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蘇流年低喚着倒吸了一口冷氣,驚慌的不知所措。
顧錦城立刻捂住她的紅脣,關上臥室的門,帶着她躲在了書櫃邊上的角落裡。
薛夫人開了門之後,隱隱聽見有什麼動靜,不過她也沒在意,這一帶的野貓很多,所以她一如往常的關上了鐵門,走向客廳。
顧錦城緊緊抱着蘇流年蜷縮在角落裡,聚精會神的聽着薛夫人四處走動的腳步聲。
客廳、廚房、洗手間,還好,都沒有進臥室。
蘇流年僵硬的動了動胳膊,忽然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回頭望去,窗外的路燈照射在落地陽臺上,她能清楚的看見那是一本破舊的有些年頭的老相冊。
“怎麼了?”顧錦城在蘇流年的耳邊低語着,想要她不要亂動。
可是蘇流年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伸長了胳膊把相冊抱在了懷裡。
顧錦城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盯着這本相冊,蘇流年緩緩將它打開,顧錦城立刻打開了手機的電筒。相冊的扉頁上是薛夫人用手寫的一段話,大意是紀念和懷舊的意思,蘇流年的目光又落在了後面的照片上。
雖然她沒有見過薛雲陽父親的樣子,但是看見照片裡的薛夫人笑得是那麼的甜蜜,舉止是那樣的親密,她也能猜着了。更何況,薛雲陽簡直和他爸爸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眼就能認出來。
蘇流年又向後翻了幾頁,都是薛夫人一家三口的照片。看來,薛夫人的確是懷舊的一個人,纔會經常捧着這本相冊。難怪相冊的封面和邊角都已經破損不堪了,顧錦城微微豎起耳朵聽去,薛夫人的腳步聲似乎停在了客廳,好像在和什麼人講電話的樣子。
蘇流年又繼續朝後翻去,可是目光卻驟然停在了一張四個人的老照片上。
她瞠目結舌的從相冊中取出了這張照片,照片上的薛氏夫婦很年輕,在他們身邊的正是同樣年輕的趙永謀和趙麗梅。蘇流年的腦袋突然“嗡”的一下,之前空白的那段記憶突然被人塗滿了顏色,記憶中模糊的那一男一女也漸漸清晰起來,不錯,正是趙麗梅和趙永謀!
“他們……”
蘇流年忘記自己還躲在薛夫人的臥室裡,突然開口,顧錦城立刻熄了手電,摟着蘇流年越發蜷縮在黑暗中。幾乎同時,臥房的門突然被薛夫人推開了,她的目光冷冽的環顧四周,“啪”的一聲開了燈。
屋內燈火通明,可是顧錦城躲的地方是死角,薛夫人站在門口根本看不見。
但是,如果薛夫人朝屋內走一步,他們必定會暴露無遺,到時候……
顧錦城緊咬着雙脣,抱緊了懷裡的蘇流年,他都能感覺到她在顫抖,到時候他也不會讓薛夫人有機可乘!顧錦城斂氣屏聲,再度擡起眼眸時,薛夫人已經關了燈,轉身關門離開了。
蘇流年正想要鬆口氣的時候,顧錦城卻已經把她抱得緊緊的。
她皺眉不解,正要擡手的時候,臥房的門突然一開,燈光耀眼,薛夫人故意殺了個回馬槍,見着屋內沒有異樣,這才真正的關燈關門回到了客廳。
蘇流年這時候想要鬆氣都不敢鬆氣了,這個薛夫人,真的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啊!
顧錦城這才鬆開了蘇流年,比劃着手勢問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蘇流年將照片放在顧錦城的面前,他細細一看,同樣也是一驚。
蘇流年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將照片拍了下來,又把照片插回了相冊裡,再輕手輕腳的把相冊放回了原位。顧錦城仔細捕捉着薛夫人的動靜,可是現在的她沒有動也沒有將電話,顧錦城也不知道她在哪個房間做什麼,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如果薛夫人進臥室準備休息的話,會立刻發現他們的。
顧錦城皺着眉頭,環顧四周,他必須想一個從這裡出去的法子。這裡是七樓,帶着蘇流年爬窗戶也不是一件實際的事情。想來想去,也只有從正門出去的唯一方法。但是,薛夫人還在外面啊!
蘇流年和顧錦城一樣絞盡腦汁,她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雙眼笑眯眯的,她想到了一個辦法。顧錦城不解,只見蘇流年掏出手機飛快的給陸之然發了簡訊。顧錦城心下了然,果然沒隔多久,薛夫人就接到了陸之然的電話,約她在外面洽談。
蘇流年和顧錦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唯恐薛夫人不肯赴約,卻沒想到薛夫人果斷的答應了。蘇流年和顧錦城一喜,聽見鐵門“噔”的那一聲,還有薛夫人走在樓梯上的高跟鞋聲,他們這才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從角落裡站了起來。
“她,這回是真的走了吧?”
蘇流年試探着跟在顧錦城的身後,他緩緩把臥室的門拉開一條縫,在黑暗中傾聽了半會兒,才帶着蘇流年走了出來。
“看來,是真的走了。”顧錦城回頭看着蘇流年。
她點了點頭,牽着顧錦城的手快速的開了鐵門離開。
兩個人下了樓梯後徑直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完全沒有注意到,薛夫人正從黑暗中走出來,眼神犀利又詭譎的注視着他們的背影。一直看着顧錦城的車離開,薛夫人才完全從黑暗中走出來,面無表情的回望着自己的屋子,聳拉的嘴角越來越陰沉可怕。
而車裡的蘇流年還在暗自竊喜沒有被薛夫人發現,可是一想到趙麗梅和趙永謀,她又是一臉的疑惑。顧錦城用餘光看向她,手裡換着檔,道:“趙麗梅還是一直沒有消息?”
“沒有。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蘇流年不解的看着手機裡剛剛偷拍的照片,趙永謀和趙麗梅十指相扣,頭抵着頭,不像是兄妹家人,更像是熱戀中的情侶。而且她的那段記憶,也是她在放學的路上看見趙永謀和趙麗梅在車子裡親熱的畫面,這麼說來,他們應該很早就是情人關係了。
後來趙麗梅嫁給了她爸爸,趙永謀才背叛蘇氏離開的嗎?
還是說,趙麗梅接近她的爸爸,就是他們設下的局,想要吞併蘇氏?
蘇流年想的越多,腦海反而越發混亂。
顧錦城輕輕踩下剎車,等着紅燈,側頭寵溺着望着蘇流年,擡手撩開了她額前的碎髮,道:“不要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
蘇流年回望着他,點了點頭,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趙麗梅!不管是天涯海角,蘇流年都要把她找出來!現在說不定,只有趙麗梅才能解開趙永謀的這道環!
顧錦城的車子拐了一個彎,他透過車窗望出去,淺笑道:“我記得你愛吃這家的披薩,我去叫一份外賣,今晚我們都還沒有吃飯呢。你在車裡等我?”
“好。”
蘇流年淡淡的應了一聲,顧錦城把車子停在路邊,揉了揉她的頭轉身下了車。
蘇流年一個人坐在車裡也憋得悶,開了車門緩緩走下來,準備吹吹風,卻沒想到在她環顧四周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從另一家店裡走出來的金茜茜。儘管遠遠地,蘇流年也能看出金茜茜的腳是一瘸一拐的。
“金茜茜?”
蘇流年高喊了一聲,快步走了上去。
金茜茜一愣,惶恐的環顧四周,蘇流年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越發加快了速度。
金茜茜立刻仰着頭,高昂着說道:“怎麼?想要來看我的笑話?想要炫耀你們把顧錦川關進去了?”
“我不是你。”蘇流年嘆了口氣,“我看你的腳受傷了,怎麼回事?”
金茜茜下意識的揉了揉小腿,冷笑道:“穿高跟鞋的時候崴了,也要向你彙報?”
“那這些是什麼?”
金茜茜還沒回過神來,蘇流年忽然掀開了她的紗巾,露出金茜茜脖子上一圈的瘀痕。
金茜茜立刻手忙腳亂的去掩飾,道:“這和你沒有關係!”
“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金茜茜扯着紗巾的時候又露出了手臂和手背上的傷,蘇流年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抓住金茜茜的胳膊,道:“誰在欺負你嗎?誰在虐待你嗎?”
“放……放手!你弄疼我了!”
金茜茜奮力掙扎着,蘇流年看見她的臉色很痛苦,這才鬆開了她,卻依舊追問道:“顧錦川被抓之後,你去哪裡了?我以爲你已經離開這裡了……你現在這一身的傷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借了高利貸嗎?”
金茜茜一聲不屑的冷笑,道:“我金茜茜的身後有的是願意爲我花錢的男人,我需要去借什麼高利貸嗎?顧錦川被抓,我求之不得!少一個他,我還有千萬個有錢的男人,供我驅使。你呢,就收起你的菩薩心腸,我不稀罕!”
蘇流年還沒有開口,金茜茜輕輕揮手推開了她,徑直走進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裡。
蘇流年望過去,車子已經飛馳而去,她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而車裡的金茜茜卻不住的回頭望着蘇流年,恨得是牙癢癢。爲什麼上天總要這樣對待她?爲什麼蘇流年可以享受一切美好,而她金茜茜卻要在泥淖裡面越陷越深?她不服,也不甘!
“金小姐,老爺的電話。”
副駕上的男人回頭,金茜茜的眼神一顫,看着他手裡的電話,好像就已經看見了顧希瑞那張猥瑣又鬆弛的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