一動不動的蟲子在盒子好似睡着了。
這就是世上最厲害的一種蠱,叫做失心蠱,這種蠱是靠喝人血催醒,一旦喝了此人的血,這種蠱蟲甦醒,只要將其中的一條種到人的身體裡,那麼這個人這一生都會聽從引血之人的命令,引血之人可以控制這個人的心,爲所欲爲。
“公子讓公主想清楚再用。”雪衣在身邊輕輕一語。
她接過盒子,看了一眼這盒中還未甦醒的蠱蟲,擡了眸“不用再想了,拿刀來。”
冰衣掏出匕首比在她的左腕之上,閃眸劃過一道血跡,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滴入在一動不動的蠱蟲之上,喝了血的蠱蟲開始漸漸有了反應,慢慢的蠕動起來。
這種蠱一旦催醒,便要每日都讓它喝下引血之人的血,它才能長大,長得越是大,它就越能控制種蠱之人的心智。然而這就意味着,她每日都要讓這蠱蟲喝下她的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她報仇血恨。
晴空朗朗,兩人端坐在御花園中對弈,棋局走的平穩,黑白二子相應,分不出伯仲。
今日的端木辰皓在她的眼裡略顯心中有些慌亂,雖然棋局不分上下,但是他每走一步都恍然心不在焉。
突然他右手一抖,手中棋子便滑落在棋盤上,那雙漆黑如墨的黑眸愈發黯沉了。
“怎麼了?殿下今日有心事麼?”她微微一笑,順手在丫頭手裡接了一杯茶水遞至他的面前,又喚人將棋盤收走。
端木辰皓則是遲遲語,就算他不說,她也明知他的心思。
“莫非殿下是在爲皇上選儲君一事擔憂?”她試着輕輕的問道。
他擡了眸,眸光深邃的絞着她,長長一嘆“婉靈,本宮可以信任你麼?”
她呼吸一滯,脣邊仍是那一絲笑“殿下與婉靈就快成爲一家人了,如若殿下連婉靈都信不過,往後那還有何人值得殿下去相信?”
他輕輕的撫上了她的手,點了點頭“說的倒是,如今朝野形勢相當惡劣,眼看着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那個賤種在朝中的勢力也逐漸變大,就算本宮是當朝太子,但所立軍功遠遠不及那個賤種,雖然父皇有意立本宮爲儲君,但是有些人會不服,父皇爲了睹上悠悠之口,只怕會立那個賤種爲儲君。”
這件事情,早就在她的策劃之中,當今皇上舊疾再犯,這些日子抱恙在身,朝中大臣紛紛都在各謀其主,現下也就只有端木辰皓與端木辰曦兩人夠資格爭奪儲君之位,三爺端木辰軒一向不以國事爲主,而他一直站在端木辰曦那一邊,這樣推算,端木辰曦的擁護者勝過端木辰皓。
她無奈的收回了手,而後假意替他湛上茶水,同時附上那早準備好的蠱,溫婉一語“殿下放心,如今這立儲君之事還是掌握在皇上手裡,朝中大臣也只是捕風捉影而己。”
端木辰皓從她的一句話中,產生了一絲好奇,滿腹疑雲的看着她“婉靈,你的意思是?”
她笑了笑,眸光停留在了他手邊她爲他準備好的茶水之上,她輕輕的端起茶水的遞在他的手裡,而後眸光有意的環顧四周“殿下莫急,先喝口茶水,再聽婉靈細細道來。”
端木辰皓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揚了揚手,讓周圍的奴才退下,而後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而她笑了,笑容卻不達眼底,輕輕的湊到了他的耳邊,誰也不知她到底與他說了些什麼?但是從端木辰皓的眸中,表情中,看得出他正受她的話而影響。
清鸞殿
夜色如水,清風輕輕的潛入殿內。
殿中坐着雍容華貴的德妃娘娘,身邊便是太子殿下端木辰皓,他拉着她的手,苦苦相求“母妃,你就聽兒臣的吧,我們若是再不下手,只怕到時會後悔莫及。”
德妃娘娘有些爲難,雙手擰得緊緊“皓兒,他終究是你的父皇,是母妃的夫君,你讓母妃如何下得了手?”
這些年,他雖然一直沒有把她放在心裡,但是畢竟她心裡愛着這個男人,縱然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她,她依舊對他抱着希望。
見母妃遲遲不肯答應,端木辰皓有些着急,再次撫上了母妃的手,勸說道“母妃,你也不想想,這麼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如若真讓父皇立那個賤種爲儲君,那我們日後便會苦不堪言,若是讓那賤種知道,當年是你設計令他母妃慘死,你覺得那個賤種會放過我們麼?”
德妃娘娘擡眸淚光閃閃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她沒有想過這一生她會選擇以這種方式來助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仔細想想兒子的話着實有理。
當年她設計讓皇上得知容妃懷上的玄帝之遺孤,她的本意是讓皇上連同那個賤種一同除去,沒有想到皇上竟答應容妃饒過那賤種一命,雖然立了她的兒子爲太子,但是眼見那個賤種在朝中的勢力越來越大,如若他們不下手爲強,有朝一日,真的讓那個賤種登上了帝位,那他們母子又該如何自處。
端木辰皓細細的注視着母妃的一舉一動,面部表情的變化,見母妃有了一絲動容,他接着說道“母妃,現在只有無上的權勢,地位才能保住我們,將來兒臣成了這天下之主,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誰都危脅不了我們。”
德妃轉了眸,眸光一瞬一瞬的落在兒子的臉上,抿了抿脣,向他伸出了手“拿來。”
端木辰皓心上一喜,連忙從袖中將那早就準備好的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緊緊的放在母妃的手裡“謝母妃。”
四王府
府內一如反常的不安,只見碧波殿的奴才紛紛在府中尋找爺的身影。
“爺,不好了,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公主吧。”青蓮在靜軒殿門口大叫着。
她從府裡的每一處地方都找過了,甚至那書香殿她也找過了,仍是不見爺的蹤影,她想到爺一定在靜軒殿,每次爺在府中不見蹤影的時候,那就是去了靜軒殿。
因爲靜軒殿,府裡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府裡前王妃所居住地,爺一旦心情不佳,他便會守在前王妃的牌位前,靜靜的抱着牌位,那一幕,她和她家公主己經見過許多次。
門開了,引入眼簾的是爺鐵青的臉,隨後是他低斥一聲“公主怎麼了?”
“公主……公主這都睡了一天了……叫都叫不醒。”青連哽咽道。
還未待青蓮說明原因,端木辰曦便穿過她的身軀,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待青蓮跑着回到碧波殿時,端木辰曦己守在了公主的牀榻邊,不停的喚着她的名字,可是玉馨公主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爺,讓陌璃看看吧。”陌璃微微皺了眉。
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這般近的接近他,自從上次之事,她就一直被視做身子不適,被關在自己的殿中,方纔聽到府里人來報,說王妃病重昏迷不醒,她料想這一次她一定能見到他,而這一切也正在她意料之中。
接着她本以爲端木辰曦會讓步,讓她診治牀榻之上的女人,沒有想到的就是,隨着他的低沉一語,她被無情的忽視了。
“來人,傳太醫。”
他的話重重的響在她的耳觀邊,他的無視,是不是表示他己不再相信她。
胸口悶着一口氣退出了碧波殿。
回到雲香殿,開門半響後,只聽見殿中“哐當”一聲碎響,茶具甩成一片,滿地碎片橫飛。
嚇得殿外的奴才紛紛跌撞至殿中,這其中最顯眼的那是那一張她防了三年的陽春。
“夫人,這是怎麼了?”其中一丫頭輕輕問道。
而下場便是被她狠狠的推至一邊,反而揪緊了丫頭身後陽春的衣領,眸光狠唳“陽春,你這賤婢,現在如你所願了。”
陽春微微低了眸“夫人,奴婢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人在做,天在看,夫人也應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啪啪……住嘴,就憑你,也敢教訓本夫人。”兩聲清脆的巴掌聲重重的響在了陽春的臉上,瞬間一陣紅
腫掀起,嘴角還泛起一絲血跡。
陽春撫着自己的臉,她己經記不清,不知道是多少次被她這般狠甩巴掌了,她眸光直直的絞着她,生生的嚥下那絲苦淚“夫人這些年做了什麼?難道就不該得到報應麼?當着爺一面……揹着爺又是一面,這也許就是王妃在天有靈……讓爺早日發現你這個毒婦的嘴臉……將你趕出府。”
“啪……”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將陽春甩在地上,而她的脣邊漸漸泛着一絲冷笑“現在那個碧波殿的女人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瑤兒很快就會回到我的身邊,只要瑤兒離不開我,那爺自然也不會離開我。”
“你……”陽春趴在地上,話沒有說出口,眸中泛起了一絲淚,這絲淚不是因爲臉上的疼痛,而是因爲陌璃的口中提到了小郡主,這絲淚她是爲小郡主而流。
見陽春無言以對,陌璃漸漸靠近她,伸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輕的撫了撫她紅腫的臉蛋,聲音更怒了幾分“陽春,你不要忘了,本夫人念你是府中的老人,纔將你留在了府中,如若你敢不知趣,本夫人便會讓你和那老嬤子母女倆遭到同樣的下場。”
陽春一氣之下甩開了她的手“毒婦,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要去告訴爺。”
待她轉身,只見陌璃從袖中飛出一根金針直入她的脖脛之上,陽春身了一僵,瞬間意識模糊起來,半眯着眼“你……”
陽春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如空中殘葉般倒在了地上,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來人……”陌璃低吼了一聲。
“在”瞬間兩名小廝微微行禮。
陌璃俯身從陽春的脖脛之上撥出那根金針,收回袖中,而後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腳“將這賤婢扔進後山喂狗。”
“夫人,陽春姑娘可是小郡主身邊的人,若是爺怪罪下來……”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讓她活生生的擋了回去“怕什麼?現在爺不是時時圍着碧波殿的那個女人轉麼?他哪有時間來管府裡的丫頭,快去。”
“是”
兩名小廝擡着陽春一路躍過幾座閣院,便來了後山,夜晚後山漆黑一片,時不時還傳來狼狗的嘶嚎,惹得兩名小廝將陽春猛的扔至山坡之上。
兩人連忙合手瑟瑟請罪“陽春姑娘,你不要怪我們,我們也是逼不得己,日後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們哥倆,要找就去找那毒婦陌夫人。”
“走吧,我們快走。”另外一個小廝顫音拉扯着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耳邊又響起了一絲狼嚎,兩人拋腿就跑。
待兩人走後,山坡的一頭鑽出一個人頭,還未看清面目,又縮了回去,只見那棵大樹之上跳下了一個黑影。
黑影又朝四周裝作一聲狼嚎之後,將地上的陽春扶了起來“喂……醒醒……”
見陽春沒有絲毫的反應,黑影又輕輕的探上她的脈,這才鬆了口氣,朝四周望了望,尋着另一頭的方向,抱着陽春飛身而去。
待黑影而過,山坡的另一頭一道身影鑽了出來,她是杜念心。
行宮
半夜,冰衣潛入婉靈公主的行宮之中,悄悄的帶回了一名昏迷的女子。
她聞知是陽春,來不及着衣,揹着一件披風便來到了偏殿。
推開門,雪衣就來扶着她“公主,她在那。”
她急切的奔至牀榻邊上,見陽春緊閉着雙眸躺在牀榻之上,一顆心揪得緊緊“她這是怎麼了?”
“公主放心,她只是被人施了針,再過一會兒便會醒來。”冰衣回答道。
聞知冰衣的話,這顆揣起的心,終是鬆了口氣,她輕輕的撫上陽春的手,在她耳邊輕輕的喚着“陽春……”
陽春的眼皮有了一絲波動,漸漸睜開了朦朧的雙眸,那一瞬間,她模糊好似見到了王妃,口裡呢喃道“王妃……王妃……”
見陽春有了一絲意識,她緊了緊她的手,聲音更加急切“陽春,醒醒……醒醒……”
“王……婉靈公主……”陽春心上一緊,瞪大了眸子,不免晃了晃眼,眼前依舊還是那位尊貴的婉靈公主。
陽春借力坐了起來,莫名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欲要說什麼的時候,婉靈公主替她提了提被子“陽春,你身子還很虛弱,快把這蔘湯喝了。”
“陽春謝謝公主。”陽春接過蔘湯點了點頭。
“感覺好點了麼?”
陽春還是點了點頭,但是那眸光卻依舊停留在婉靈公主的那雙水眸上,抿了抿脣,終是忍不住開了口“恕陽春斗膽,陽春總感覺公主像……”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婉靈公主笑了“感覺我像九兒,對麼?”
陽春有些震驚的看着她,那一刻,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嘴欲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她將陽春攬至自己的懷中,輕輕的撫着陽春如水的髮絲,輕嘆道“傻丫頭,這些年你受苦了,我回來了。”
陽春身子一驚,猛的擡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婉靈公主,難以置信的開口“陽春沒有聽錯吧,你真的是王妃,你……你沒有死。”
她眸光有了一絲渙散“我當然沒有死,當年是索圖給我用了閉息丹,詐死欲逃過一劫,沒想到終是沒有幸免,索圖爲了救我,深重數刀而亡,這些都是拜狗皇帝所賜,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還。”
“王妃化身南靖國公主是爲了回來復仇。”陽春擰眉望着她。
“嗯”她點了點頭。
陽春咬了咬脣,指尖收緊“如若要復仇,那王妃絕不能放過那個毒婦。”
“毒婦?”她不解陽春口中的毒婦。
陽春緊了緊她的手,一字一句開了口“毒婦就是現在爺的妾室,人面蛇蠍的陌璃,王妃是否還記得當年府中側妃杜念心小產?其實那是爺所爲,爺一直以爲那晚與側妃發生了什麼?其實那晚爺與側妃什麼也沒有發生,而是讓側妃杜念心下了迷幻藥,而側妃腹中的孩子並不是爺的,是陌璃與杜念心苟結,讓爺與你都認爲側妃腹中的孩子就是爺的,她們的目的就是想氣走你,誰知爺愛王妃至深,覺得對不起王妃,所以他命人在側妃每日必經的青石路上抹了油,令側妃沒了孩子。”
聽着陽春的句句道來,她眸光泛起一絲淚光“真的是他!”
陽春點了點頭“對,就是爺,自那以後,爺怕杜念心將王妃的身世泄露,便將她圈禁在府中。”
“他從那一刻就知道了我的身世麼?”
陽春轉眸望向她,搖了搖頭“不是,是在那之前,娶側妃杜念心的前三日。王妃,其實爺心裡只有你一人,當年杜念心與府裡的葉夫人設計陷害你,爺爲了這件事己與杜念心絕裂,還將府裡的所有妾室都趕出了府,至於葉夫人也是被杜念心所利用,現在被墨棋終身囚禁在楓晚林,而杜念心己知大勢己去,她爲了嫁給爺,竟以你的身世逼迫爺娶她,爺別無選擇,爲了護住你,他只能選擇娶她。”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護她周全,她早己明白他的心,但是現在的情勢不得不讓她絕情絕愛。
婉靈公主起了身,眸光轉向窗外,回頭之跡,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這些與陌璃又有何關係?”
陽春眸光開始略顯狠唳“當然有,杜念心被爺囚禁,她裝瘋自殺讓陌璃來爲她治療,實際她們倆人狼狽爲奸,在人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王妃的身世告知皇上,事後,這個陌璃還讓杜念心背了黑鍋,而自己卻想方設法接近小郡主,讓爺以爲小郡主親近她,爺爲了小郡主就納了她爲妾,其實是這個毒婦每日對小郡主下迷藥,這才讓小郡主每晚在她的照顧下,不哭也不鬧,我與王嬤嬤得知後,欲要告訴爺,她就將王嬤嬤等人關了起來,威脅我,直到今晚府中的玉馨公主昏迷不醒,爺不讓她靠近,她就遷怒於我,將我丟至後山喂狗。”
“豈有此理……”她雙手擰得緊緊,指尖己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
自心底長嘆口氣後,她又回到了牀榻之上,輕輕撫上陽春的手,直直的絞着她的視線“陽春,我現在是婉靈公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而你也不能再以現在面目出現在宮中,我呆會兒會讓冰衣爲你易容,日後你就在這行宮中當差,切記,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要當作一無所知,不要問,也不要去揣策,你能做到麼?”
陽春抿脣過後,輕笑,點了點頭“陽春相信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