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對不起。”墨銳誠摯地道歉,聲音很低,但他是附在周倩蓉耳邊說的,後者聽得清清楚楚。
“你這個死孩子,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周倩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墨銳再一次歉疚地說:“對不起。”
周倩蓉捶打他弱小的肩膀,也不管這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那無助的樣子不像是孩子的媽,反而她自己像個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爸爸媽媽,在埋怨爸爸媽媽把她弄丟了。
莫晚晚嘆口氣,都說爲母則強,周倩蓉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依舊柔弱得像一株菟絲花,不僅不問墨銳在外面吃沒吃苦,反而一個勁用哭泣來發泄自己的委屈和害怕,向墨銳尋求安慰。
難怪當年周倩蓉生下墨銳後,會把他扔孤兒院裡去,她根本就沒有做母親的自覺。
當年還可以說她年紀小、怕事,莫晚晚可以想象,如果當年的事挪到周倩蓉現在這個年紀發生,她很可能還是會拋棄墨銳,自己躲得遠遠的。
墨巖廷握緊她的手,看看她的肚子,臉上突然露出慶幸的表情來。
顯然,這夫妻倆又想到一處去了。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咳。
除了哭泣的周倩蓉,所有人朝門口看去。
墨巖青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盯着周倩蓉母子的眼如鷹隼一般。
咳嗽的人是阮隊長,他站在墨巖青後面,沒看到室內的情況,咳嗽完,才把門完全推開:“墨巖青送來了,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打給我,我在樓下。”
他着意看一眼墨銳,表情放鬆下來,等墨巖廷跟他道謝,他就大步離開。
墨巖青瘦的不成樣子,扶着門才能站穩——之前在醫院,莫晚晚就看到,墨巖青去衛生間需要墨巖廷抱着去才成。
“巖青!”賀蘭君心酸地喚了聲,就要去扶他。
一個人影比她還快,衝到墨巖青面前,使勁搖晃他的肩膀:“墨巖青,你還有臉來!我恨死你了,你差點弄丟銳銳,你差點要了我的命!你是不是開心瘋了?”
墨巖青抿了抿脣角,沒說話,目光盯在周倩蓉那張臉上。
墨銳看看倔強的墨巖青,再看看一副看仇人似的周倩蓉,小嘴癟了起來。
賀蘭君和墨衛東上前把兩人分開,整個包廂充斥着周倩蓉憤怒的罵聲。
“……墨巖青,我的銳銳回來了,你不會得逞的!”
墨巖廷把莫晚晚護在懷裡,這時他揉揉額角,喝了一聲:“夠了!”
室內爲之一靜。
他這才正色道:“今天來,是想向大家宣佈一件事,順便弄懂一些事。”
莫爸爸和莫媽媽看了半天戲,本來是看好戲的心情,鬧成這樣,他們也很尷尬。
這麼鬧下去不是個辦法,莫爸爸連忙說到正事上:“巖廷,有話直說,在場都不是外人。”
墨巖廷先把墨銳送到墨衛東和賀蘭君之間,周倩蓉不滿,他厲眸一瞪,她頓時偃旗息鼓,坐在那兒不敢動了。
接着,墨巖廷就把一份鑑定報告傳給大家看。
墨巖青皺起眉,眸光微閃。
周倩蓉瞅了一眼,並沒在意。
其他人面面相覷,都搞不懂墨巖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莫爸爸只好代表大家問道:“這份鑑定報告是誰和誰的?”
莫媽媽嘴快:“不會你又多個私生子吧?”
莫爸爸扯了她一把,莫媽媽嘟噥,看墨家亂得!不能怪她朝那方面想。
墨巖廷有些尷尬,咳了一聲,炯亮嚴厲的目光看向墨巖青和周倩蓉:“這是巖青和墨銳的dna鑑定報告!”
“啊?”
莫媽媽和賀蘭君同時驚呼出聲,同時從沙發上彈起來。
墨衛東和莫爸爸對視一眼,墨衛東的臉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只覺老臉丟盡。
周倩蓉驚恐瞪大眼。
墨巖青則面色灰敗,掃了眼墨銳。
墨銳縮了縮脖子,抱緊奶奶的胳膊。
墨巖廷將鑑定報告重重拍在桌子上,驚得衆人心頭齊齊一跳,他厲聲問:“墨巖青,周倩蓉,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誰能跟我說個明白?”
“巖……巖……巖廷,你沒……弄錯……錯吧?”賀蘭君結結巴巴地出聲,小心翼翼。
“媽,我確定,沒弄錯。”墨巖廷答完,又厲聲問,“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墨巖青艱難地張嘴:“大哥說的沒錯,墨銳是我和倩蓉的孩子。”
“墨巖青!墨巖青!墨巖青!”周倩蓉驚恐憤怒地連叫了三聲墨巖青的名字,偏偏想說的話一句說不出來,最終捂臉大聲哭,“你毀了我!你這個狡詐的劊子手,你毀了我!”
明顯,周倩蓉是知道的。
這個真相說出來,周倩蓉以前齷齪的心思連塊遮羞布都沒了。
墨銳不是墨巖廷的兒子,她卻欺騙着大家,打着爲墨銳有個幸福圓滿家庭的口號,擠兌莫晚晚,勾搭墨巖廷。
得有多齷齪,多自私,多濫情,纔會幹出這種事!
賀蘭君捂着心口,指着周倩蓉的手直哆嗦:“你,你,我們墨家真真白養你了!你個不要臉的白眼狼!你當我們家是淫、窩還是什麼?”
周倩蓉羞愧得無地自容,含着眼淚恨恨瞪着墨巖青:“一切都怪墨巖青拋棄我!媽媽,你不能全怪我,是墨巖青!是他!是他先讓銳銳冒充大哥的兒子,不然我也不會順水推舟讓大哥做銳銳的爸爸!”
“你們兩個,真是,氣死我了!”
賀蘭君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臉色漸漸發白。
“媽!”墨巖廷和墨巖青同時喊出聲。
墨衛東急忙拿出救心丸給她吞下,拍撫着她的胸口。
墨巖廷自責,他不該把母親也叫來的,但是這件事母親早晚會知道,從別人嘴裡聽,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
“你別叫我媽!墨巖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自己的親兒子,你隨便塞給你大哥?你當你大哥是什麼?你當銳銳是什麼?你當我這個媽是什麼?”賀蘭君一聲聲,顫抖地質問。
“蘭君,別激動,事情總有個起因。”墨衛東順着她胸口,眉間滿是擔憂,擡起眼掃過小兒子時,則滿是怒氣。
之前還對墨巖青這麼虛弱有點憐憫心,現在,那點憐憫心只剩下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