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從中午以後我就發現了所謂傳言與人們好奇心的可怕,一下午連帶晚上我都是在所有認識的和通過認識我的介紹之後才認識的人羣中間遊走。
出名是如此的簡單,也是如此的痛苦。我終於體會到了這一感覺,也就爽了那麼一下,然後就不爽了。
好象是一路被飛子他們圈回了宿舍,然後一天加上第二天白天全天,除了上課急速快到快閃之外幾乎都在寢室度過。而飛子他們也全力支持和保障。
還好現在初來乍到的,圈子還不是很大,過得還挺快。不過也夠讓我名節不保了。我一個人鬱郁地一邊和路過的某熟人乾脆地打着招呼一邊專注地急匆匆逃跑似地往校門行去。直到出了大門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再望了望裡面,第一次覺得這裡是個讓人如此又愛又恨的地方。
今天放學還是比較早,處在城中靠北的一中離凌然也不是很遠。我於是沿着街邊悠閒地慢慢往目的地凌然晃盪了過去,腦袋裡思緒亂飛。一邊猜測着估計已經開始了的一中籃球隊兩大新人王對決是個什麼場面,一邊考慮着等等在凌然區的種種可能以及今天的主要中心,就是海鷗的問題。真是讓人頭疼,我擺擺頭,身子一拐,直接拐進了小餐館裡面,先吃點東西再說。
剛到飯時,而且天還沒黑,所以小餐館裡面的人還不是挺多,但是最基本的全坐率還是仍然保持着。
我進來胖胖的老闆娘正在櫃檯裡閒坐着隨便打發着稀拉的食客,扭頭見到我馬上驚喜地把我拉住:“哎這不是小陽嗎?你來了啊?小黑呢,沒來嗎?”然後緊接着就是一陣埋怨和詢問。
“啊?啊……我……這個……”我馬上受寵若驚地迴應,老闆娘的熱情一個暑假沒見差點還都有點不習慣了。她知道飛子沒來後,見沒什麼客人也就把我一把拉進了櫃檯裡開始更強烈的熱情轟炸,差點就把我這一暑假上了幾次廁所和他那寶貝兒子唸叨了我們幾次都給颳得清清楚楚了。
就在我差不多快不行就要被刮乾的時候,一直隱在後面廚房的老闆終於在最後關頭救世主一般地端着我的面趕到了。我馬上接過面就鑽出了櫃檯,跑到自己的老位子上低頭猛扒起面來,還是儘早離開爲妙。間隔擡頭正好看見老闆和老闆娘兩人在櫃檯裡面也一起看了看我這邊,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立刻重新低頭更是加快了塞面的速度。
用最快的速度把面裝到了體內就跑到櫃檯告辭,果然老闆娘一見我走進馬上就轉成了一副責怪的神色,再看到旁邊正躲着準備看熱鬧的老闆。我馬上一面開始心裡鄙視老闆一面決定果斷地搶先行動。
“小陽,你是不是……”
“啊……阿姨我吃完了,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吧,改天再過來。再見!”
“哎……這孩子!”
完全沒理會後面一鼓作氣飛快地竄出餐館門口之後再一次深吐一口氣,站在路邊順順正堵着的腸胃。想不到吃個面差點把自己給交待在那了,下次一定要把飛子給拖過來,不然實在太危險。
我想完之後又不自覺地怔怔呆在路邊傻望了幾分鐘的街景,方纔想起來離開。
“阿姨。”很好聽的一把女聲在我身後的小餐館門口響起,稍微熟悉的感覺令我停頓了一下。
“是小鷗啊?今天這麼早就來啦?”老闆娘高興的聲音。小鷗,不認識,我腦袋轉了一下,繼續離開往旁邊的凌然娛樂廳走去了。
三分鐘到達殺籃區,竟然發現今天的殺籃區實在是很冷清,稀拉十來個人窩了兩個場閒蕩着,周圍小攤也是零落無比,我疑惑地穿過球場徑直來到了衣鋪,廉叔正在店門口外邊對着球場躺在他最心肝的長椅上露着小幹肚皮一手打扇一手端着茶杯含笑望着我走過來。
我走到他面前還沒開口,他好象未卜先知地在我前面回答了我的問題:“唉,剛開學,都忙呢。”說完看看我,“你可是來早了。”
“哦?早了?”我明白地聳聳肩,然後走進了店裡面。一邊取衣服一邊很隨意地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話:“什麼時候纔會來啊?”
外面也是懶懶隨意地對着:“我怎麼知道,你們年輕人的時間觀實在是太亂了。”
“他們都還經常來吧?”
“你上次不是見到了嗎?除了像你這樣的幾個,都還好。”
“新人也是挺多的嘛?”
“還好。”
“上次看到他們也挺不賴。”
“是嗎?”
“那當然。”
“……”
“……”
“……”
“那個海鷗也還經常來嗎?”
“哼哼……”
“怎麼了?”我抓着T恤腳下帶着球從店裡面走了出來,對着廉叔招牌的哼笑聲心裡有點兒虛。
“沒什麼。”廉叔繼續悠然,不過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味,“只是覺得你小子現在倒是多了不少廢話了。”
“哦,是嗎?”我攥着衣服的手緊了緊,尷尬笑了兩聲,“哪裡,沒有沒有。”
他沒有管我的這些瞎湊的詞兒,直接繼續反客爲主用問題截斷了我:“文明?”
“什麼?”
“你和楚……不,海鷗兩個真的以前不認識嗎?”
“上次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可是真的不認識她啊。”
“那怎麼……難道……”廉叔摸着下巴開始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我馬上全身一陣哆嗦,提着衣服就跑開了:“我還是先去玩會兒了,走了!”
“哎,你這小子是不是對人家姑娘……”廉叔的喊聲在身後同時響起,把我直接嚇得往前一竄,然後腳下一攤冰糕水讓我直接飛了出去。
“哎呀!”
“唉……年輕人啊……哎對了,你的球忘拿了!接着!”
“啊!別……我靠!”
我一邊整理着自己稍顯狼狽的模樣,一邊嘟囔着夾球提衣走到靠邊的一個空場上,直接把球扔了進去,然後抓着衣服跨過圍欄把自己的招牌T恤掛在一邊籃架柱子的衣鉤子上,再整整身上衣服纔回到場上撿起球來開始熱身。
一個人運着球在一邊籃區裡慢慢走動着,緩慢而又充分地感受着手中血色籃球的特別手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我體會着手中已經有些陌生的觸感一邊腦中不斷閃着很多熟悉的場景。過了許久,才重新回到籃下,對着籃圈隨便拋了幾個球,近一段時間一直盯着有板的看,現在對着沒板的視覺上也有些找不着點了,看着球砰砰磅磅砸到籃圈上只是震得下面的鐵鏈球網沙沙輕抖然後又遺憾地飛了出來回到自己手上,自己都不禁無奈地聳肩嘆口氣,看來是真的老了啊。
我慢慢拍着球回到籃區線邊,轉身對着籃圈深吸一口氣,身形一滯然後快速一潛,用比較快的速度從籃區右側切了一道弧線,然後在籃筐正前方直接拔起,身體一縮,曲腿收腹一手抓着球后收一手護着正前側,接着再一展,身體往左邊猛地扭轉過去,保護手往外身出,抓球的手也同時在身側稍微伸出,向上一勾,球脫手高高飛起,在空中留下一條相當高的拋物線之後,才向下正正地往籃圈掉了下去。
“嘭!”一我落地,同時是很響的一聲,我再擡頭就望見籃球再次往上正正飛起,下面是震動的籃圈。
“沙啦!”球鑽入了籃圈。
我抖了抖雙臂,接住彈起的籃球,一邊晃着腰一邊情不自禁地搖頭,最普通的突破拋籃動作現在做起來都好象有點不爽。也怪不得上次對海鷗差點意外掉,該練練了吧?我對着手中的球又一次開始思想鬥爭,到底是要繼續,還是休息?
不過很不幸而又幸運地,剛剛不經意碰到這心底最大的結,馬上就有人前來救駕了。思緒才起了個頭,踏出了兩步,一陣稀拉的掌聲伴着一兩聲依稀聽不清的言語把我從自己的思域裡面拉了出來。我茫然擡頭一觀望,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區裡除了廉叔和小攤主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圍到了我這個場的周圍。雖然沒多少也有二十來個。我馬上一陣尷尬,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慌忙呲着臉不好意思地傻笑着環顧一圈拼命對他們一陣猛點頭,然後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們見我已經反應過來,也立刻圍了上來,我一看這架勢被嚇了一跳,正無處可躲,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以前的老球友,才稍鬆了半口氣迎上他們。
不出所料地上來就捱了一頓拳,上次被我匆匆逃掉的更是雙倍奉上,一個照面就差點把我的**廢了,緊接着還是心理的轟炸,一羣大老爺們兒那問題和損話比老闆娘凌厲百倍。我只有左支右絀,不過笑鬧中那往日的感覺倒是找到不少。
和他們以及那些慕名前來觀賞的傢伙糾纏了半天,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來得倒也意外,本來大家相當年論實力講經典侃的好好的,不知哪時是哪個造孽的忽然又我們殺籃區提到了一下海鷗。然後就是我一張不知作何表情的臉對着無數道緊盯着自己的炯炯目光,氣氛相當地不對。
“呃……怎麼了?”我勉強吞了一口口水,額頭隱隱現汗。
那一瞬他們的嘴一齊張開,我的心臟跟着停了一下。
“哎?這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整個場面被這句突然恰好插入的話凝固住了。然後全體注意力將我釋放,我整個人頓時一鬆。
“呼……還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