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琬依偎在他懷裡,輕聲道:“你現在是皇上,只要我一個女人,是不是頂着很大的壓力?”不說別的,太后一個人施壓就夠他受了!
鳳君寒看着懷裡的琬兒,目光沉沉,似醉非醉,說出的話溫柔如水,沁人心脾,“再難也值得,因爲你是我的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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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上昭告娘娘有孕的消息之後,朝中大小官員紛紛朝賀,如今皇上六宮無妃,只有皇后一個女人,皇后有孕,自是普天同慶的喜事,宗親朝臣送來的賀儀堆積如山,令人眼花繚亂!
連一直若即若離的太后也一反常態地對寧靜琬噓寒問暖起來,派來伺候的經驗豐富的嬤嬤,悉心的宮女不計其數,把帝后寢宮圍得水泄不通,各式滋補佳品更是源源不斷地送過來,還說太后吩咐,必須看着皇后娘娘吃完才能回去給太后交差,寧靜琬搖頭苦嘆,這腹中孩子的命可真是金貴!
這日,見琬兒哭喪着臉喝完一碗燕窩粥,鳳君寒屏退宮人,在一旁笑道:“皇祖母一直想抱重皇孫,以前只有我一人冊了正妃,偏偏你這個正妃還一直不肯生孩子,所以祖母對你有很大意見,連你的面都不想見!”
寧靜琬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太后覺得我一介商女,出身卑微,品行惡劣就算了,居然還不肯誕下皇家子嗣,也太不識擡舉了對吧?”
鳳君寒忍俊不禁,安撫道:“皇祖母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如今見你已經懷有身孕,哪裡還顧得上和你置氣?要是氣壞了身子,不是和她老人家的重皇孫過不去嗎?”
寧靜琬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身體已經有了變化,懷孕之後,挑食得厲害,食慾也大受影響,他是既擔心又心疼,平日的膳食都由他親自過問,事事謹慎入微,以前怎麼不見他對自己這麼好?
寧靜琬撅起朱脣,“原來對我這麼好,都只不過是因爲我腹中孩子!”
鳳君寒哭笑不得,溫柔地將寧靜琬攬在懷中,“琬兒,你這可冤枉我了,你纔是我真正的寶貝,要是沒有你,我要孩子幹什麼?你現在可是整個鳳氏皇族地位最高的人了,你看脾氣最大的長歡,現在都不敢找你吵架了,要是一不小心吵得你動了胎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別說我,就是皇祖母都饒不了他!”
寧靜琬忍俊不禁,“我又不是紙做的,哪有那麼脆弱?再則,吵一吵架,有益於身心康健,說起來,好久都沒有見到他們了!”
鳳君寒低笑,“最近宮中太嘈雜,我怕擾你清淨,就沒讓他們來,不過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我想這次爲你辦一次隆重的生辰宴,一併爲我們的孩子祈福好不好?”
寧靜琬被他擁在懷中,頸脖間傳來他溫熱的呼吸,“好啊,正好借這個機會和大家聚一聚,我也很久沒有見到哥哥了!”
鳳君寒淡淡一笑,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女人的心思?柔聲道:“琬兒,你的心思我明白,不過感情這種事情勉強不得,你看看你哥哥,多大的人了,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你說他對感情到底有多挑剔?”
寧靜琬狠狠瞪他一眼,“大千世界,自然是光怪陸離,形形色色,我哥哥是至情至性的男子,你以爲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樣,終日流連花叢,招蜂引蝶,視女人都爲玩物?我哥哥可是真正憐香惜玉之人,他從來不玩弄女人的感情…”
“琬兒!”他醇雅的聲音帶着淡淡不悅打斷了寧靜琬的話!
寧靜琬知道又說得他不高興了,嘆息一聲,“好了,我總歸是希望哥哥和明思凡能兩情相悅,舉案齊眉!”
他淡淡笑道:“舉案齊眉是不難,不過兩情相悅,我看是難了!”
寧靜琬看着他,眼眸中掠過一絲揶揄笑意,戲謔道:“什麼時候,君臨天下的帝王也關心起朝臣的風月之事了?我在想,你說的這些話要是讓別人知道,就完全顛覆了你平日深沉冷肅的帝王形象了!”
鳳君寒忍俊不禁,在琬兒眉間印下深情一吻,“還不是你這個丫頭鬧得?這幅模樣只有你纔看得見!”
寧靜琬衝他甜美一笑,伸出雙手,抱住他,心中想起哥哥,哥哥那樣的人,不動心則已,一動心怕是難忘了,鳳君寒說的十有八九是事實,可是不爲哥哥和明思凡做些什麼,她總是覺得於心不安,尤其是明思凡眼底的落寞和黯然,她是深深看在眼裡,要是能和哥哥做到舉案齊眉也好,總好過於現在陌生人一般,她和鳳君寒,哥哥和明思凡,這兩對夫妻,有相似,也有不同!
鳳君寒看着琬兒眉間的憂色,終是擔心她憂思過度,傷及身子,無奈一嘆,“好吧,你想去試就去吧,不過別抱太大希望,順其自然就好!”
寧靜琬靠在他胸前,認真地點點頭,有時候,深深牽繫的東西是最應該捨棄的,可以相伴一生的,卻被無情地拋灑在記憶的暗影裡,可是什麼是應該捨棄的?什麼是可以相伴一生的?誰又說得清楚?
不管怎麼說,江南雁就算不是她從心底接受的哥哥,也是她真正欣賞的男子。
她懷過一次孕,能體會到那種父母舐犢之情,父母對孩子的愛可以轉移很多原本極其看中的東西,只能在心中輕嘆,或許以後哥哥做了父親,便不會如年輕時那般執着!
沉默中,他醇雅的聲音又傳來,“你生辰過後,我打算派江南雁去南方代天巡狩!”
寧靜琬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爲什麼?”
“南方官場歷來貪弊成風,我執政以來,廢除弊制,唯有南方,根深蒂固,盤根錯節,時機不成熟不能輕易去動,本來我是想等其他方面的局面徹底穩定下來之後,就開始着手南方的事!”
寧靜琬明白了,原本他是打算他親自去的,可是自己懷孕擾亂了他的計劃,眉間有淡淡愧色!
他看在眼裡,聲音溫純,“別誤會,你懷孕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喜事,這一次我想陪在你身邊,看着我們的孩子長大,所以任命江南雁爲欽差大臣,去南方好好正一正官風!”
寧靜琬想起以前江南水患的時候,她當時就看出,不是沒有人才能治理水患,也不是朝廷沒有下撥大量錢款,而是大部分都被當地官員中飽私囊,收入自己的口袋了。
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一則他羽翼未豐,貿然去動這樣背後根基龐大的貪官羣體,風險太大,得不償失,再則,他當時主要的敵人是慕家,懲治官場貪腐是下一步的事情,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分不清楚主次?
鳳臨疆土遼闊,唯有南方,紙醉金迷,是出了名的富貴溫柔鄉,富的是官員,受苦的是百姓,他身爲君王,早就看在眼裡!
寧靜琬問道:“你覺得我哥哥能勝任?”
他淡淡笑道:“你就這麼懷疑你親愛的哥哥?”
寧靜琬惱怒道:“你別那麼陰陽怪氣行嗎?”真是小氣至極的男人,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耿耿於懷,和平日的大度完全不一樣,寧靜琬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他在自己面前好像從來都很小氣,是真正的鐵公雞!
寧靜琬知道他意已決,輕聲道:“要懲治官場貪腐,就要不循私情,無顧慮,什麼人貪腐,就查什麼人,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說下去!”他帶着欣賞的目光含笑凝視寧靜琬!
寧靜琬淡淡道:“貪腐不是一日形成的,貪腐最怕是觸到皇親國戚的利益,懲治貪腐也絕非一日之功,既不能手軟,也不能拖延,若是到時候十官九貪,積重難返,屆時,你有再大的決心也無濟於事!”
鳳君寒微微頷首,“是啊,所以南方之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寧靜琬默然片刻,嘆道,“哥哥這一去南方,怕是又有一大批官員要受牽連了!”
鳳君寒劍眉深凝,“琬兒覺得我做的不對?”
寧靜琬輕輕搖頭,“你一出生就是高貴的皇子,自然不明白普通百姓的心理,對於平民來說,誰是皇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做皇上能讓他們安居樂業?就拿我來說吧,比起這江山到底姓什麼,我更關心我家的店鋪出賬入賬多少,是虧了還是賺了!”
鳳君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傾城說的對,你總是能用做通俗的話說出世間最樸實的真理!”
寧靜琬莞爾一笑,“南方官員貪弊成風,百姓深受當地官員怠政之苦,上次若不是你親自前往江南賑災,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百姓飽受水患之苦,只是賑災終究治標不治本,癥結在於當地官員上上下下的中飽私囊,無心爲民,若是不鐵腕加以遏制,時間久了,百姓終究會對朝廷頗多怨言,漸漸失去民心,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絕不可掉以輕心!”
鳳君寒深深地看着琬兒,一字一頓道:“琬兒若生爲男子,我必定讓你封侯拜相,官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寧靜琬啞然失笑,嗔道:“我要是男子,又怎麼與你做夫妻?又怎麼和你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