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你急急忙忙叫我過來做什麼啊?”
在葉培培家住的小巷巷口,剛剛停好車來的蘇流年朝已等在巷口的金茜茜走去。金茜茜的眼底雖然還有濃濃的睡意,但是精緻的妝容巧妙的掩飾了她厚重的黑眼圈。
蘇流年挽過金茜茜的胳膊,一面帶着她朝葉培培家走去,一面將昨天在銀行裡發生的事情都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金茜茜,嚇得金茜茜是一臉蒼白,如果不算她撲在臉上的一層層粉底的話。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來呢?培培怎麼樣了?”
“我就是不放心她,今早纔會讓你來陪我一起去看看她的。”
“我知道了,你覺得自己一個人面對她有點尷尬?”
蘇流年淺笑着丟了記白眼給金茜茜,叮囑道:“待會你多開導開導她,什麼話也別亂說了。小磊他們還在屋裡,孩子聽多了這樣的話,總歸是不好的。”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二人互相叮囑着對方,已經站在了葉培培家門口。
“咦?門沒關?”
金茜茜看向蘇流年一聲嘀咕,蘇流年便輕手輕腳的推開了門。
“你們也來了?”葉培培正巧端着水果走來。
“也?還有誰來了嗎?”蘇流年詫異地問道。
葉培培努了努嘴,蘇流年和金茜茜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沙發上和小磊在玩飛行棋的人,正是顧錦城。金茜茜詫異的看向蘇流年,蘇流年更是驚愕的合不攏嘴。
“你們也過來坐。小磊,去隔壁家和小杰玩一會兒再回來。”
小磊興高采烈的點了點頭,抱着顧錦城買來的飛行棋,就去找小杰一塊玩了。
“你怎麼在這裡?”蘇流年質問道。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顧錦城得意的翹起了二郎腿,“是培培打電話讓我來的,爲昨天的事情道歉。”
蘇流年皺眉看向葉培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痛心道:“就算要道歉,也用不了你道歉啊!是張昀對不住你,你爲什麼每一件事都要爲他擦屁股?”
“我不想再說這些了。”葉培培抽回了自己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答應了小磊今天帶他出去玩的,所以,我不想因爲這些事情而影響了他的心情。我也麻煩你們不要再說了……我、我真的是,無能爲力了……”
“培培,你還有我們的。”
金茜茜摟過了葉培培的肩頭,三個人在陽光柔和的照耀下,額頭頂着額頭,一如小時候三個人總是圍坐在一起,只爲了看一本漫畫書,總是頂着額頭生疼。
“我去收拾收拾,待會我們一起去遊樂園。”
葉培培強忍下心中的痠痛,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我在外面開車等你們。”顧錦城起身,沒看蘇流年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蘇流年詫異地眨巴着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傢伙也要去?”
“嗯,是小磊邀請他去的。”
“什麼時候小磊和他的關係這麼好?”蘇流年不悅的撇着嘴,拍了拍葉培培的肩頭,“借你衛生間一用。”
“我去換身衣服。”
葉培培轉身進了臥房,客廳裡只剩下了金茜茜。
而此時的金茜茜正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幕,新聞裡剛剛走秀下來的程佳琪正在接受記者的採訪。金茜茜瞪圓了眼珠子,並不是因爲程佳琪本人,而是爲了她鎖骨間的那條墜子,正是昨天她讓孔玲買回來的兩條吊墜中的一條。
“這麼說來,蘇流年說得那個女人,就是……就是程佳琪?”
金茜茜驚訝的捂住了嘴,滴溜溜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迅速撲閃着她下一步的對策。要離間程佳琪和顧錦城,單靠一個姿色平庸的孔玲,可以嗎?不對,首先要確認那個女人真的是程佳琪才行。金茜茜皺了皺眉,嬌俏的臉上愁雲密佈,連蘇流年喚了她幾聲,金茜茜都沒有聽見。
“你怎麼了?”
“啊?怎麼……怎麼了?”
金茜茜回過神來,蘇流年已經站在她身旁了。
“我還想問你呢!培培去接小磊了,和我們在巷口匯合。”
“好!”金茜茜慌張的關了電視,拉着蘇流年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去遊樂場的路上,除了小磊的笑聲之外,其他人幾乎沒說什麼話。
副駕駛座上的蘇流年顯然還在和顧錦城慪氣,可顧錦城卻頗爲輕鬆的哼着歌。
坐在蘇流年後座的金茜茜始終看向窗外,一手支着下頜,正在盤算着什麼。
葉培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嘗試找話題打破僵局,顧錦城應答幾句之後,蘇流年總是能和他頂起嘴來。漸漸地,一路上都變成了他們互相嘲諷對方。葉培培搖了搖頭,發誓再也不趟他們之間的渾水了,抱着小磊看向窗外,有說有笑。
三十分鐘之後,情勢逆轉,蘇流年鬥嘴贏了顧錦城,心情大好,爲每一個人都買了一根大大的棉花糖,連顧錦城都不落下。
“一個大男人這樣拿着很丟臉的!”顧錦城死都不要。
蘇流年卻硬塞給他,笑道:“要是不丟臉,我還不買了!”
顧錦城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既然她說他這樣丟臉了,他還偏偏要證明自己即便這樣也是很帥的。於是他拿着棉花糖,一路有意向各位美女搭訕,每次都能要到對方的電話號碼,回來之後還要在蘇流年面前炫耀一番,往往只能得到她的一聲冷笑作爲迴應。
葉培培牽着小磊,與金茜茜一起走在他們後面,看着他們在前面你追我趕,煞羨旁人。金茜茜的心立刻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扭在了一起,憑什麼自己就要孤單一人跟在蘇流年的屁股後面,還要看着他們肆無忌憚的秀着恩愛?說什麼顧錦城在外面有女人,可金茜茜看蘇流年和顧錦城之間的舉動,卻實在看不出來!
“你怎麼了?突然臉色這麼難看?”
“大姨媽來了。”金茜茜不假思索的回道。
葉培培明知道金茜茜在敷衍她,可她只是一笑,牽着小磊去看一旁的公仔了。
金茜茜索性雙手抱臂站在遠處,左邊是母子情深,右邊的顧錦城被蘇流年慫恿着玩旋轉木馬,看樣子,蘇流年定要徹底破了顧錦城英俊帥氣的形象。金茜茜冷冷的哼了一聲,戴上了墨鏡,找了一個陰涼處坐了下來,目光隨着旋轉木馬一圈一圈的注視着顧錦城。
“小姐,請問你的棉花糖在哪裡買的?我也想爲我的女神買一枝。”
一個通透的男聲在金茜茜的耳邊響起,可她卻懶得擡一下眼皮。
“小弟弟,用這種方式和女生搭訕,已經out了。”
“沒關係,反正我的女神手中已經有了。”
那個人說着徑直挨着金茜茜坐了下來,金茜茜立刻臭了一張臉,側臉瞪着身旁的人,正要一股腦將對蘇流年的怒氣發泄在這個人的身上,可在這一瞬間,她突然發現這人長着一張酷似外國人的臉龐,更準切來說,應該是混血兒。
碧藍的瞳孔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又像是一張由藍天抽絲剝繭織成的網,徹徹底底的網住了金茜茜的雙眼。高挺的鼻樑,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雕刻師也無法完成的藝術品。微微上翹的雙脣掛着如陽春三月的笑容,令人不禁遐想那掛滿了樹枝頭的金桔。
這個人的臉,和七年前一模一樣,一樣的陽光,一樣的年輕。好像這七年的時間,他都被魔法冰封了起來,否則,怎麼可能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清純的白襯衣,稚嫩的牛仔褲,經典的帆布鞋,任誰都只會以爲他是普通的高中生。
金茜茜的臉色瞬時僵硬了,如果不是周圍傳來遊樂場的歡笑聲,她只當自己是坐在高中母校的操場上,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完美的投出三分球贏得比賽。時間再度定格,爲了他的笑,她又一次毫無尊嚴的淪陷了。
但是,七年的光陰已經徹底改變了她的心。
即便這個男人還是七年前的那個男人,可是她金茜茜,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胖女孩了。
她收斂了驚愕,摘下了墨鏡,淡漠的冷笑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和朋友一起來的,你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金茜茜指了指旋轉木馬上的蘇流年和顧錦城,笑道:“別告訴我,你的眼中只有我?”
“七年前我做不到,現在當然也做不到。”
金茜茜別過了臉去,冷冷的說道:“那你幹嘛來找我?去和你的女神蘇流年打招呼啊!還有那個男人,她的未婚夫。看來,你回國的時間晚了一些,錯過了很多精彩的事情。”
“不用了,下次有機會再好好和她打招呼吧!我的朋友還在等我,改天我們再聊。”他站了起來,低眸看着金茜茜淺笑道,“你是不是還和七年前一樣,只要是她的男朋友,你都會想辦法變成自己的男朋友?”
“你覺得呢?”
“我只是小小的提醒你一下,七年前你失敗了,七年後你依舊不會成功。”
他收起了笑容,留下厚重的一抹影子,徹底融入了陽光中。
金茜茜惱怒的憤然起身,狠狠的將手中的限量版墨鏡摔成了兩瓣。
“茜茜,剛纔的那個人,是薛雲陽嗎?我剛纔遠遠地看見他背影,感覺有點像。”
“不是!只是一個高中生問我在哪裡買的棉花糖。”
金茜茜咬着牙的踩過地上自己墨鏡的碎片,朝蘇流年和顧錦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