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讓李贇支持那一種形式,還是每家有個家長好一些,一般的家庭矛盾在家裡就解決,即不會引起更大的矛盾,還不浪費社會資源,當然這個家庭內部解決,只是在調解的基礎上,是沒有處罰權利的。
轉過一天就,是臘月二十九了,空氣裡都瀰漫着一股過年的氣息。
今天,家裡的女主人一般都留在家裡準備年夜飯了,一些可以提前備出來的菜就先弄出來了,比如刀魚,家鄉過年,桌子上除了要有鮮魚,基本還要買箱刀魚,有的家庭還要買上幾條鮁魚,這幾種魚實惠,並且做出來味道也不錯,煎刀魚、紅燒鮁魚、或者蔥油爆鍋,鮁魚切段,放水,加點醬油、醋,很簡單的做法,魚鮮湯也鮮。
另外過年必吃的丸子,以前在臘月二十三或者二十四做豆腐時就直接炸了,但是今年大家都忙,做豆腐也顧不得了,基本上都是拜託了村裡賣豆腐的李老六,基本上都是一家一篩子。自己家出黃豆,李老六給加工,一篩子收十塊錢,然後豆渣還是他的。
李老六一家子是輪流的這些日子在家做豆腐,做好了誰家的就通知拿走,他這段時間是忙又快樂着,全村是二百來家,就是二百來篩子。
說起裝豆腐怎麼會是論篩子呢,家鄉的豆腐都是純滷水點出來的,豆腐乾,在篩子裡鋪上籠布,然後把豆腐腦到裡面,把籠布上面合攏,在篩子底下是那種大的瓦碴盆,一般的就這樣控就行,放上一晚上,豆腐就控水控的瓷實的。
這豆腐可是跟城市裡賣的不一樣,放到鍋裡怎麼翻都行,不碎,要是在城市菜市場買的,根本就不敢翻鍋,翻不好就成了一鍋豆腐渣,豆腐不好,有的菜就做不好。
華夏菜裡有名的麻辣豆腐、鍋蹋豆腐,很少聽有人在自己家做出來的,不是手藝不行,是豆腐不行。
那豆腐說好聽的是嫩,不好聽的就是全加了水,能成塊嗎?
家鄉的豆腐好,相應的桌上的菜用豆腐的就多,以前做丸子都是五花肉和豆腐,今年手裡都有了錢,用上蝦仁了,並且還不是買的現成的蝦仁,都是買的鮮蝦回來現剝。
這引起了連鎖反應,以往來村裡賣海貨的,除了賣平時的刀魚、鮁魚和黃鯽魚,還賣起了活蝦、飛蟹、烏賊、墨魚、八爪魚、扇貝、等海鮮,以前是騎着嘉陵摩托馱個竹筐,現在是開着小單排,上面放上了裝有海水的塑料箱。
幸虧離海邊近,他們拿貨方便,不然這活海鮮不容易吃,別忘了在海邊有句俗話,吃海鮮只能在海邊,內地的那是海貨,雖然也是活的,但是海邊的人叫那個爲海貨,不鮮。
往年熱鬧的宰豬場面,村裡也沒了,但是在村小廣場上賣肉的案子多了,都是附近村裡宰了豬,拉過來賣的,都知道村裡老百姓手裡有錢了,並且今年村裡養豬的也少,過年誰家不得買個2、30斤肉,結果是村裡人買的比往年還多,但是別忘了還有來村裡遊玩的遊客,他們有很多是一日遊的附件城市的遊客,看到村裡有本地的土豬肉賣,那是買的一個瘋狂,最低20斤起,50、100的也很多。
很多都是買了回去分,這也幸虧了現代的通信技術,有了手機,不得不說就是方便。
“喂!媽,我們在農村看到有賣自己家養的豬肉,便宜,看肉質量還好,咱買點?什麼?買多少?50斤?還要給我舅家捎點?捎多少?什麼還50斤?”
你聽,這是當豬肉不要錢啊?還是八輩子沒撈着肉吃了?
再肥的豬也架不住這樣買啊!可是樂壞了賣豬肉的,也拿出自己的大哥大:“喂,老二啊!快趕緊把你家的豬也宰了,趕緊的給我送過來,另外你在看看誰家還有豬要賣,趕緊買了宰。”
這急眼了,全部是趕緊,那語氣就跟個連長似的,打仗啊?
商場如戰場,確實如此,他這裡宰老二家的豬,那邊直接:“喂,快,趕緊去收豬,宰了麻溜的給我送過來!”說話簡短利索,多說一句就多耽誤一句話的功夫。
可以說,自己村裡富了,真的帶動了周圍村,甚至還有了來村裡賣菜的,這要是以前,誰說來村裡賣菜,那肯定是神經病,家家都有菜園子,誰家花錢買菜吃,那是腦子不好。
昨天李贇從姥爺家回來,在小廣場上溜達,發現在商業街上開了服裝店、理髮店、家電修理鋪兼營賣家電,幾個店裡趕時髦的放着英文音樂,
晚上店鋪門口還亮起了霓虹燈,雖然是最簡單的彩燈,但是也有了幾分夜生活的跡象。
雖然年夜飯不在家吃,但是今天媽媽她們也在準備着過年幾天的菜,馮瑤姐也加入了其中,她的電話放在一邊,好幾次響了,她都沒接,看樣是徹底的想放個假。
其實這也是李贇勸解的結果,現在有兩個副總裁,應該得分擔一些工作。
韋欣也把小莊抱出來放在沙發上,看着媽媽她們在忙活着,人多了熱鬧,把小莊也吸引的想轉過頭看着,就連他也想湊這熱鬧。
除了她們外,客廳裡還有一個大黃,它乖乖的趴在媽媽的跟前,只是不時的擡起頭看看媽媽,好像是要和媽媽把前些日子的思念找補回來,李贇喊它幾聲,它只是轉過頭看看,但沒有動。
作爲一條狗,你這麼的有想法好嗎?
看看自己在家也幫不上忙,正好去看看,二哥他們今天給村民分東西。
二哥的執行力還是不錯的,上午回去就召集了村委會的成員開會,把李贇說的那些拿出來看看怎麼落實。
注意,他說的是落實,不是討論行不行,這也是二哥的狡黠之處,現在拿李贇當幌子,基本上是全部通過,沒有阻攔的。
別說兩委的執行力也不是假的,二哥一說,是馬上執行,東西是現成的,錢可能一下子提不出這麼多的現金,但是有村裡會計先記下來,等過完年,在去取錢發下去。
村裡的老百姓還是願意拿現金,雖然也還的再存到信用社去,但是覺得還是現金拿到手,再存最穩妥。
李贇去主要是想看看,跟二哥說的退伍軍人那一塊,是具體怎麼辦的。
到了村辦公室,看到排了兩排長隊在緩慢的挪動着,由於分的東西有點多,都是帶着家裡的獨輪車來的,甚至還有的騎着摩托三輪來的。
這場面像是以前交公糧,但是以前是從家裡拿出來,現在是往家拿,這一出一進,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可以看到村民的臉上和以前交公糧是完全不一樣。
以前爲了自己家的糧能驗上一級糧,那是給糧庫驗糧的,是又敬菸又點頭哈腰的,可以說那時候的農民是卑賤,這話不是自我貶低,確實如此。
在李贇沒當兵之前,跟着村裡去交糧,當時還是爲了掙那20個義務工,到了糧庫,那驗糧的頭擡得高高的,看到村裡的人,還捂着鼻子,是不錯,都是剛從麥場來,身上是髒,並且幹活乾的出汗,有味。
但是農民不就這樣嗎!她拿着一個大戳子,一戳子下去,最低也得出來半斤糧食,看看隨手就倒地下了,這兒是糧庫,糧食多不假,但是那一戳子小麥,可是要好多顆小麥才能大那麼多,要是磨成麪粉,足夠一個壯勞力吃了。
她這樣的舉動,對於靠地吃飯的農民來說是侮辱。但是看着再怎麼生氣,也還得跟在後面,低三下四的說好話,因爲今年的雨水不太好,所以麥粒不飽滿等等。
那個時候李贇還小,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知道當農民很苦,不但生活苦,還要讓人看不起。
雖然自己最後還是當上了農民,但是對於劉叔讓自己把戶口落在魔都還是很高興的。
自己出身農民家庭,小的時候日子苦,讓人家看不起。
但是可以給兒子創造一個不當農民的機會,那就是讓他一下生就有一個城市戶口。
現在自己是從戶口上看是城裡人了,但是乾的還是農民的活,自己所幹的一切,其實也是爲了爭口氣,如果現在見了當時那個驗糧的婦女,不知她會做如何感想,當年黝黑精瘦的一個半大小夥,看到她還會有點畏懼的眼神。
這事不是說李贇記仇還是怎麼着,但是畢竟不是好的回憶。
人與生俱來都是平等的,但是後來因爲職業,出生家庭、教育帶來的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