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平穩向前,鍾亦可的心卻始終因他那一句“回家”而不能平靜。
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渴望一份家的溫暖……
“聽說你很有潛力。”佟佑安的聲音淡淡響起。
鍾亦可笑了笑,“是默哥誇張了。”
佟佑安看了她一眼,“默哥叫的倒是很親熱?對他印象很好?”
“再好也不如對佟總印象好,不然我怎麼會不管不顧的嫁給佟總呢。”她翹着脣角,笑的嫣然動人。
恰逢紅燈,停下來的佟佑安側頭看着她,卻一言不發,直到盯得鍾亦可心裡發毛,輕聲說道,“佟總,綠燈了。”他才轉回頭去。
“你瘦了。”他忽然說了句。
鍾亦可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瘦點更上鏡。”
“可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手感太差。”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看她,目光似是專注的看着前方的路,但鍾亦可卻聽出來他語氣中隱隱的暗示。回想起每次他那淡漠的黑眸被某種火焰點燃後他帶給她的痛苦折磨,她輕輕的捏了捏拳。
原來,他今天來接她,是想讓她盡義務了吧……
“所以,我們是去酒店,還是去我那裡?”她依舊看着窗外,語氣平靜的就像在聊天氣,“我們今晚速戰速決吧,佟總,我明天還要起早去劇組,很累。”
佟佑安聽出來她的情緒,挑了挑眉,“速戰速決?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今天有個飯局,我剛好缺個女伴。”
原來是缺女伴,纔來找她,不然他就真的把她遺忘在向思默那裡了吧……
鍾亦可無聲的笑了。
“佟總還會缺女伴嗎?佟總只要招招手,恐怕全槿城的女人都巴不得來陪你吧?”
“但是夠風情夠漂亮,也足夠讓男人眼饞心癢的沒幾個。”
鍾亦可總覺得他像是在諷刺她什麼,可他語氣平淡的讓她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簡直像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狐狸尖嘴細眼的形象立刻躍然腦中,再去側頭看他那張臉時,鍾亦可不由眯了眯眼睛,把他那張完美的臉幻化成一張毛茸茸的狐狸的臉,她立刻忍不住笑了起來。
“佟太太很開心我誇你漂亮?”他斜了她一眼,她就勢笑着點頭,“當然,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被人誇漂亮的吧。”
“佟太太倒是很實在。”
“佟總過獎了。”
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閒聊着,車子很快開到了一家門臉典雅的店面前。儘管不太清楚這家店是幹什麼的,可是門匾上那漂亮的小篆體“清憶”兩個字,讓鍾亦可沒來由的喜歡。
“這是一個朋友的店,來這給你做個髮型換件衣服。”
佟佑安簡單說着,帶着鍾亦可進了門,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看見兩人立刻迎了上來。
“阿清,幫個忙。”佟佑安指了指鍾亦可,“我要她一出現就立刻成爲全場的焦點。”
“明白。”那個叫阿清的男人只是對佟佑安點了點頭,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鍾亦可,便揚頭示意,“跟我來吧。”
這男人三十左右的樣子,長得極美。鍾亦可覺得只能用
美來形容略帶陰柔感的他。他深邃的眼眸和立體的五官讓她覺得他好像是個混血,那極爲有型的穿搭和梳着髮辮的勁酷造型,一看就是時尚達人。
鍾亦可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她禮貌的對他說了聲,“麻煩你了,謝謝。”
“客氣了。”他淡淡應着。
從做頭髮,到化妝,他始終是全神貫注的樣子,一個字都沒有和她多說,他雖然長相俊美,但是卻周身罩着一種冷冷的氣息,表情也是淡漠的一點溫度都沒有,那種拒人千里的樣子,讓人根本不敢主動和他搭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好了,等我一下。”
鍾亦可還來不及應他,他已經消失在門口,她不由笑了笑。
看着鏡中的自己,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藝。
妝容精緻而清新,輕鬆挽就的髮髻於臉頰兩側自然的垂下幾縷碎髮,看上去氣質典雅而溫婉,而髮髻上點綴着的幾隻閃耀璀璨的紫晶,給她更添了幾分靈美。她不由好奇,他會給她搭配怎樣的衣服?正想着,他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臂上搭着一件淺香芋紫色的晚禮服。
“脫衣服,我給你穿。”他一面展着衣服,一面說道。
鍾亦可愣了愣,“還是我自己穿吧。”
他連眼都沒擡,聲音淡漠卻不容她拒絕,“我眼裡沒有女人,只有模特架子。我要給你量尺寸,以後給你定做衣服用。快點。”
鍾亦可聞言抿了抿脣,也不再多言,利落褪去了外衣。他不僅認真的給她量了三圍,甚至連頸圍手臂手腕腿圍膝圍踝圍和手腳的尺寸都一併仔細量了又量,讓鍾亦可不免覺得有些不自在。
但當那件晚禮服穿好後,她所有的不自在都變成了震驚。
裙子的設計非常精巧,淺領的款式配以緊緻的中袖,毫不暴露,卻讓鍾亦可纖巧的鎖骨和修長的手臂在蕾絲暗花中若隱若現,完美的展現着她的肩臂曲線,xing感之極。手臂和腰肢處修身收緊,長長的裙襬優雅曳地,把她高挑勻稱的身材修飾的玲瓏有致。淺淺的香芋紫本來就淡雅迷人,長裙上又以刺繡花紋和璀璨碎鑽做裝飾,耀眼灼目卻毫不落俗,反倒彰顯出高雅和奢華的貴氣。
阿清又爲她添了一對彩鑽耳釘和一隻鉑金手鐲,再無其他贅飾。配着她的髮型,她看上去就像是童話世界裡的仙子一樣飄逸,又有着一種貴族公主所獨有的優雅氣質。
阿清側頭打量着她,“你很不錯,老大有眼光。”
他淡淡說着,率先走了出去。鍾亦可小心的提着裙襬,緊隨其後。
看見佟佑安的時候,他正背對着她,靠在窗邊打電話。聽見聲響,他回過身來,目光中閃過一剎難以置信的驚詫。
“好,一會見。”他匆匆收了線,黑眸始終凝在鍾亦可的身上,那灼熱的目光讓鍾亦可就快受不住的時候,他才緩緩說道,“很美。”
“謝謝。”鍾亦可笑了笑,“讓佟總費心了。”
佟佑安沒說什麼,只是向她招了招手,她於是走到他身邊,他很自然的攬住她的肩,向阿清擺了擺手,“我們走了。”
“嗯。”身後是阿清淡淡一應。
佟佑安爲鍾亦可打開車門時,鍾亦可笑看着他,“幸好今天佟總沒開坦克,不然我真的上不去下不來。”
“限號,不然我不會換車。佟太太還是要儘快適應纔好。”
他說着便上了車。
想起那輛坦克,鍾亦可內心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問道,“佟總把我打扮成這樣,是要出席什麼晚宴嗎?”
“一會你就知道了。”他笑了笑。
見他不說,鍾亦可也沒再追問,只是低頭看着自己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裙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Elie Saab的晚禮服吧?”
Elie Saab的高定動輒幾百萬一件,很多國際大咖出席活動也都是從Elie Saab公關處借禮服,咖位小的連借都借不到,因爲Elie Saab怕破壞自己品牌的高端定位,不是誰都能隨便穿着他家的衣服出現在公衆視野的。所以能穿得起這個牌子的要麼是大咖,要麼就是極個別有錢任性捨得花這份冤錢的,畢竟一條只穿一兩次的裙子花個幾百萬,實在是太燒。
“對。”佟佑安心不在焉的聲音,好像這衣服再尋常不過。
鍾亦可沉默許久,才輕聲說道,“我覺得太浪費了,可能是我之前在國外做義工做習慣了,見過太多人的艱辛生活,所以我覺得努力讓自己生活的舒適就好,哪怕追求品味偶爾輕奢,但是這樣的裙子,穿在身上真的沒必要。佟總以後還是不要給我花這份錢了。”
她的話讓佟佑安有些意外,忍不住側頭看了她一眼,“你做什麼義工?”
“主要就是陪孤兒院的孩子們唱歌彈琴做遊戲,帶他們去遊樂場公園四處遊玩,想盡可能多的引導他們開朗陽光的成長,不要有自卑的心理。”
佟佑安踩了腳剎車,“什麼?”
車身一震,鍾亦可嚇了一跳,“怎麼了佟總?”
他把車停到路邊,蹙眉看着她的眼睛,“你怎麼會想去孤兒院做義工?”
鍾亦可拍了拍胸口,心說你不要太嚇人好不好……她解釋着,“一開始也不是自願的,是課程裡有這項必修學分,於是就從爲修學分去做而後喜歡上做了。只是回國後不太有這樣的機會,這兩年也就沒做。”
佟佑安認真的探究了很久她的眼神和表情,確定她不是在說謊時,才又重新把車子開回了主路。
大概是他太敏感了,纔會在一瞬間把她和瀟兒聯繫到一起,他知道在國外做義工的確是非常普遍的事。
他不由就想起了從前……
瀟兒每個月都會固定安排時間去孤兒院,而且每次都拉着他一起。她不僅給孩子們帶去很多的玩具圖書和衣服,還陪那裡的孩子一起唱歌跳舞做遊戲。不善言笑的他,從來都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的比花兒還美的她,靜靜的凝神。而他也知道,一直沒有得到過母愛的善良的她,是希望自己多多少少能給那些孤兒們帶去一些快樂……
可是那麼善良的他的瀟兒,卻狠心的把他的快樂永遠的帶走了……
“裙子既然已經給你了,你就留着吧。至於做義工的事,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可以抽時間陪你一起。”他似是輕嘆了一聲,低低說道。
(本章完)