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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向山坡下的那片墓地,強子媽一路上一直被柳兒姐和黑狗叔的老婆攙扶着,哭聲打破山村的寧靜從村子一直延續到了墓地,山谷裡迴盪着讓人覺得淒涼萬分的哭喊聲,我只看見強子在流淚,但卻沒有哭出聲音,我喜歡強子做什麼事情總是很堅強的樣子,但卻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他。

剪紙桶被寒風吹的飄散在山旮的天空中,漫天紙片隨風舞動,在人羣的頭頂盤旋,彷彿久久不原離去的靈魂廝守着人間最後的熱鬧...

有個細微的地方也許沒有人注意,幾個壯丁擡着棺材走在最前面,我和幾個挑着花圈的孩子跟在後面,我注意到了棺材的縫隙裡一滴一滴的往出滲透着乳白色液體。但在這樣寒冷的氣候裡屍體在五天內根本不可能腐爛,這就印證了關於王能叔的死狀不管是哪一種,至少是在一夜間就腐爛了。我凝視着流出的白色液體,棺材微微顫動了一下,一屢幽白的煙霧從縫隙裡漂浮而出,我想那應該是屍體帶着的溫熱三出的熱氣...

棺材下到墓裡,年輕壯丁一杴一杴剷土將棺材埋了進去,我們將花環插上了高高窿起的土包上。

強子媽爬在土包上眼睛已經哭腫,別人怎麼勸都不肯離去。

我給強子說:“強子,去勸勸你媽吧,別在傷心了”

強子咬着嘴脣點頭去勸說,果然很奏效,他媽將十三歲的他攬進懷裡硬是沒有哭。

撂完了強子他爸的喪事,人們都離開了,連扛着鐵杴的年輕男人們都已經離開了,強子媽站在墳墓前目光呆滯的看着墳墓還是不肯離去。

柳兒姐攙起她的胳膊勸導:“姨..回去吧...都已經這樣了...回去吧..”

“我看見了..我看見你王能叔了...”

強子媽突然掙脫開柳兒姐的胳膊衝剩下的幾個人興沖沖的喊着。

“她現在受刺激了,趕緊讓回家吧”

村長對大家說道。

“我沒受刺激...我看見王能了...他爬出來了...他跟一個女的走了...”

強子媽斑駁着村長的話,又轉身呆滯的盯着墳墓。

“王能...你爲什麼要跟她走...你嫌棄我嗎?”

她朝着墳墓邊喊邊往跟前走,前面就是很深的溝壑,村長怕她掉下去了,趕緊叫道:“快去拉住她,別讓掉下去”

幾個男人過去拽她,她掙脫着哭喊:“別拉我...別拉我...你們別拉我...我要我男人...”

幾個男人費了很大力氣硬是把她給拉回來了。

“她一定是受刺激太深了...趕緊拉回去吧...別在這地方呆太久了”

村長煩躁不安的擺擺手,扭頭走了。

柳兒姐和幾個婆娘好言勸解着終於說服了她,才離開墓地。

我和強子走在最後面,這天的天氣還算不錯,陽光大度的鋪瀉而下,地上的冰霜融化,苦草裡水滴漬漬,將我的新鞋都打溼了。

“強子,你媽可能受的刺激比較大...我希望你能夠想開一點”

我認真的看着強子對他說道。

‘善愛...謝謝你...”強子紅着眼睛朝我微笑,“其實...剛纔...我也看見...我爸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聽了這話我不由自主的回頭看了看墳墓,什麼也沒有,但是卻全身毛孔都縮了起來。

“...是幻覺...”

我自欺欺人的對強子說道。

“...可能吧...可我和我媽看到的一樣...”

強子說了這句話我沒有應,心裡虛冷的不直待該如何轉個話題了。

王能叔死後,村子裡相對安靜了些,夜晚能聽見的哭喊聲也消失了,這個冬天似乎很短暫,只是兩場雪,轉眼就到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