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不死了算了,爲什麼等到警察來救你,你才跳?你還說你不是故意威脅……”
“墨!巖!青!你個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墨衛東再也聽不下去了,衝進來,一個拳頭朝着墨巖青臉上招呼。
“爸……”墨巖青剛吃驚地喚了聲,眼睛上就捱了一記。
他措手不及,踉蹌着倒退兩步,一個黑乎乎的熊貓眼圈出現在臉上。
“啊——不要看,不要看!”周倩蓉瘋了似的,攔在墨衛東和賀蘭君面前,推他們出去,軟糯的嗓子嘶啞破音,哀求地喊,“爸爸!媽咪!求你們了,不要看……”
賀蘭君纔看了一眼,就渾身打個激靈,險些沒暈過去,眼淚又飈出來,連忙捂緊墨衛東的眼睛,把他拖了出去。
她腦袋發矇,感覺自己一定是靈魂出竅了,在做夢!
慌慌張張四處找了找,找了個掃把,衝進去就朝墨巖青身上打。
“墨巖青!你還像話麼?你居然給倩蓉畫這種畫,還要展覽給所有人看!我……我真後悔生了你個不成器的!
當年怎麼沒淹死你算了,有你哥哥就夠了,要你做什麼?你專門來禍害我們一家子……”
周倩蓉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賀蘭君哭得渾身發抖。
墨巖青不敢還手,一邊躲,一邊無奈地解釋:“媽,那是藝術好麼?懂藝術的人不會拿污穢的眼光去看待……而且,當初可是倩蓉求着讓我畫的……”
“胡說八道!倩蓉怎麼可能求你畫她的裸……”賀蘭君聲色俱厲,驀地打斷墨巖青,後面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
“不信你問她……倩蓉姐姐,你告訴媽,是不是你求我畫的……噝——”
墨巖青小臂上捱了一記,疼得他抽了口涼氣,邪魅不羈的俊臉染上一層薄薄的惱怒,抓起周倩蓉的胳膊,陰鷙地問。
賀蘭君看向周倩蓉,滿眼期盼,只要她說一個“不”字,她一定會打死墨巖青這個無恥的無賴,就當沒生過他,好過他這般欺辱自己清白的女兒。
“媽咪,是……巖青沒說錯,是我求他的,可……”周倩蓉眼淚簌簌掉落,像個沒有思想的破布娃娃,嬌弱得隨時會散架。
“媽咪,你聽聽,是她求我,我才畫的。我也告訴她了,這是我的作品,當初我的確是沒說展覽這些畫,可後來我小有名氣了,這些作品當然是要展覽的。倩蓉姐姐應該早料到這一天。”墨巖青松口氣,戲謔地看了眼周倩蓉,以誘哄的口吻對賀蘭君說道。
周倩蓉震驚,愣愣地盯着他,她怎麼可能預料到墨巖青展覽她的畫?
當年,學校發給她校服,裙襬短了點,墨巖青就敢把裙子扔到校長臉上,當着衆多學生和老師的面,把校長的太太,一名女老師的裙襬當衆剪掉半截!
獨佔心如此強烈!
如果早知道有這一天,她死都不會求他畫她。
她是他最愛的女人啊,她怎麼能想得到他會把她的身體畫出來,給所有人“欣賞”呢?愛就是獨佔,他怎麼敢!
是不是因爲不愛了,所以捨得用這種最侮辱的方式羞辱她?
周倩蓉深深低下頭,突然失去了解釋的念頭,她現在說什麼,在墨巖青眼裡都是“醜人多作怪”吧。
賀蘭君難以置信,不信自己養出來的女兒居然會求着兒子幫她畫裸畫!
她緊緊盯着周倩蓉,希望周倩蓉反駁,然而,周倩蓉低下了頭。
“倩蓉,你告訴我,是不是巖青逼你的?你告訴媽咪,媽咪給你做主!”她使勁搖晃周倩蓉的肩膀,“你有委屈你說啊!”
周倩蓉搖搖頭,閉上眼,淚水爬了滿臉:“媽咪,巖青沒有撒謊,是我求他的。”
她呆滯地說完,清清冷冷看了眼墨巖青,擦了把眼淚,掙開賀蘭君,跑出畫展室。
“倩蓉!”賀蘭君的心都要碎了。
她無比後悔,當初他們要出國,她爲什麼不攔着,反而慫恿他們走,免得國內的人看墨家笑話,最後卻導致這對小情人勞燕分飛不說,還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
墨巖青掰着賀蘭君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勸道:“媽,我就說了,倩蓉姐姐沒你想的那麼單純天真。
哼,她心裡愛一個,得不到,才選擇了我,我給畫模畫畫,她拿我出氣,自殺逼我,讓我只畫她。
嘴上說是爲我自殺,其實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大哥。
自從去年她回國作證,看了大哥大嫂恩愛,回來後,就一直不對勁,神經兮兮,老懷疑我出軌,明裡暗裡逼我分手。
媽,我是成全她,你只看到倩蓉姐姐自殺未遂,你不知道我的心早被她凌遲了多少遍!
這個畫展也是,她做畫模時就該知道,我不可能不展覽,除非我一輩子當個籍籍無名的小畫師……”
“閉嘴!”賀蘭君眼裡浸滿淚水,指着周倩蓉的畫像,咬牙切齒吼,“把這些畫全部給我撤了!”
“媽!”墨巖青嚇了一跳,“不行!我的作品只有這些,撤了,畫就不夠了!”
“那就取消畫展!”賀蘭君是絕不可能讓自己女兒的裸畫給人看的,這話是命令,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媽……”墨巖青不肯。
“巖青!”外面的墨衛東聽了半天,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聲沉如水,不容置疑地說,“取消畫展,立刻,馬上!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呵,我知道了,又是周倩蓉!她故意的,好好的醫院不待,故意把你們引這兒來,破壞我的畫展!”墨巖青滿臉失望和憤恨,斬釘截鐵道,“藝術是我的生命,你們不讓我辦畫展,就是扼殺我的生命!”
“放肆!”賀蘭君心驚肉跳,還沒出言痛斥,墨衛東已動了真怒,“你還學會拿命威脅你親爹親媽了!你剛剛罵倩蓉罵得痛快,你跟倩蓉又有什麼區別?”
賀蘭君點頭,就是,就是。
這倆孩子都不得了了!
一個比一個要她的命啊!
賀蘭君想到這兒,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跟她當然是有區別的,她是假意威脅,利用我們的同情達到她的目的,可我不是,我是真的……”
“啪——”
墨巖青臉上浮現清晰的五指印,他驚痛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