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大雪飄一夜,滿山冬色,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戰荳荳推開門,倚欄而望,樓下小KIMMY在他無良爹地的帶領下,正在院子裡面堆雪人、打雪仗;姐姐戰箏正在廚房幫老媽忙。
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呢,一家人的感覺,真是好啊!
“荳荳?”明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二哥!”戰荳荳轉身,眉開眼笑,正是戰毅:“嘿嘿,你個懶胚!睡懶覺!”
戰毅無所謂的笑,大學生的作息,不就是這樣?“那你呢,五十步笑一百步吧?”
戰家三兄妹,長姐戰箏最像戰國,戰毅繼承一半,到戰荳荳這兒,就全沒了。
“哎喲,要不要這麼拆你妹妹臺啊!”戰荳荳回頭看着另外幾個房間門,好奇:“他們人呢?怎麼都不見了?”
“好像被爺爺他們拉去國粹了吧?”戰毅依稀聽到一點聲音。
靠……“爺爺要不要這麼丟人啊……”戰荳荳真是服了,鄉下人的娛樂活動就是少啊,一大早打麻將?人家安志傑可是第一次來,會不會很丟分呢,那麼大一土豪,平常都打高爾夫的吧?
戰毅同樣往下看,看着一家人其樂融融,感嘆着:“哎,荳荳,你和夏致怎麼樣了?萬里長征走到哪一步了?”
戰荳荳一頭黑線:“哥,一大早可不可以不聊這麼沉重的話題啊?”她追求夏致貌似沒有明顯進步。
在家裡,這難道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嗎?戰毅絲毫不覺得:“不一定非要加入共產黨,一棵樹上吊死不划算。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安然好像喜歡你,那小子也不錯。”那麼好的小夥子喜歡自己妹子,連他都要誇他有眼光:“過了這村沒這店了,機會要把握啊!”
“哥,你死滾!”戰荳荳恨不得豎中指,安然的存在對於她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戰毅一聳肩,給妹妹絕對的自由:“只是好心提醒,走,我們也去看看。”
中庭熱鬧,前庭更熱鬧,兩大桌人各自壘長城戰鬥,一桌是兩位老爺子加上安志傑及江心悅,另一桌則是夏家三兄妹加上安然。
荳荳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後,很自然的就拱到了小的這一桌上。沒辦法,這裡有親愛的立秋和夏致哥哥呀。
“非……夏非寒,你好不好意思啊!”戰荳荳本來想喊非寒哥哥來拍拍馬屁的,同盟軍嘛,不過一想夏致還在這兒呢,她得低調一點是不是,不能暴露了這個好不容易纔買通的潛伏者和間諜。
夏非寒淡然挑眉看了她一眼,小樣,很想擠到夏致邊上吧?不過還算不笨,轉了一圈到了立秋身邊:“我怎麼了?”
“就你的智商你還不把他們全贏了啊!”戰荳荳對上次畢業旅行打牌事件還記憶猶新,他那種逆天的記憶力和分析裡,絕對可以成爲賭神,跟他打牌打麻將能有什麼好下場。
身邊的立秋示意要不要讓給她,戰荳荳堅定的搖搖頭。
夏非寒簡直就是個死變態,她纔不要去自討苦吃自取其辱自掘墳墓,到時候輸的連家都不認識。
夏致輕笑着搖搖頭,溫柔的眼光將荳荳上下都看了一遍,看她如今好好地,才能散去早上聽來的擔憂——不過,等會兒還是要找個時間好好問問她受傷的事情呢。
安然不明所以,總體感覺還好嘛,雖然確實夏非寒贏的最多,但是相差也不懸殊。
夏非寒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不羈又帥氣的出牌:“那是因爲你智商有問題。”
上次打牌只是針對她一個而已,嬴她自然輕鬆,但是現在也不看看是哪幾個人在打牌,夏致,夏立秋,安然,哪個不是全年級成績中最妖孽的存在?智商差不多,計算能力也差不多,差距不可能那麼大的。
“切,你才智商有問題。”戰荳荳啐了他一句,調轉視線瞅着立秋的牌,仗着自己身經百戰的經驗,技能癢癢躍躍欲試想指揮:“打這個好不好?”
打這一張,可以聽三張牌呢,嘿嘿,她是賭後呀。
沒想到夏立秋堅定的搖了搖頭,選了另外一張牌:“這個吧。”
“這隻能聽一張牌啊……”戰荳荳急了。
“可是這張會點炮。”夏立秋很無辜很淡定。
呃?戰荳荳不信,轉頭往身旁下家安然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果然!“吼!立秋你是不是偷看安然牌了?”
“沒品,”夏非寒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抓牌,動作瀟灑的一沓。戰荳荳發現,夏非寒的氣質很適合做點壞事,那種痞痞的酷酷的拽拽的邪氣模樣,當真帥死人了。
戰荳荳急忙把視線落到對面夏致身上,夏致哥哥治癒系,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霎時間就把她剛纔激盪澎湃的心安撫下來——果然還是夏致哥哥好啊!
眼光在三兄妹身上一轉,又落到安然身上,戰荳荳同情弱者的心態發作:“熊安安,挺得住嗎?你是不是輸慘了?要不要我來教你?”熊安安可是上次國慶才學會的,算是麻將新手。
“還好,”安然的表情還算輕鬆,腦海裡卻保持着較高的警戒度。若是平常,他當然願意戰荳荳再和第一次一樣,站在他身後靠着他肩膀,但是現在不同。牌場如情場,情場如戰場,少年人的心性,就是不想在同類人面前露怯示弱,他必須依靠自己的能力來取得勝利,更何況他競爭的對象,還是夏致和夏非寒。
以前的夏致和夏非寒,就是安然面前的要追趕和超越的豐碑,而有了戰荳荳之後,安然的競爭心理就變得更加自然而強烈。
有着同樣明顯心思的,還有夏非寒。他當然願意用別的方式好好教訓一下試圖染指戰荳荳的安然,但是能打麼?能罵麼?第一他自己不是這麼狹隘小氣的人;第二好歹和安然還算有點交情;第三安然現在也算是戰荳荳自家人;第四那小子剛英雄救美了自己妹妹和戰荳荳;第五,自己現在有什麼立場?
so,武打不行,那就文大。既然沒有什麼好的渠道,那牌桌也就勉強使用,權當戰術對壘排兵佈陣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麼會浪費美好的生命願意沾染國粹。
場上的情況是,安然和夏非寒是對家,夏致坐在夏非寒下手,立秋坐在安然下手。戰荳荳看了立秋和安然打了幾圈牌之後,忍不住站起身來巡視全場——他們打的好詭異啊!但是詭異的卻都那麼神奇,完全不能用她平時積累的無數麻將經驗來解釋。
“……你們不覺得無聊麼?”戰荳荳看了幾圈牌,終於仰天:“你們不如攤開來打……這樣算計,有意思麼?”他們哪裡是在打牌啊……拼智商啊,只有運氣好自摸的,絕對沒有人會點炮,因爲大家基本把別人的牌算的八九不離十。
“挺好玩的。”這次接話的是夏立秋,她難得也有點興趣。所謂高處不勝寒大抵如此,一帆風順慣了,難得有點挑戰,居然讓她覺得好像找到了一種不錯的遊戲。
戰荳荳無力垂頭,嘆:“算了,你們慢慢打吧,我一定要去告訴爺爺他們千萬不要和你們打牌,一羣妖怪啊……”
淚流滿面默默撤退,以她的智商要去看懂他們打得牌,好累……
“我們應該分不出什麼輸贏吧?”夏致看着戰荳荳的背影,微笑着開口。他還在想着荳荳受傷的事情,看見她的人了,自然想趕快結束牌局和她說說話,這個讓人擔心的丫頭啊:“不如結束?”
夏非寒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對過安然。
安然沒有忽略夏致視線跟隨的方向。“最後一把,一局定輸贏?”
在追求戰荳荳的道路上,他也好想有這麼一次一決勝負的機會。
夏非寒玩味的看着安然,看着他看着夏致又看向荳荳,嘴角勾起一點不屑的笑容:“好。”
夏立秋輕輕的默嘆一口氣,輕靈的目光飄過面前三個同樣出色的男生,低頭,靈巧的雙手開始碼牌算是迴應。
最後一局,若是戰荳荳在此,會發現氣氛更加怪異。剛纔是單打獨鬥的高智商犯罪,現在有了明顯的團伙嫌疑。
夏非寒一改剛纔滴水不漏的算計作風,接連給夏致餵了好幾張牌;而當夏致出牌安然要吃的時候,夏非寒又半途殺出來要碰。
總而言之,就是夏非寒似乎在打壓安然然後促成夏致。
牌場如情場。
安然和夏非寒視線交接,各自明瞭。
夏致有所感覺,無奈輕笑搖頭。
只有立秋妹妹埋頭認真,輕蹙眉頭酷酷思索。
這一場牌局裡,有人想贏但贏不到;有人沒想贏卻有人把勝利果實推向他;還有個人,在面對連個競爭對手的時候,先選擇了二打一。
這是戰略戰術。
桌上悄無聲息,每個人都嚴陣以待。桌上的牌越來越少,結果似乎也要呼之欲出。
“呀,我胡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如珠玉落盤一樣好聽,夏立秋很無辜的推倒自己面前的牌:“好了,結束。”
這個結果啊……三道視線同時集在夏立秋身上,立秋妹妹毫無壓力的推開凳子起身離開。
兩個哥哥已經很複雜了,再來個同學兼救命恩人?
夏立秋也表示很無奈。如果沒法選擇立場,那就暫時先中立着吧。
這樣的結果啊……夏非寒微微一眯眼睛,合上牌,也很灑脫的離開;夏致朝安然微微一笑:“就這樣吧?”
“嗯,以後再分勝負。”安然同學亦不氣餒。
到了老爺子這桌的戰荳荳,可算找到了感覺,興致勃勃在戰隆興身後指點江山,卻被對面的夏偉章罵了個狗血淋頭。
“死丫頭,觀棋不語真君子懂不懂?你看了我的牌還去幫那死老頭?”
“哎,爺爺,你這話可不對啊,第一我看的不是棋是麻將;第二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第三我沒看你牌你別誣賴我喲;第四,爺爺,夏爺爺罵你死老頭呢。”
唯恐天下不亂還挑撥離間。
“哼哼,某些人輸急了不要管他!”戰隆興今天手氣不錯,所以很得意。
四個小的結束牌局,同樣圍了過來,不過都沒有戰荳荳話多。夏致看向戰荳荳,很輕易的和她視線相接——誰讓某人的視線,黏在他身上的時間超過了一半。
夏致忽然覺得心裡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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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使了一個眼色,戰荳荳立馬屁顛屁顛的跟上來,絲毫不含蓄。夏非寒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釋然假裝不見;安然略有衝動,不過還是隱忍而下。
戰荳荳很不矜持的把手伸進夏致的臂彎,笑得一臉明媚:“夏致哥哥!”
夏致汗,他就是想悄悄的和她談談,她倒好,一下子這麼高調。無奈而寵溺的輕輕摸摸她的頭:“有點事情問問你。”
“好呀好呀,言無不盡!”戰荳荳只要跟夏致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不過下意識的,還是瞥了一眼偷看了夏非寒的反應。
嘿嘿,他好像沒什麼意見喲。果然,他就是認定自己這個嫂嫂了吧,所謂的三條規矩,對夏致哥哥是不管用的。
從前庭一直慢慢逛到後院,小花園裡一片雪白,銀色的世界。夏致的目光落在鞦韆上,想起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夏天,他和荳荳相約在這裡看月亮。
時間過得好快。
“夏致哥哥,什麼事兒?”戰荳荳小心充滿期待。昨天熊安安送項鍊了,夏非寒也送項鍊了,今天夏致哥哥不是也送個項鍊吧?唉,只恨不能長几個頭啊!
“聖誕快樂!”夏致回神,看着面前生動的清秀臉龐,心頭溫暖。
“呃?哦!夏致哥哥也聖誕快樂哦!”戰荳荳愣了一下,不過還是很配合。
夏致的手輕輕揉着戰荳荳的後腦勺,那裡,曾經受過傷。心微微有點疼,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好難得的溫存,戰荳荳乖巧的微微低頭,任憑夏致的溫柔撫摸,好享受呢,感覺到夏致哥哥的關愛,在這白雪皚皚的冬日,如旭日照耀心田。
“疼不疼?”夏致輕聲問。
“什麼?”戰荳荳一時沒有弄明白,有點疑惑的對上夏致的詢問。
應該不是故意瞞他,而是馬大哈了吧。夏致無奈的搖搖頭:“受傷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是這事兒啊……戰荳荳有了昨天夏非寒的經驗,已經不是那麼心虛愧疚了,揚起滿臉討好的笑容:“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一點點小問題,很快就好啦!你看我現在多棒!”戰荳荳健美先生附體,秀了幾下手臂上的肌肉,不過大冬天羽絨服一遮,啥都看不到,只顯得很好笑。
她的苦心,他自然理解,若是換成他,他也會這般。但,還是心疼啊。“以後不要逞能知道嗎?”
他說不出別的話。當時的情形,荳荳應該說已經做得最好了;事情的緣由,好像和她們也沒有多大關係。這算是人爲的天災吧?
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即便他在當場,他又能做什麼?他忽然好羨慕非寒的身手。
“嗯,我知道。”戰荳荳看出了夏致溫柔笑容裡的那一點點低落,夏致哥哥一定很關心自己吧?“夏致哥哥放心吧,不會還那麼倒黴的。中一次五百萬就很難得了,哪有那麼好命中第二次啊!”
夏致莞爾,揉揉她的發,也只有荳荳才能這麼輕鬆的面對了吧,這和中獎這事的性質,差了十萬八千里。輕嘆了一口氣,摸摸:“一定很疼吧?”
“嗯嗯!”戰荳荳這次沒有展示自己女漢子的強悍,而是非常適時的展現了一下自己的“柔弱”,蹙着小秀眉很誇張的哀怨,小身體往夏致懷裡靠:“可疼可疼了,差點被打成一個大笨蛋。”
這也太裝了,夏致無奈,心情略開朗了一點,荳荳的存在,就是快樂的代名詞:“我看不是差點,而是就是吧?”
戰荳荳哇哇大叫一聲抗議:“夏致哥哥!你是不是被夏非寒帶壞了!”只有夏非寒那個豬頭纔會這麼嘲笑她——不過,夏致哥哥的語氣比夏不冷那個木頭溫柔多了。
“哪有啊!”夏致輕笑出聲,他的個性確實和非寒不同,但是,兩個人畢竟都是十八歲,少年人該有的玩笑和心性,他還是有的。在別人面前,他理性多餘感性,在荳荳面前,他就無需要受太多束縛,可以展現少年人的調皮和黠促。
“夏致哥哥,你可千萬不能被他同化啊!你一定要去感化他!”戰荳荳苦口婆心,一個夏非寒就讓她受不了了,她可不要心目中的男神被毀壞。
要是他和非寒一樣了,她是不是就不喜歡他了?夏致心頭驀然冒出這個念頭。或許是吧,不然除了個性上的差異,他和非寒可是雙胞胎呢,爲什麼她就會這麼涇渭分明的兩個態度?
他,很幸運。
他忽然感謝荳荳這麼喜歡他。
“夏致哥哥?”戰荳荳狐疑的看着失神的夏致,伸手在他眼前晃。
“嗯?”夏致回神,綻開一點點釋然的微笑,輕輕攬過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好好的,真好。”
------題外話------
這一場情局裡,有人想贏但贏不到;有人沒想贏卻有人把勝利果實推向他;還有個人,在面對連個競爭對手的時候,先選擇了二打一。
哈哈,很明白吧?扇子這兩天累死了……好想出去逛逛廣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