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不能來,因爲沒有選擇,也不得選擇,蔡水擇、張炭、吳諒等只有也只好跟了溫柔進入了“金風細雨樓”。
不是沒勸過溫柔,而是雖已在樓外及時攔住了,但仍是勸不住這姑娘。
“你千萬不要進去!”
“爲什麼?”
“王老三正跟白愁飛對敵,你這一進去,豈不送羊入虎口嗎?!”
“羊?”溫柔停步,衆以爲她回心轉意,卻聽她杏目圓睜、叉腰嗔道,“你們看我:武功高強,女中豪傑,不讓鬚眉,機智絕倫,我像羊嗎?”
蔡水擇愣住了,一時不知怎麼說下去是好。
一急,本來黝黑的臉孔可就更黝黑了,加上他的臉五官歪曲,甜山老林寺之役尚未復原,更是古怪詭異。
忽聽張炭悠悠地說:“不像。”
張炭最近沒曬太陽久矣,這會兒又長得白白胖胖的,他的膚色白來得快,黑得也速,有時這邊臉沒白得過來,那邊臉已曬黑了,唯一不變的,是他臉上的痘子,和愈長愈粗、愈來愈密的鬍渣子在他那張鹹煎餅似的大臉龐上相互對壘、各自佈陣、一步不讓、寸土必爭。不過無論肥些胖點,白臉黑臉,他的樣子仍可以說是英俊好看。
溫柔一聽,展顏笑道:“還是你瞭解我。”
“是不像羊,”張炭補充道,“但像兔子,待宰的兔子。白愁飛要做的只是守株待兔!”
溫柔一聽,又氣出了三個梨渦,正要發作,迴心一想,不理他們,徑自快步往前走去。
“也罷,”她說,“兔子總比羊好看。”
“是不是!”蔡水擇急得直跺腳,“你可把她給氣入了‘風雨樓’!”
“那也沒辦法的事,”張炭沒奈何地道,“她要去,咱們也沒辦法,只好她去哪兒,咱們都跟過去好了——以白愁飛跟她的交情,不致於要她的命吧?”
“我看哪,她也不像兔子。”在一旁的吳諒忽然小聲道,“只是剛纔不好說。”
張炭大感興趣,追問。
“像豬。”“前途無亮”吳諒指着腦袋瓜子,“笨得像頭豬,真真正正的大笨豬!”
溫柔見那三個男人交頭接耳,喁喁細語,卻不跟她說話,便倒過來想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只聽了一個字:
“你們說什麼?什麼朱?”
“沒什麼。”吳諒慌忙充滿感情地說,“我們說,在晚霞映照下,你真像一顆真真正正的夜明珠。”
對這句話,溫柔很感滿意。
於是她就在夜明珠聲中進入了“金風細雨樓”。
把守“風雨樓”關口的利小吉慌忙走報,留下毛拉拉、馬克白、朱如是等人嚴陣以待。
“最好,”蔡水擇充滿了憧憬,“那白無常不讓我們進去。”
“膽小!”張炭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道,“沒膽子闖龍潭入虎穴,一輩子只窩在耗子窟裡!”
“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吳諒倒是深謀遠慮,“咱們先一個回去通知小石頭!”
“別怕,有我在。”溫柔氣定神閒地道,“以本姑娘的機智,這次興問罪之師,看死阿飛還能飛到哪盤菜哪碗飯哪杯酒裡去!”
機智。
——機智是什麼東西?
也許,機智只不過是聰明人的玩意,卻是老實人的難題。
大難題。
於是,溫柔、張炭、吳諒、蔡水擇等人進入了“風雨樓”。
白愁飛只接見溫柔。
溫柔也想單獨會白愁飛。
樑何等人要把張炭等三人留在白樓底層,那兒本就是接待賓客的地方。
卻把溫柔請上了白樓頂層。
大家都叫溫柔不要去。
“他能吃了我呀?我怕他?”
溫柔偏要去。
大家都拗不過她。
——反正不來都已經來了,這險不冒也已冒了泡,這鍋沒背上也一早扛着了,張炭只好說:
“好,一刻後要是你沒信息,咱們就打進去打出來。”
朱如是冷哼了一聲。
歐陽意意嘿聲道:“只怕是直着進來,橫着出去。”
“得了得了,”溫柔溫柔地說,“我沒事的,你們放心。”
“那好,”吳諒只好“付與重託”:“那一切都要仗賴溫女俠的過人機智了。”
“這個當然。”溫柔覺得這句最中聽,“本姑娘不會忘了你們的——我一定會照顧你們。”
張炭、吳諒、蔡水擇三人受寵若驚也受驚若寵、感動莫名、感激流涕地齊聲道:
“謝謝關照!”
可是,不止一刻,三刻將屆,溫柔仍是沒有動靜,未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