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
曜驚痕微弱又飽含深情的聲音一直縈繞在雪祈安的耳旁。雪祈安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融化進了那一聲呼喚裡。
這畫面……是真的嗎?素兒到底是誰?
她在渾渾噩噩中不斷重複着夢境,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經歷蝕骨般的劇痛,一次又一次……聽到那男子的悲呼。像是一次又一次地輪迴,又像是肉體甚至靈魂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碎、再被一塊塊拼湊起來。
雪祈安一直一直都行走在這夢境裡,她害怕地跑了起來。可是這夢境之路太長太長,沒有盡頭似的。她走不出來,更躲不開。
恍惚之中,她聽到有低低的梵唱在高空中響起。那聲音雖不大,卻能夠直達靈魂,使她的心神漸漸寧靜下來。突然,一道屏障不知從何處閃現,落在她身上,像是一團溫潤的水,將她包裹在裡面。若是她睜開眼睛便會驚訝地發現,絲絲接近實質的光點,正透過她的皮膚慢慢滲進血脈裡。
可惜她已沒有力氣去看了,那麻癢的感覺早已令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心神,不知不覺便昏睡了過去。
一個身穿紅色王袍的中年男子傲立於池邊,目光投向平躺在水面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一身素白,緊閉着雙目,儼然是正在沉睡。她通身散發着淡紫色的光暈,被如鏡的池水穩穩地托起,粉雕玉琢的面龐此時十分蒼白,甚至連頭髮都成了雪白色。她就像是一個瓷娃娃,脆弱無比。她身下的池水呈深褐色,散發着異常濃郁的靈力。而此時,這池內的靈力卻全都向着女孩蜂擁而去,竟形成了肉眼可見的光線,以恐怖的速度分別從女孩身體各處源源不斷地鑽了進去。
這是種逆天的注入靈力的行爲。要知道,靈力是需要被儲蓄在血脈裡的,而一個人的血脈能有多少承載力?當然,血脈的承載力是隨着靈師修爲的提高而加強的,可即便是被整個靈界所公認的第一巫師雪默,也不敢逞能去嘗試像這般不要命地吸收靈力。更別提一個只有十歲、還是從未修煉過的小女孩了!若是有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定會驚訝地跳起
來,大呼找死!
可是對於卓烈來說,他大費周章地將雪祈安擄來,還不惜耗費大量稀有、甚至有些都已經絕跡了的靈藥熬成這池水,是真的想要殺死雪祈安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卓烈既然敢這麼做,肯定是有極大的把握。
卓烈第一次查探雪祈安的身體時便發現,她的體內情況可謂是非常糟糕。全身的血脈雖然被修復好了,但在卓烈的眼中,未免也太弱了點;至於心神,更不用提,殘損得不成樣子。
也難怪,前十年遭到雪默的禁錮與壓制,使得她毫無半點靈力,身體脆弱無比。而之前雪祈安因修煉心切,魯莽地追擊封印導致了其血脈、心神大損,險些喪命。勉強保住了性命卻又被卓炎浩劫走。卓炎浩又爲了一己之私從炎伯處得知中斷治療不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只是會失憶、智商降至五歲後,便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失憶了的雪祈安對他的依戀。
其實就連炎伯都不清楚的是,一旦心神未得到及時的治療,這後果不僅僅是智商降低那麼簡單,而是永遠停滯。也就是說,雪祈安的智商很有可能會永遠停在五歲孩童的水平!毫無疑問,對於雪祈安的病情,這更是雪上加霜。
無論是誰,見到雪祈安這種情況,都會搖頭嘆氣,表示無能爲力。甚至連雪默都想不出好的辦法。確實,在泣血崖的兩個多月早已令雪祈安失去了最佳的治療時期。然而就是這麼讓人頭疼的問題,在卓烈這裡都不算什麼。
卓烈是誰?他是靈界最爲強大的國家炎陵的王,他被稱作是最有希望帶領億萬子民去雪千年之恥、完成一統靈界之大業的金星!
炎陵作爲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它深厚的底蘊是其餘三國遠遠比不上的。這從炎陵王宮藏有神秘的巫術卷宗便可以看得出來。因此,如今面對雪祈安的現狀,卓烈至少有三種治療方法。
即便是如此,卓烈還是選擇了這看似最爲兇險卻也見效最快的方法。他等不及了,他必須得儘快幫助雪祈安恢復血脈和心神。甚至,如果到最後非要用那種方法不可的話,他不介意再順手提高一下雪祈安的修爲。
池中的藥水顏色已然變淡,雪祈安周圍的池水顏色卻更重了,幾乎成了純黑色。這與正漂浮在水面上的雪祈安身上白色的衣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然,藥力正被雪祈安不斷地吸收着。
就這,還只是治療的第一步。
“雪默,你最終還是要輸給我!”卓烈眼神微爍,一絲冷然的笑顯現在臉上。
若論實力,他自認與雪默不相上下。只是後者……太過於特殊,這也是他忌憚雪默的原因。雪默是身負使命的,就算雪域的王也不見得能夠牢牢控制住。可是他卓烈,作爲炎陵的王,骨子裡就爭強好勝,最大的樂趣就是將人玩控於指掌。如今有一個他所不能招惹的存在,就好像嗓子裡卡了一根刺,怎能不讓他氣惱。如今,雪祈安在他手裡,他會好好幫雪默“照顧”她的。他相信,雪默遲早會醒悟過來從而臣服於他腳下,靈界,終究會在他這一世而得到統一。
卓烈心中越想越激盪,身子一動不動,氣勢卻不斷攀升。他身上鮮紅色的王袍上,一團團火焰繡紋忽明忽暗。不僅如此,他的眉間、手心也開始浮現出一個個迷你版的火焰印記。像是魔紋,充滿着古老的神秘氣息。那火焰印記迸發出耀眼的紅光,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如魔王般傲視天下。這纔是他充滿鬥志時的樣子。一代霸主的絕世風采赫然展露!
“王。”一個聲音打破了凝固的氣氛。卓烈凌厲的眼神猛地望向內殿門口,見貿然闖進的人是玉若,原本積蓄着的氣勢瞬間消散,王袍上的火焰繡紋也隨之黯淡下來,又恢復到原先的深紅色。而他身上的印記也不知何時已然不見。
“什麼事?”冷冷的問話裡有些不滿,但想到自己確實給過玉若無需通報便可出入的權利,一時忍着沒有發火。
玉若心神一凜,回想起方纔進來時看到了那一幕,對卓烈更加畏懼了。她的主人……依舊深不可測啊。雖一陣失神,卻也很快就緩和過來,恭敬地道:“皇子殿下前來求見。”
“他終於肯回來了麼?”卓烈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